01角色、醒来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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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置身于陌生的黑暗中,人有时会出现一种本能的惊厥。 尤其对何蓝来说,多次的契合训练,让他的精神体和生理同步率已经相近超过98%。一旦被移接到陌生领域,身体对温度、空气湿度、颗粒值等不同的环境变化都会异常敏感,觉察到危险后,甚至影响梦境的发展,这都是为了更好唤醒母体。 但他现在还是无法适应这种恐怖又粗暴的起床方式——何蓝猛地睁开眼睛,衣服浸湿汗水黏在皮肤上,他从刚惊醒时的发热反应逐渐冷静,四肢从僵持中恢复,身体急剧降温——何蓝不禁打了个冷颤。 额前的头发也变得潮湿,他想擦掉额角的汗水,却发现自己稍一活动,脚踝的铁器就哐当作响——一双散发着蓝色微光、呈半混浊液状的镣铐,透过它们,依稀可以看到他的踝骨,还有腕上与靠近足跟处鼓起的血管——真是疯了。何蓝撑起上半身,发觉自己仿佛被抽干力气。居然大意到这种地步。 贴合人体温度的足铐并不让令他好受,相反,他感到浑身弥漫细密的不适,似乎这东西透过皮肤带来钻入骨头的凉意。他能意识到自己的精神体在微微sao动,它们对此表现出抗拒,正在极力躲避这种由外自内的入侵。 头晕更加明显、伴随着焦虑与不安,还有深层次、不易察觉的恐惧。 “别这样,”何蓝低声说道,“别害怕。” 他的话没有起到太大作用,流动的精神体向大脑汇聚,慢慢开始影响他的身体——首先是他的眼压,他觉得自己视线不再清晰。为了减小身体负担,他被迫躺在床上,将双腿蜷缩,黑暗总意味着未知的侵犯,夜盲更加让他恼火。 他在床上待了一会儿,发现始作俑者没有现身的打算。他已经适应了从镣铐上传来的丝丝冰凉,即使他觉得单靠人的体温与心理安慰根本没法抗拒这种东西。他的胃在痉挛。何蓝侧躺在床上,他忍住反胃的欲望,问道: “你就打算这样一直看着我吗?” “果然,就算我掩盖自己的味道,你也能感觉到。你对我很敏感嘛,何警官。”高启强从黑色里走出来,他的出现带来几束淡蓝色的光线——是的,光线,并不是发散的灯光,而是像审讯灯一样的光束。何蓝更加不舒服,这些没有实体的线条像在扫射他,幸而,他勉强能看到房内的构造与摆设,才发现这地方比他想的要大得多。 “其实本来应该请你们一起做客,可惜被阎正跑了,”高启强的语气流露出遗憾,“他总是扔下队友自己逃跑吗?” 何蓝呵斥他:“你少胡说八道!” 处于弱势中的怒火轻得像猫挠,高启强笑了一声,无所谓道:“行吧,知道你们调查局是最团结的,我的关心当然无足轻重。不过我好心提醒你,在发火之前先顾及一下自己的精神体,它们已经害怕得要缩起来了,还怎么承受你极端的情绪呢?” “我这样是因为谁?”何蓝下意识回道,又觉得这样驳斥有点怪异,急忙转移话题,“你们现在是在正式和调查局宣战吗?” 怎料,高启强全然一副无辜的姿态,他耸耸肩,坐在床边,回答道:“这个你不能问我,你去问周知非,我向来什么都不知道。” 装腔作势。何蓝在心里鄙夷他。 “我可不懂你们之间复杂的纠葛,我只是一个商人而已,”他笑眯眯地取出一只黑色的小盒子,特地放在光线能照到的地方,供何蓝打量,“我有更感兴趣的东西。” 那是一只平平无奇的小盒子,一只手掌可以放下,表面也没有标记任何可以辩识其内容的文字和花纹,但何蓝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准确来说,是他的精神体,它们更加不安。这是以前从来没出现过的情况,像是螺丝松动,危险来临前的预兆。可何蓝不知岔子出在哪里。 “你应该已经见过它了,那么我正式介绍一下吧。”高启强翻开盖子,里面的胶状物体像极了何蓝脚上的镣铐,它们从黑盒子四周溢出,逐渐延伸到高启强的手腕、再到他的胸口、腰身、小腹、大腿……高启强颤抖了一下,眼神迷蒙起来。 这犹如吞噬与侵占的场景令何蓝心下悚然,他向后挪动几分,不想足铐也像有了生命一样,从原来凝固的形状开始融化,并攀上他的小腿。它像一条蛇、也许是千千万万条纤细的蛇,带来彻骨的凉意。 “产品代号B101,”高启强的嗓音里带上喑哑的暧昧,他说话不像之前那么流畅,多了难以自抑的喘息声,“功能是将不同人的精神体连接起来,可以穿梭在现实与识海之间,并形成具象化。跟它打个招呼吧,何警官。” — 好热。不该是这样的。 何蓝战栗一下,试图将身体蜷缩得更厉害。 起先,他只是感觉到自己仿佛浸泡在温水里,冷潮褪去,温热液流像极了怀抱,将他的思维、神智全部簇拥起来。他的精神体——由大量伸展柔软触须的腔肠动物聚集而成——它们周深散发出奶白色的平和光芒,在这片海域中波动,须端的孔道随着飘舞而不断开合,一如慢慢呼吸的小嘴。 何蓝感到安逸,这是一种沉重又舒适的安逸,他的呼吸都开始减缓,身体各项特征和进入冬眠前的预兆一样。他昏昏欲睡,身体放松,精神体惬意地舒展,荡漾在这未知又舒服的波浪中。 随着温度越来越高,何蓝的不适感在增强,即使他知道从现实世界来讲,此刻和先前并没有很大的区别。但那些白色轻柔的须条、还有敏感的触角,已经觉察到环境的危险度在不断提高,它们惴惴不安、蠢蠢欲动,它们加快游走的动作,想要寻找这里的出路。 这时候它们才想起用上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不能被称为器官,只是一种感觉——这里超越可被观测与听到的纬度。混沌里,何蓝像初生的羊羔,他的“眼前”——他感觉到自己看见的地方——是不同溶液混合的结果,胶质的灰色里融合了丝丝缕缕的黑线。 他——或是它们——听到一声沉闷的声响。 越靠近,音量越大。那是一阵承受了极大欢愉与痛苦的呻吟,并且它愈演愈烈,几乎从四面八方而来,攻占精神体的耳道。 “高启强——!” 何蓝咬紧牙关,捂住耳朵。不过他很快就无暇顾及声音大小。水流像有了生命与形状,细密地包围他的精神体,一个压迫感极强的拥抱。白色的小家伙缩起触角,瑟瑟发抖。何蓝在床上蹭开了胸前的扣子,露出大片汗湿的皮肤。水流正在向下,围绕他的rutou轻轻撩拨。 但这不是它的目的。那股莫名其妙又带点儿恶心的触感还在不断向下,略过他柔软的小腹、他的髋骨、他的——何蓝脸上一红——一直到他的yinchun,紧致的蜜xue像潜藏宝藏的深洞,这些不速之客张开“大嘴”—— 可能被称之为嘴巴的东西里长满飘荡的细小牙齿、这些牙齿看上去很柔软灵活,或者应该叫它们舌头。总而言之,它们看上去令人反胃。何蓝想到。 他想挣扎,但这并不是他可以躲避的困境,他的精神体已经无处可逃。水流攀上白色动物无害的表面,与此同时,微小且成千上万的舌头笼罩了他的yinchun,这些怪物在闭合时带来一种疯狂的吸力,并且它们还在贪婪、无止境的不断深入。 “……这到底是?!停下、嗯……不行!啊啊啊!呜、不要舔……”何蓝的尖叫带着哭腔,他扭动腰身,依然不能躲开。 他的精神体绷紧躯体,数万条感知触角在侵犯中僵直。他用手抠紧床单,他感到yinchun被撑大、摩擦,有自主意识的舌头们细致地舔舐过他的每一寸内壁。他知道自己的肌rou在抗拒、在抽筋,遍布敏感神经的阴蒂被它包裹住——何蓝哭了两声,脸埋进被单里,竭力不想发出声音。 他从没有这么全面地感知过自己异于常人的生殖器官,那一瞬间他好像和它们通感,从被侵犯者变为侵犯者。他冷眼旁观,又强硬地打开自己,放任这些怪物猥亵一样摸遍身体每一寸。 何蓝的眼神逐渐涣散,一波波汹涌的快感扰乱他的呼吸节奏。他感受到痛苦,然后又觉得快乐。虽然刚开始已经见识了舌头们的长短,但这似乎是可以变化的,因为它们已经到了我的——他用手掌抚上自己的小肚子,幻想中,那里隆起一个可怖的弧度。 这些怪物决不能算礼貌的客人,它们不会敲门,只会横冲直闯,一遍遍粗鲁地撞在他的宫颈口上。何蓝扯着床单,他不能呼吸,至少不能畅快的呼吸,他想逃跑,电流与快感却如影随形。 他无意识地伸出舌尖,每一处细胞都在渴求氧气。因为yindao被舔舐与贯穿,他的后背生出一阵恶寒。不知沾染什么液体的黏滑的肌rou,在他的yindao里随意进出,这个认知令人发疯。 他恍然又听到一阵呻吟,来自遥远的意识。高启强的哭音与水流声融合,断断续续地求饶:“停下、不可以、好舒服。” 这些声音从远处飘来,越来越聒噪,也越来越失控。尖叫、哭喊、乞求,难以自持的媚叫,所有声音嗡鸣作响,紧接着突破隔膜,安安稳稳落在他的耳朵里——他发现那根本不是高启强的声音,而是自己的。 何蓝攥紧床单,翻过身,蹬着腿想逃离,眼前猛然一道白光闪过,他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 他发觉自己有片刻失去意识,回过神来,分开大腿,用手去摸,内裤已经被潮液浸透,黏稠拉丝的yin水顺着腿根向下流,破开包皮的阴蒂上的神经突突跳个不停,但向两侧翻开、红肿高烫的yinchun里分明什么都没有。 他的精神体此时倦怠非常,失去力气,随波逐流游荡在浓稠的浊液中。何蓝的视觉开始消退,耳朵和口鼻都像灌满水,他捂住嘴咳嗽,喉咙里的瘙痒伴随火辣的痛感,胃液翻江倒海。 手臂在身下压得时间过长,像抽筋一样的酥麻感与酸痛沿手肘四散开。何蓝保持跪趴的姿势,两只手在床上乱抓,想撑直身体。他的双眼无法聚焦,眼前一片灰色的重影,眼球因挤压而饱胀,转动时会有一点疼。 他的感觉被代入精神体所在的领域,眼睛不能看清现实的景象。他挣扎着下了床,关节支空,一半身体倏尔重重摔在地上,骨头亲密接触地板。 何蓝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先在地板上摸到一片水渍。透过模糊发黑的视线,他看到自己的手心和小臂上全是灰色胶质,里面流动的黑丝如同跳动的神经脉络。 ……这不可能是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发生在精神体身上,现实里绝对不可能看到。 他惊慌失措地向前爬,身体又痛又酸,那些讨人厌的液体黏在他的全身各处,他想用衣服擦掉它们,绝望地发现它们越来越多,已经在身下汇聚为一片沼泽。这番景象只有在他与精神体通感后,在那个世界才能看到,为什么现在用rou眼也可以看到? 腰椎一阵刺痛,高启强踢了他两下,对他笑道: “何警官,房间就这么大,你准备爬到哪儿去?” 高启强的声音像隔着玻璃一样朦胧,但却让何蓝心下镇定。这里是现实世界,是他和高启强身体存在的世界,他刚刚看见的大概是基于之前刺激产生的幻觉。或许因为盒子里的东西,这是一种欺骗手段…… 何蓝想坐起来,发现自己的双手软弱无力。伸出手,两条手臂已经变为数根柔软的触须,上面还留着刚才黏糊糊的黑色液体。这些肥大的触角根部又生长出一簇簇细长的须条,在空气里完全无视重力,犹如漂浮在水中。 这是他精神体的模样,每一根触须像管道一样张开小孔,里面隐约可以窥见鲜红凸起的嫩rou。何蓝一松力,肩膀撞在地板上,他仰面去看高启强,发现是一片向外扩张的黑影,影子里流动油脂状的彩色条纹。 那团黑影踩在他的大腿上,使他门户大开。何蓝向下去看,视网膜上出现点点蝇虫一样律动的小黑斑。他的身体、他的腹部变得膨大、洁白、柔软,之前被他认为是双腿的东西,出现在视野里也变成两条根须,正向两旁敞开。 他好似悬浮在房间的空气中,意识轻盈得要飞起来,但身体很笨重,不受他的控制。他的下半身被翻起来,他的内里、他的私密处,像花一样颤开,和软绵绵的液体亲密接触——他感到yinchun被掰开,浓厚的液体争先恐后地钻进来——何蓝的心底生出一丝羞耻,又觉得舒服——很烫、很胀,有一种满足感。 “嗯、呜……”何蓝偏过头,咬住嘴唇。yindao内壁吸着胶液轻轻收缩,烫热的水开始变形、逐渐凝固,慢慢地越来越深入,抵在他甬道深处脆弱紧致的rou环上磨蹭。尖锐酸涩的快感逼着何蓝扭动腰肢往后躲,圆滚滚的身体却不听使唤,总歪倒在一边,又被周身的溶液挤压起来,摆好姿势。 这些东西灵敏得仿佛有生命,就像、就像是……何蓝想起盒子里蓝色的溶液,大脑一片晕眩,身上四处飘散的须条顶端松开圆孔,水全部灌进去。胶液有了实体,像是生出千万支触手的巨大软体动物包裹何蓝的全身,占领rou道的圆柱触手粗壮如yinjing,一下下撞在何蓝的宫颈口。 他的眼前一阵阵冒金星,松开牙关,想要抗议,黏糊糊的软体侵占了他的口腔。 不。何蓝摇摇头,胃里直犯恶心。因为进入太深,喉头生理性地收缩痉挛。他觉得自己被贯穿,每一处都在失控,他失去了身体的所有权,但是——他抬起头,混沌的天花板如同没有星辰的黑夜,又像冰冷的湖底——他看到散发白色光芒的触须在视野的角落飘荡。他曾经为白色感到骄傲,现在却觉得,在这样深的黑里,这亮光更像一颗廉价的旧灯泡,悄无声息沉入暗里,仅剩的挣扎是电线短路发出的几道滋啦声。 如果我是精神体,那「何蓝」是谁?又或许身份只是一种虚妄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难道我rou身已死,意识永远遁入虚无。 他思考起“存在”、“意义”与“灭亡”,越思考越排斥实体的价值。何蓝头皮发麻,霎那间背后涔出一层冷汗——他置身于一片黑夜,不断向前奔跑,然后踩空、坠落,结局是被吞噬、融合,最终自我消失不见。 * “何蓝,介于精神存在主义和rou体存在主义之间的平衡存在主义认为,精神与rou体同等重要,千万不要偏重任何一点,而对另一方存在毁灭心思,一定要谨防落入那些狡猾敌人的陷阱中去。” 阎正缠好肩膀上的绷带,遮住肌rou上触目的疤痕——他曾经说身体损伤也是他存在的证据,他并不觉得遗憾,甚至为这些保护组织的象征而感到自豪——他套好外套,袖口上的烫金字母「BOI」(调查局)在何蓝眼里一闪而过。 “可我们怎么预防?”何蓝问他,“精神体加深了神志的灵敏程度和感知力,但是它们太脆弱了。” “我们有自己的一套训练标准与警示语,”阎正转过头,着看他,“「停止过度思考和编造不存在的问题」、「停止深挖精神世界」、「停止对自我的无意义揣测与妄想」。要小心「精神异化」,放任自己胡思乱想和饲养野兽没有区别。” 何蓝越过他的肩膀,目光停留在更衣室柜子上方的牌子。一块矩形的白板,上面用黑色和红色字迹标出醒目的警示—— 「GOTT IST TOT」 “我知道塑造出精神体的时间越长,对你自身越是一种消耗,但我不能为你做什么,只能尽量劝你放松心情。” 阎正从包里取出一瓶药,将两颗白色的胶囊倒在手心,递给何蓝。 胶囊的外壳几近透明,衔接口闪了两下光泽,里面流动淡蓝色的胶液。何蓝向他笑了一下,接过药品,放在更衣室的灯光下细细观察。 “不要放‘它们’进来,当心疯掉。” * “呜——嗯!” 小腹的胀痛感越来越强烈,何蓝意识到它们还有不断刺入的想法。可是他已经到顶了,除非它们想要进到zigong里——他瞪大眼睛,身体不停发抖——绝对不行,娇小敏感的器官不能承受这么剧烈的冲击,他会坏的。 他拼命扭头,想吐掉嘴里的胶液。他感觉到有东西在靠近他,是同类的气息,不知道是谁的精神体,也游荡到了这一片区域。 “救、呜呜、咕噜……求……”何蓝脸上糊满眼泪和黏液,他想伸展须条,浅浅戳刺端口的胶液也蓄势待发。他像一只困兽、或者一只待交配的雌兽,白软的精神体在各个部位都插上接口,等待下一刻的侵占降临。 “打开自己。” 高启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这就是那个不远处的精神体传来的信息。这是高启强的精神体,它比自己的更加湿冷,每一次靠近,都会加重何蓝内心的痛苦与绝望。更让他无措的是,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抗拒他的命令——松动的rou环颤颤巍巍张开一个小口,他的身体紧绷起来。 “我已经发现你们的秘密了,”那个声音很悠远,且胜券在握,“我们曾经采样过调查员的大脑切片,接通后发现提取的数据都是合成的伪数据,难怪脑电波监控对你们没有任何作用。 “如果我猜的没错,所有的调查员在塑造出精神体的那一天,都做过开颅手术吧。调查局破坏了你们的海马体和大脑皮层神经,又模拟出一个假的装载在上面。而真正的信息、知识、记忆全部存储在个人的识海里,至于识海—— “就在精神体的肚子里。” 高启强突然笑了一声:“精神体一旦受损,识海就会受损,数据和记忆会错乱,人也会疯。调查局把你们的身体当作存储各项机密的容器,你们这些傻子还前仆后继地替他们卖命,所谓的平衡主义,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 高启强的手掌放在何蓝的肚子上,很暖和,甚至有一点烫。他抚摸何蓝的小腹,像一个温柔的母亲。 他说:“我们早就发现,想要消除差异、歧视和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必须要抛弃沉重的rou身,让人类的精神融合在一起。只有那时,我们的灵魂才能站在同一纬度,平等地谈话。并且,这个世界不会再有战争和死亡……” “……人们也不用体会与亲人阴阳相隔的痛苦。” 高启强的睫毛微微颤动,他对何蓝说道:“我跟你说这些,你现在可能没空消化,依你来看,我应该算作反派。” 他站起来,鞋跟踏在何蓝鼓鼓的小腹上,来回打转。十分绵软、像水气球一样发胀。高启强说: “我确实是个坏人,而且不好意思,我还是坏人里特别坏的那种。” 他重重踩上去,何蓝眼瞳上翻,身体抽搐,尖叫被堵在喉咙里。剧烈的痛感穿透他的膀胱,之后返回密密麻麻、针尖一样疼,温热的液体从打颤的大腿间流出。 何蓝边摇头边啜泣,产道里滑溜溜的胶液开始活动,快感渐渐掩盖其他感触。胶液每一下擦过湿热rou道的敏感点,都让他舒服得浑身战栗。痛呼与求救被暧昧不清的呜咽替代,连触须顶的小孔都被贯穿,被贴着红艳外翻的rou壁摩擦。 他觉得自己被jian辱了,但每一处都爽得要命,意识像要飘起来一样。水、或其他不知名的液体聚合而成的yinjing,撬开了他的zigong口,他想起液体里混浊的黑线,它们现在就像jiba上的青筋一样,贴住他薄薄的宫口一遍遍抽动,带来麻酥酥的爽感。 ——不要放“它们”进来。 何蓝想起阎正的话。 但只有一瞬间。然后他想起了更多事情。他的人生回忆如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浮现,关于孤儿院的记忆、关于来到调查局的记忆、以及有男人将他压在办公桌上,脱下他的裤子,把yinjing塞进去。他说,副局,别这样。那个男人给了他一耳光,从后面掐住他的腰,捅得他腿软到站不住。他记得当时的天花板也是这样暗。 他又想起他的同事们。他们经常用难以描述、带刺的视线打量他。他们可能早就知道,要么全都知道,总之,他们知道的东西一定比现实表现出的多,但他们却保持沉默。有关他的每一次嘉奖和鼓励,每一次证明他优秀的证据,他们总用嫉妒的眼神看他,后来是轻蔑,最后是恨。 他们一定恨他,背地里嘲笑他。他从不被祝福的地方来,注定成为不被祝福的人。 ——不要放“它们”进来。 他又听到那个声音,之后很快被心中的浪潮淹没。 他还想起自己去年刚养了小狗,一只棕色的流浪小狗。他把它捡回来悉心照料,每天下班回家都陪它散步。他喜欢看它拴着绳子蹦跳的背影,它那么活泼可爱开朗,两只耳朵摇摇晃晃——可是它丢了,半年时间就消失不见,完全没有踪影。大概率是它不想待在这个家里,因为他之前有一段时间特别抑郁,他心情不好,经常看着窗户上的雨痕偷偷流泪,有整整半个月没有带它去散步。 它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好几次,可是他一次都没有理它。从那个时候,它应该就想离开。 大量的情绪涌入他的心。 难受。舒服。虚无。快乐。痛苦。讨厌。委屈。喜欢。幸福。想要。爱。想要。爱。想要。爱。想要。爱。想要。爱。想要。爱。想要。爱。想要。爱。 胶液破开zigong的一刻,过往的回忆全部化为碎片,又变成玻璃,失去本来的内容,只能反射自己的模样——他终于如自己所愿变成一个怪物,长着长触手的诡异的白色怪物。他的心顺着缝隙流淌出去,他非常空虚。他不能再做人类,识海被破坏,他的精神开始异化,变成了耽溺妄想的疯子。 但随后,巨大的快乐灌满他。他为这快乐浑身发抖,身体的敏感度接近阈值,脚趾蜷缩也不能抵抗狂热的浪潮。何蓝觉得冷,可是头脑发热,他轻轻呻吟,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大,他逐渐接受自己的放浪,毫无保留地在无人的房间向怪物求欢。 何蓝翻过身,被压在地板上狠狠进入。zigong像一只暖热的rou袋温顺地吮咬胶液,他不能克制自己,他觉得快乐,并希望这快乐延长,如果它们愿意——他想——可以再进得深一点,所有地方都能插进来。占有我。他恳求。 灭顶的高潮席卷他,他呈现出濒死的情态,一边潮喷一边失神,好像破旧的帆船,因为狂风暴雨浑身湿透。情潮之后的巨大空虚拥抱他,何蓝发现自己渴望高潮就和渴望呼吸一样,居然因为间断的停歇委屈难过。 他希望快感可以挤占大脑里的所有空白,让他每时每刻除了快乐,不用再想其他事情。 ——“识海除了存储我们的知识和记忆,最重要的是它具有让我们承认自我的能力,如果自我被消解,就会落入空虚的陷阱。” ——虚无是一种疾病。何蓝。 * ——不要放“■们”进来。 ——停止过■思考和编造■存在的问题。 ——拒绝接纳“■们”靠近你的思维,“■们”会让你发疯。发疯。发疯。发疯发疯发疯发疯发疯发疯发疯发■发疯发疯发疯发疯发疯发疯■■■■发疯发疯发疯发■■疯发疯发疯发疯发疯发■■■■■■■ * 他终于精神崩溃。 —————一点后续————— 阎正来到巷口时,听到巷子里色情的水声和呻吟。 他的脸微微一热,想快步略过这条街,却在距离幽深的小巷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停下脚步。他嗅到了何蓝的味道,也可以说感知,是他们的精神体相互感知。但这次不太一样,不是往日温柔熟悉的感觉,温度更高,像火苗一样撩拨,而且更——他实在不想用这个词形容自己的好友——yin荡。 阎正贴住墙壁,一边放缓脚步,一边去摸腰后的手枪。他的眼睛很快适应里面暗沉的光线,他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的背影,男人的臂膀下夹着他挚友那双白花花的大腿,不断冲撞,所有声响就是从他们这里发出来的。 “不要、快、快到顶了……!嗯啊……我不行……” 何蓝的腿夹住男人的腰不停打哆嗦,他的上身歪倒在废旧木箱上,单薄的衣服遮不住红肿翘起的rutou,上面还掉着两只摇摇欲坠的小夹子。好舒服。何蓝躺在箱子上想,他被顶得一晃一晃,沾满yin水的内裤挂在小腿上,一路滑到脚踝。 这感觉太过了。他咬住嘴唇哭吟两声,yinjing抽插间顶到凸起的rou块,他的腰猛地弹起来,口中呜咽一阵,黏腻guntang的潮液从宫口喷洒到男人的guitou上。何蓝神情恍惚,瞳仁中浮现出淡蓝色的光芒,他轻轻哭了一声: “阎正,救我。” 这一声惊醒一旁的阎正,他咬紧牙关,拔出枪冲进去,吼道:“你们——!” 话到半截,阎正的后脑勺传来剧痛,他跪在地上,又被整个掀翻。他的枪被踢出很远,手指痛到不能屈伸——一定骨折了——他在心里骂脏话,自己的手和腿都被拷住,挣扎显然是个没有意义的行为。 马明心踩住他的一条腿,伏在背上,埋进他的颈窝闻了一会儿,低声说:“凉凉的,不是热的味道,我很喜欢。” 马明心把手塞进阎正的外套下的衬衣里,一路摸着他的伤疤,停在胸腔上,感受他的心脏咚咚作响。 “喂。”阎正扭了一下腰,马明心拧住他的rutou,他痛得喊了一声,终于不再动。 “不准动。”马明心伸出另一只手,用食指抵住他的后腰,嘴里biubiu两声,然后笑道:“调查员是不是都喜欢这样威胁人?我感觉我也可以做调查员。” “好了没?”何蓝穿好衣服,从里面跑出来,见到这副场景,他有些恼火,“周知非已经在催啦,你搞快点呀,你以为大街上没人吗?” “今天本来不是我,今天是高启强值班,”马明心抬起头,很不爽地看着他,“你们这些婊子,居然让别人星期天加班。” 何蓝怼他:“我以为我乐意吗?” “我看你挺舒服的,在旁边挨一顿cao就行。”马明心反唇相讥,方才化成男人的蓝色胶液此时流到他脚底下,他猛地踩住——那是我的膝盖。阎正崩溃地想——手已经伸到兜里,准备掏匕首:“试试看呢。” 他们僵持几秒,那些液体乖乖溜回何蓝脚下。马明心垂下眼帘,转过身,抓住阎正后脑勺的头发,对他讲:“忍着。”之后将他的头撞在地面上。 阎正头晕目眩,耳根传来一瞬难以忍受的刺痛。他差点忍不住尖叫,不知从何而来、冰冷粘稠的胶液堵住他的嘴,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追踪器。”马明心吐掉嘴里半块模糊的血rou,又用手在阎正身上摸了个遍,最后才对何蓝身后珊珊来迟的几个人说:“把他架到车上去。” 他瞥了一眼阎正额头和脸上擦出的伤口,冷淡地补充道:“真不好意思。” 不过很快他的道歉就没有任何意义,上车的过程中阎正又挣了两下。马明心觉得很烦,就将他的头磕在车门上,直到把他磕晕过去。 何蓝走过来,透过车窗玻璃,看到晕倒在后座垫上的阎正。几个同行的人钻进车里,他伸手去关车门,扶到边沿时,发现自己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痉挛。 ——救我。 “救你?”「何蓝」盯着手指,好笑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瞳仁中蓝色的亮光越来越明显。 ——■■ ——…… 那一小段肌rou终于停止抽搐。 他关上车门,转过身离开。 ——私心短打一点黄酱和汶颂彩蛋——— 一排排大厦蜿蜒盘旋,从地面向上看,它们弯曲倾斜,令人时刻担心楼房会坍塌坠落。这些建筑物用管道连接,在街道上空穿插交错,如同粗糙的帐篷支架。白天抬起头,除了间隙的一片片光照,还有透过半透明管道落下的灰色阴影,光圈向外延伸,直叫人头晕目眩。 若是到了晚上,巨大的霓虹灯的光芒会映照得整座城市更加迷幻。巨大商业招牌上的女明星皮肤泛着粉红,笑意吟吟地向顾客推销商品。 不稳定的电流让画面时而间断,再次出现,女人的皮肤颜色发生变化,呈现淡淡的青绿色。她的手上换了一只白色瓶子,上面贴着一小块医用标志。这是用来稳定精神体的阻隔剂,专用来解决因虚无病引发的夜不能寐或自杀等问题。 虚无病。 当今世界最严重的精神疾病,每个拥有精神体的人都对其避而远之。 黄江踢开脚边的易拉罐,因为漏水,这一带的地面总有一点阴湿。他垫了一块报纸,靠着斑驳的墙壁(上面曾经装过一只简易净水器,后来拆掉了,墙上坑坑洼洼,常有豁口),坐在台阶上,点上一根烟。 微弱的火光在黑夜里闪烁,这是城市里难得安静的地方,周围都是空库房,离此处不远有一间运载和燃烧垃圾的工厂。他对着空气中的烟雾发呆,想起白天韩东告诉自己那几家私下贩卖精神类药物的酒吧。 正规的阻隔剂很贵,一般百姓消费不起,这些地方就打着便宜的幌子,向顾客一粒粒兜售违法药物。 尤其让韩东愤怒的是,它们传播规模很小,且不定期、不定量。短期内少量,这些盗版药不单不会表现出毒性,甚至生理反馈和服用阻隔剂后也大致相仿。如此更加大了查找货源的难度。 他隔着背包摩挲里面的相机和录音笔,空出一只手伸进外套,轻轻按揉肋骨处的肌rou。他看到墙边投下的一片不寻常的阴影,掐灭了烟,叹息一声: “汶颂。” 汶颂停住脚步,将水果刀收进口袋,问他:“你认识我?” “不认识。”黄江指了指地上的影子,汶颂发现地上那片阴影和黄江的影子融合一半,他向后退了半步,黄江怕他看不懂,还顺带跟他解释:“得益于我的精神体,它从来没问过我想不想知道。” “……很敏锐。”汶颂其实想说恶心,但不知黄江了解他到哪一步,他还是一边违心地夸赞一句,一边谨慎地拉开阴影的位置。 “接连两个调查员失踪,是你们干的吗?” 黄江问得很直白。 “无愧于你记者的身份,一上来就给别人扣帽子,”汶颂笑了一下,嘴上也没有饶他的意思,“但是黄大记者,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不过——”他话锋一转,说道:“如果我们是朋友,那倒没有关系,朋友总是利害捆绑的。” “我高攀不起你们这种朋友,也不认同你们的目的和手段。” 汶颂嗤笑一声:“难不成你真的相信平衡主义那套说辞?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如果你稍微了解一下普通人的生活,就该知道这个世界早已烂透了。” “我有自己的判断,不想卷入你们的立场纠纷。” “好吧,那看来我们是没什么好说的,”汶颂慢慢走近他,手伸进口袋,“也许在你遭受实质性痛苦的时候,就会后悔错过这次合作的机会。”他推开刀鞘,黄江背靠凸出的墙面,低下头思考,并没有站起来的打算。 汶颂觉得疑惑,还没细想,空中突然划过调查局的警报声,并且声音越来越大。他扭头看到街道口的亮光,像一只红色圆点,逐渐逼近。 “——!” 圈套。汶颂暗自骂了一声脏话,戴上帽子,他咬牙看着黄江的背影,权衡几秒,还是转过身快步离开。 在他走后大概一两分钟,警报声戛然而止,小街恢复了静谧。韩东从不远处库房间的缝隙内探出脑袋。 确定四周无人,他才跑过来,打着手电,蹲在黄江身边,一边检查他的情况一边着急问他:“老师,你没事吧?” 黄江脸色惨白,冷汗顺着太阳xue往下滑。他起先摇摇头,看到韩东担忧的眼神,想了一下,又点点头,接着拉开外套,虚捂住靠近肋骨的地方: “暗访的时候受了点伤……不碍事。你小子,还挺聪明。不过咱们尽快离开这里,声音太大,一会儿引来巡警。” 韩东扶着他出了满是库房的小街。“我摩托在外面。”他恨不得背着黄江走,被拒绝后,不得已弯腰架住他,光这样黄江也觉得过了,他只是走不快,又不是腿伤了走不了。但韩东脸色急吼吼,心里还带点气,黄江自知理亏,这次偷偷出外勤没叫他,还靠人家救了一命,便随他去了。 他们走到摩托车前,韩东帮他戴上头盔。黄江抬头,巨型电子屏的灯光照射在他脸上,女人的脸千变万化,唯一不变的是死板机械的微笑。 霓虹灯映出他的瞳孔。他想起前年,自己的老师在临近退休前的一个月,服用过量安眠药,浸泡在浴缸的冷水里,被警察发现时,已经死了半个小时。 他当时跪在浴缸边,伸手去摸老师的影子,感受到一片冰冷的死寂。 * ——“黄江,虚无病不是诱发恐惧的罪魁祸首,精神体才是。它们像寄生虫一样,吸收我们的营养,控制我们的情绪、思想,入侵我们的识海,让我们心理崩溃。换而言之,精神体的存在才是「精神异化」的开端,在我们拼命抵抗时,我们的敌人已经深入骨髓了。” ——“你要记住,人是鲜活的、具体的、温暖的,并非存在于抽象概念中的虚幻东西。人就是人,以人本身而存在,不是精神体,也不能为精神体所替代。” ——不要任由“它们”吞噬你的思维。 * “老师,抓紧了。” 韩东拧开发动机,提醒道。黄江回过神,拽住他的衣服,将脸埋进他的后背。 ——到底为什么,我当时只是摸了你的影子,却没有碰你的手。 风将他的袖管吹得鼓起来,他感到疼痛,眼窝发热,有一种流泪的冲动。不是因为伤口,也不是因为情绪,而是因为心跳。 证明他活着的、沉重的心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