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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用的废物蠢狗

    

没用的废物蠢狗



    深夜,尚书府一处不起眼的侧门大打开着。

    颜瑟被李嬷嬷带着几个壮实的婆子强行押出来,推进门外停着的一辆简陋破旧马车里。

    随行的,除了从小伺候她的月娘,再无其他。

    她没有挣扎反抗,全程一言不发,沉静温顺得不可思议。

    知道这庶出的四小姐惯是个会装模作样的,李嬷嬷轻哼一声,厌恶至极,皱着眉冷冷敲打。

    “老爷打发四小姐这趟去庄子上,都是为了能让四小姐您修身养性,您可不要记恨奴婢几个,更不能记恨老爷和夫人。”

    颜瑟眉眼微垂,让人瞧不清她的眸色。

    “是。”

    只短短一个字,她便闭口不再多言,偏偏又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颜瑟现下没心思与李嬷嬷打机锋,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费尽心思苦心经营整整九年,为何事情最终还是朝着最坏的结果发展?

    李嬷嬷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禁有些愠怒。

    不过想到颜瑟已经被老爷厌弃,还不知何年何月能再回府,李嬷嬷那口恶气便立时顺了不少。

    “四小姐明白就好。”

    她不客气地甩下帷幔,抬手示意马车夫赶紧启程。

    寒酸得平日里下人们都不屑于乘坐的马车,很快就孤零零的隐没在夜幕中。

    片刻后,有个婆子犹豫道:“送四小姐去庄子上,怎会连个护卫都没有?是不是有些……”不妥?

    然而话还未说完,便被李嬷嬷厉声打断。

    “闭嘴!老爷和夫人的决定,哪里轮得到尔等置疑?”

    众人霎时噤若寒蝉,既是这一家之主的安排,他们身为下人,自是只有听命行事。

    他们不明白怎么回事,李嬷嬷心里可是门儿清。

    四小姐做下那等辱没门楣的腌臜事,心思歹毒,不知悔改,留着始终是个隐患。

    又是个庶出的,若是意外身故,对颜家的影响反倒最小。

    “行了,夜已深,都散了吧。”

    马车一路颠簸着出了城门,狭小的马车厢里,散发着难闻的霉味儿。

    月娘将颜瑟护在怀里,心疼不已,她的小姐从小就身娇体弱,何时受过这种罪?

    “小姐,睡吧,等到了庄子上,月娘再唤您。”

    颜瑟轻轻嗯了一声,抱紧月娘的腰,缓缓闭眼。

    只要还有月娘,她就什么都不怕。

    月娘是颜瑟亲娘的陪嫁丫鬟,从小和她亲娘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颜瑟亲娘一生下她,便大出血撒手人寰了。

    自打那以后,月娘就把颜瑟疼到了骨子里,日日小心伺候,跟宝贝眼珠子似的,不是亲娘胜似亲娘。

    颜瑟并未真的睡去,只是不想让月娘为自己担忧。

    这番境遇,已然与她预知到过无数次的悲惨下场不谋而合。

    她心下不免焦灼,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从颜瑟懂事起,脑海里就时不时会浮现出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

    一开始,年幼的颜瑟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亦或是她的妄想。

    可是随着颜瑟逐渐长大,这种情况出现得愈发频繁,记忆中的画面愈发清晰,然后全都一一应验。

    六岁的颜瑟终于恍然大悟,她竟是预知到了将来会发生的事!

    然而预知到越多,颜瑟就越惴惴不安。

    将来的她,不知为何像完全换了个人似的性情大变,屡屡与嫡长姐颜媱作对。

    整日什么正事都不做,魔怔了一样只想着置颜媱于死地。

    甚至自持艳绝京师的美貌,还未及笄就不知廉耻勾引颜媱的未来夫婿——太子李珣!

    被李珣严词拒绝,竟又想出了下药的昏招。

    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李珣没有中计,倒是被兵部尚书周缙的庶子,京中出名的纨绔周奉朝捡了便宜。

    周奉朝早有正妻,颜瑟虽是庶出,但好歹是礼部尚书之女,做个正头娘子并不是什么难事。

    闹了这一出,颜瑟只得匆忙下嫁周奉朝,做了他的侧室。

    嫁了人,木已成舟,颜瑟还是不肯善罢甘休。

    将周府上下搅了个天翻地覆不说,竟趁着颜媱和李珣大婚前夕,故技重施,给颜媱和府中小厮下药,被抓个正着!

    颜允璋暴怒,为保全颜府名声,只得悄无声息处理。

    先是命人将颜瑟强押去一处偏僻的庄子上关起来,过段时间再“病故”。

    又狠打了月娘五十大板,把她发卖了出去。

    月娘被打坏了身子,只能沦为最末等妓女,不堪受辱,不到三月便自缢而亡。

    直到临死前,月娘还在忧心着自家小姐。

    颜瑟抱着月娘的力道微微加重,幸好,现在的月娘还好好得活着,她不是什么都没改变。

    自从六岁那年宛若噩梦骤醒,颜瑟便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对外一定要谨言慎行,良善谦和,绝不与颜媱起任何争端。

    等长到八岁,到国子监进学,真正见到太子李珣以及周奉朝,她更是敬而远之,避之不及。

    只是不知何故,明明没有她的破坏,李珣却未与长姐定下婚约。

    可见,未来走向已经与预知完全不同。

    虽然如此,但颜瑟还是等到熬过及笄礼数月有余,才敢放下心中大石。

    然而颜瑟没料到,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两月前,颜媱频频遇险,大小意外不断,几次死里逃生。

    先是在宫中的中秋宴上被人推下镜湖,险些溺毙。

    复又被人偷了贴身之物,造谣生事,闹得满城风雨。

    然后便是这回,有人在她每日进补的参汤中下了剧毒,被馋嘴的猫儿误食,立时便惨死当场!

    而这桩桩件件,经查以后,证据无一例外,全都指向颜瑟!

    若不是颜瑟很清楚这些全都非她所为,恐怕她自己都要信了。

    颜允璋怒不可遏,果然如颜瑟预知中的一样,要打月娘板子再发卖出去!

    颜瑟既绝望又不解,她根本什么都没做过,为何结果还是如此?

    就在她决定干脆和月娘同死,好过让月娘受尽折辱时,竟是颜媱站出来替她求情,才让颜允璋松了口,保下月娘一命。

    虽然还是要被关到庄子上,但颜瑟此刻镇定下来仔细一想。

    庄子上的日子固然清苦,不过只要能远离京都,远离颜家,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倏地,正疾驰着的马车猛地一个急停,被缰绳死死套住的马儿剧烈嘶鸣!

    幸得月娘手疾眼快将颜瑟护住,才让她没有被惯性甩出车厢去!

    “小姐,你怎么样?”

    触不及防之下,颜瑟被吓得不轻。

    好在没什么大碍,她竭力平息浑身止不住的轻颤,摇摇头:“无、无碍。”

    月娘正待对驾车的马夫发作,一道略显少年稚气的嗓音便裹挟着疏星朗月袭近——

    “四jiejie!”

    帷幔猛地被人掀开,唇红齿白的少年硬是挤进逼仄车厢,满心满眼都是颜瑟,小狗似的巴巴凑到她跟前儿。

    月娘一惊:“小少爷,您、您怎么来了?”

    “你先出去。”

    少年不答,压着急躁应付了一句。

    炙热的目光牢牢锁定颜瑟,舍不得移开半寸。

    打发走月娘,狭窄的车厢里便只剩下颜瑟和少年。

    颜瑟随意拢好少年额前略显凌乱的细碎发丝,无奈而纵容。

    “无慴,更深露重,夜路难行,不必送我。”

    颜无慴小她两岁,是颜允璋年过半百,与正妻林氏好不容易得来的独苗苗。

    不知是颜允璋怜爱,从小过于放纵,还是打娘胎里就先天残缺。

    颜无慴知事起,便较之常人更为偏执暴虐。

    年岁愈长,性子愈发乖戾残忍,难以捉摸,

    若是不注意惹恼了他,饶是颜允璋与林氏都招架不住,非得让他打杀几个下人,见了血方可罢休。

    整个颜府上下,无不惧他。

    颜瑟是唯一的例外,只有她能让颜无慴收敛所有獠牙利爪。

    无人可知,颜尚书府暴戾恣睢的小少爷,不过是一条匍匐在她脚下的狗。

    偏偏今日她性命垂危之际,这条狗竟未出现……颜瑟清眸微凉。

    没用的废物蠢狗,真是不乖呢。

    “都怪我今日有要事不在府中,否则绝不会让四jiejie遭这等折辱!”

    颜无慴一把捉住颜瑟皓白如玉的手腕,紧攥在掌中,眉宇间尽是愤懑戾气。

    颜瑟懒得听他那些无用的废话,另一只手略有不耐地掐起他的下巴。

    颜无慴立即噤声,无辜地望着颜瑟,并未挣扎反抗。

    那只掐着他的小手柔若无骨,温凉滑嫩,并不让他觉得难受和冒犯,反倒是引得他心下难耐,莫名焦渴。

    深处无尽晦暗里,似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正跃跃欲试,让他几乎克制不住,隐隐期待被冒犯更多。

    “既事已至此,无慴又待如何?”

    颜瑟似笑非笑,青嫩指尖漫不经心爬上少年的殷红的唇,亵玩似地拨弄点指。

    很快玩腻了,转而又恶意用力摩挲,重重碾压。

    颜无慴霎时喘息粗沉,身躯僵硬,只觉一阵酸软从尾椎骨处由下至上蔓延开去,顷刻间点燃周身血液,最后汇流于一处,灼烫紧胀得令他发疼。

    此刻他便如颜瑟砧板上的鱼,只能任她施为。

    “四、四jiejie放心,无慴早已另寻一处富庶繁盛的庄子,绝不让jiejie受……受半点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