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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前尘纠葛

    娉岚与叔秋曾是师徒一事,其实鲜少人知晓,听闻那已是娉岚飞升前事了,除却几个与娉岚熟知的好友,后来的仙者甚少知晓其中纠葛。

    娉岚苦修百年,不问世事。年少时因着根骨极佳,便在一场凡间饥荒里被停渊真人救助,收揽进了修仙门派。

    她无名无姓,还是收留她的师父为她取名娉岚,此后便是一顿苦修。

    她因多年在门中修炼,少了与凡世接触,性子也不如旁的弟子活跃,甚至有些木讷得一板一眼,瞧着沉稳虽是沉稳,却还是少了点儿人情味,于是停渊真人愁的便让她下山历练个百年再回门。

    倒也未用百年,不过一个甲子,人间战乱不止。

    她见多了人心险恶与欺诈贪婪,却也遇到不少纯良温善和真心相待,回回险些动摇的道心却总能悬崖勒马,她的心境由一开始的波澜不惊到困苦质疑最后看开释然。

    她不再与凡世牵扯沉沦,带着一个战乱后被父母护在怀中存活着的孩子回了门派,将尘世的纷纷扰扰悉数扔在了身后。

    那时正值晚秋,她为自个儿带回的孩子取名为叔秋,也算是应了晚秋时节之意。

    叔秋早慧,资质过人,悟性修炼甚至比娉岚当年还要厉害上几分。

    叔秋入了仙门后,每个春秋便是与娉岚度过的,在整个门派,他除了娉岚,便也只与师祖停渊真人亲近些。

    旁的人他不大爱亲近,即便少年玉树之姿已成,仙门女修对其趋之若鹜,他亦不过点头之交。

    而娉岚自打人间走一遭,人倒也宽和不少,处事亦是变得些许圆滑,因叔秋遭遇与她相似,往日里待他极好,人伦教诲一样不落,可谓亦师亦母。

    故而叔秋甫一入了金丹期,娉岚便把平日里爱与自己亲近的徒弟遣去了人间修行。

    虽说徒弟与自己亲近是好事,但娉岚还是觉着这孩子多去人间走走,多些历练固一下道心较好。

    哪知这一遭,不过一去一回,徒弟是回来了,却是多了个想要爬床的逆徒。

    娉岚哪遭过这种事,往日里打她主意的,她都给打了回去。

    可眼下这个是自个儿带大的唯一的徒弟。训也训了,罚了也罚了。瞧着那张固执的脸,她又怕闹大,叔秋会被门中长老以欺师之名赶出门去。

    一时间两难不已,只得自个儿先去闭关,让他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叔秋是个早慧的,可性子却是个固执的。娉岚闭关不见他,他便跪在娉岚门前等着娉岚出关。

    他想要娉岚怜惜自己,想要娉岚心软,以此接受自己。

    他不信娉岚不爱自己。

    不过多时,这事儿便被停渊真人撞见,叔秋口风倒是严实,只道自个儿犯错正在向娉岚认错。

    但停渊真人是个人精,表面颔首会意,转头便去问了娉岚。

    娉岚只说了叔秋年少不识情滋味,一时冲动误入歧途。

    停渊真人这才知晓自个儿徒孙生了这么个心思,一时间也发愁,只叫娉岚专心修炼突阶,就让他来亲自管教这天资聪颖却深陷情障的逆徒。

    停渊真人先是给叔秋安排了许多出门历练的门派任务,最后惹得这小徒孙恼了,直言师祖是不是故意将他支离。

    停渊真人听他那般说了,也不理会眼前如今已出落得仙人之姿的青年面露愠色,只悠悠地理了理揣着的拂尘道:“你便是这般,又如何能配得上你师傅?便只靠你这副皮囊?亦或是这一身算不得顶尖的修为?”

    堂上的青年那如玉面容显然一僵,怔怔地退了一步,然后跪倒在了地上。

    停渊真人扫去一眼,目光却是带了挑剔,语气亦是满含不屑:“就你如今这般,如何教你师傅冒天下大不韪同你成为道侣?整日里不念着修行,只想着男女情爱,你师傅便是这般教你的?”

    师徒之恋本就是有违人伦,叔秋与娉岚差距之大,如何教世人能接受?

    娉岚是停渊真人一手带大的,便是他闺女。如此毛头小子,虽是自个儿徒孙,竟也敢肖想,停渊真人怎能不气?

    他不能叫叔秋毁了娉岚名声,即便是前途无量的徒孙,又如何能比得上自个儿带大养大的娉岚?

    “若是、若是我修为能与她比肩,到那时便可以了吧?”

    叔秋抬首,满含希冀地瞧着停渊真人,也不待停渊真人回答,便垂首重重一磕头,自个儿中气十足地肯定道:“师祖为证,徒孙必勤加修炼,直至能配上她为止。”

    “……”

    停渊真人听罢欲言又止,感觉自己像是被摆了一道。毕竟叔秋有了奋斗目标,如今他说什么也不是,只能看着叔秋满含希冀地起身告退,跑去仙务处领了任务出去历练去了。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停渊真人甩了甩拂尘,念及自己如今也是老光棍一个,于是摆烂了。

    娉岚听闻自个儿师父是这么劝那个逆徒的,竟也不知有什么别的法子破了如今这个局。

    她满心满眼的只有修炼飞升,于男女之事一窍不通,但见师父让自个儿宽心,多修炼飞升,到时自然也就摆脱了这个逆徒。她也觉着是这个理儿,

    便不再管束,只是待他不同以前亲近了。

    光棍师徒俩以为放着不管教,冷处理这情窦初开的青年便会一了了之。哪知这星星之火燎原之势,越烧越猛,直逼上了上界……

    叔秋历经千辛万苦,飞升之后便委身要入娉岚仙府,最后被娉岚制止,借着事务躲着叔秋不见。

    娉岚被纠缠得有些恼怒烦闷,且不说事业生活还被叔秋搅得一塌糊涂,便想到了上界的历劫规定。

    上界有一条规定,每过一千年,仙姬仙君便要下凡去历一遍凡劫,如生老病死,爱恨嗔痴;这般才更利于巩固仙基,而不会脱离世间大道。

    娉岚也不过将将飞升四百年,被叔秋纠缠得只得提前下凡历劫……这一历劫,便生出了许多事端,比如谢白璎和他们生了个孩子。

    后来叔秋也跟着下凡去了,却因天道规则和娉岚有意躲避,寻了许久才寻到娉岚。

    可那时娉岚早已与谢白璎成亲怀了身孕,他欲杀了谢白璎,夺走娉岚,却因天道规则将他阻拦在外,被天雷劈得一身伤,最后昏迷被仙侍带回了上界。

    他日日在上界借着窥世镜瞧娉岚与谢白璎恩爱,一家三口圆满,憋了一身不甘与恨意,却也只能抚着窥世镜上的人影哽咽落泪,直至听到旁人提起移情草,这才只身闯了魔心谷。

    娉岚当时在凡间与谢白璎过得滋润,记不得前事,无忧无虑,可谓快活。

    最后还是叔秋的仙侍下凡擅自恢复了她记忆,将她元神带回了上界,求了沧?后便前去魔心谷把叔秋给救了回来。

    叔秋寻未寻到移情草无人知晓,但擅窗禁地魔心谷,按照界律其罪当废除仙籍,重贬凡间。

    娉岚求情让沧?念在叔秋将将飞升,是为初犯,应当酌情处置;而自己身为叔秋师长,愿代为受罚。

    最终沧?只是免去叔秋仙官之职,废去修为去守万兽塔,又让娉岚去诸伽境受了几日雷刑,此事这才作罢。

    诸伽境的雷刑,褚晏虽未体会,倒也知晓诸伽境内的雷兽是出了名的气性火烈,领地意识极为强。

    一般犯了事儿前去受刑的仙君仙姬,事先是要封了修为,以灵体及元神生生承受雷兽攻击,那滋味堪比飞升时的九层天雷。

    灵体若是锻得弱的,便是元神直迎那一道道劈得人生疼的雷电,那一劈便是整个神魂动荡,痛不欲生。

    若是没了修为又将将飞升、灵体初成的叔秋前去受刑,怕不是得被劈得魂飞魄散。

    也亏娉岚生生受了好几日,一出来便去闭关养伤固魂去了。

    褚晏听了整段纠葛一阵唏嘘,不过那时她还将将飞升,只听闻叔秋是娉岚的痴男,之后便是娉岚历劫去了,叔秋也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再见娉岚和叔秋便是魔心谷一事,闹得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