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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平日温文尔雅,怎的如此粗暴(含副cp 初h)

    涂山氏与西陵氏大婚翌日晚  神农山 小月顶药谷

    颛顼坐在小夭以前常住的房间里闭目养神,纵使他正当盛年,昨夜一连三场欢爱也有点吃不消。晨起又要打起精神应付涂山璟,坐在回神农山的云辇里,脑子里还一刻不停的转着。云辇降落在紫金顶宫门前,颛顼却没有回寝宫,独自唤了坐骑飞往小月顶。此时还有重要的事情未了,颛顼只歇了一小息,便唤:“金萱!”

    一个身材高挑,婀娜多姿的美貌女子闻声走出,却没有直接进入小夭的房间,只在门口行礼,跪下恭谨道:“陛下。”

    金萱本是黑帝大伯父轩辕青阳留下的情报网首领,是黑帝即位的大功臣。黑帝登基后,金萱不愿贴身侍奉,请求离宫。一向谨慎的黑帝竟然应允,金萱便重cao旧业,在大荒各地开设妓馆,酒肆,驿站,为黑帝探听消息,平日极少公开露面。黑帝也不介意,任由着这个几乎知晓他全部秘辛的近臣遨翔在外,也算一段君臣佳话。

    黑帝设了个禁制,招手让金萱进屋,问:“善后事宜可安排妥当了?”

    金萱从怀中捧出一朵火红的若木花,小心翼翼的放在案上,回道:主上放心,若水族死士灵力高强,对付他们不在话下。涂山氏的暗卫首领,是个叫“幽”的狐妖,颇为难缠,属下便用王姬先前留给陛下防身用的迷药迷倒了她和剩余几个绝顶高手。待陛下出来以后,属下再给他们解药,并用东海鲛人族进贡的神器忘忧镜抹去他们昨夜的部分记忆。这些人会以为自己在守夜时打了个盹,不会有任何不该有的记忆。但倘若涂山族长问起他们…”

    颛顼衣袖轻挥,收起若木花,冷笑道:“若你是涂山璟,自己的暗卫技不如人,在自家族长的大婚当夜失手被制,醒来后又毫无记忆,你会去当面质问他们吗?”

    金萱恍然大悟:“绝对不会!这不等于明摆着告诉他们洞房花烛夜出了事?倘若有嘴不严实的,各种流言蜚语便会四起,青丘涂山氏将会颜面扫地沦为笑柄…”

    颛顼道:“我倒不担心涂山璟的暗卫口风不严,但我相信男人的自尊心。这些年涂山璟一直在大力剪除涂山篌和防风意映的残余势力,防风意映如今跟死了没两样,涂山篌也被他夺权流放,涂山氏上下如同铁桶一般,重要的生意都放了他心腹之人打理,他自以为婚礼准备的万无一失,却在眼皮子底下被我钻了空子,他明知敌人是我,可还会询问已经一无所知的暗卫和近侍?”

    金萱略一思索,道:“自是不会,他应该会配合陛下瞒下此事。此事办的密不透风,他若是个聪明人,当感激陛下做的滴水不漏顾及了他涂山氏的颜面呢。”

    颛顼又问:“你可知为何我独独唤你回来处理此事?”

    金萱莞尔一笑:“陛下的信任,金萱此生无以为报!不知陛下下一步计划?”

    “下一步什么计划,说来给爷爷听听!”

    浑厚老迈的声音传来,白发苍苍的太尊黄帝步履蹒跚,面有怒容。

    颛顼挥手,金萱立刻悄无声息的退下,屋里只剩下祖孙两人。

    颛顼站起身来行礼后便习惯性的伸手搀扶,黄帝却甩开了他的手,指着他道:“昨夜你提前离席,我以为你是舍不得小夭嫁人躲在哪里伤神去了,我虽然多次劝过你放手,但你已经做得很好,因此我没有去寻你,跟白帝应酬完宾客就回去歇息了。”

    颛顼不发一言。

    黄帝问道:“你昨夜到底去了哪里?我问过阿念,你并未歇在她房中!小夭大婚,你只带了阿念赴宴,紫金顶上的神农王后和一众妃子,你早早就以各种理由不准她们出现在婚宴上,当真是因为当初赤水氏那桩迎亲礼,怕小夭难堪?平素你每年只在五神山住一个月,为何今年一个月期满后你又在小夭婚礼前去了五神山?颛顼,你到底在筹谋什么!

    颛顼依然面色平静,答道:“回爷爷的话,孙儿昨夜提前离席是为去看小夭。”

    黄帝颤了颤身子,似是不愿相信:“你…是酒醉后去闹新人了吗?”

    颛顼答:“爷爷说我去闹新人,这话倒是不错,昨夜孙儿确实去了涂山璟的婚房,告诉他我会将小夭带回轩辕山。”来之前,黄帝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答案,如今听颛顼亲口说出还是愣在原地。

    “爷爷只怕早已猜到,何必要来问我呢?”

    颛顼淡淡开口,冰冷的凤眸下神色喜怒难辨,竟隐隐有了黄帝年轻时的样子。黄帝怔怔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年轻帝王,道:“你昨夜将贴身的潇潇和钧亦留在宴席上做障眼法,却让金萱带着若水族死卫偷袭了涂山璟的一众暗卫……其实数月前我就知晓你秘密召回了金萱…那时我就该猜到你另有所图,可是我…还是太相信你,信你真的能放下执念…你娘临死前留给你的若水将士,本是你最后一道保命符!你长大后几次九死一生时都没有启用若水族的势力,这次为了小夭,你居然……”

    黄帝气短力促,抓着颛顼的肩膀,“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小夭已经嫁人,你难道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毁弃婚约?”

    颛顼抬头盯着黄帝的眼睛:“怎么会,若是悔婚,涂山氏和西陵氏都不会答应,我也没有理由无缘无故的朝令夕改,如果我是这样不考虑后果的昏君,岂不是辜负了爷爷和师父的百年教诲?”

    “那你是怎么想的?昨夜你大费周章夜闯洞房,难道是去围观他们小俩口的洞房花烛?”黄帝听他这么说,松了一口气,心中隐隐燃起希望,接住颛顼搀扶他的手,语气也不似之前严厉。

    颛顼神色古怪,似是陷入一段甜蜜又痛苦的回忆,半晌微笑着说说:“回爷爷的话,昨夜孙儿不仅围观了他俩的洞房花烛,还亲身…参与了。孙儿与小夭,昨夜已经行了夫妻之礼。”

    黄帝大惊失色,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细观颛顼的神情,绝不是说笑的样子,任他活了几千年经历了无数战役,宫变,生离死别,也从没如此失态过。

    “你…你疯了吗……你…咳咳…”

    颛顼冷漠的松开搀扶的手,黄帝老迈的身体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瘫倒在地。

    颛顼撤下禁制,金萱会意,忙小跑着高声喊:“来人,太尊陛下身体抱恙,速速送回寝宫传医师会诊!”

    送走了黄帝,金萱目露担忧,“陛下,属下担心太尊年迈,怕是接受不了您的做法。”

    颛顼淡淡道:“爷爷从一开始就反对我对小夭的心思,总告诫我得了江山就得不到小夭。如果这个得到是光明正大的拥有,那我现在确实得不到,可如果是忍一时以图来日方长,那我一定能得到!”

    “陛下的意思是…”

    “如果昨夜涂山璟断然拒绝,我会立即带小夭回轩辕山,再做一个假人放在青丘,小夭醒来我自会与她好好解释。涂山氏又不是只有一个涂山璟可堪重任,他不是还有个哥哥在外面吗?虽不是嫡出,却也是个难得的人才,涂山璟失踪那些年,涂山氏不少人都认可了篌,只要他可以为我所用,我不介意暗中扶植他。”

    金萱忧道:“涂山篌曾经效力于五王七王,联合防风氏多次行刺陛下…”

    颛顼仰头大笑,“如今哪还有什么五王七王!涂山篌是与我作对过,可早已事过境迁,禺彊曾经七次刺杀我,当年刺杀小夭的四个家族也深恨我,如今不是皆为我所用?哪有永远的敌人!”

    “只有永远的利益…”金萱心里默念,又问:“既然陛下留有后手,那为何昨夜任凭…”金萱不敢说下去,但心中实在疑惑不解。

    “任凭什么?任凭涂山璟亲近小夭?任凭小夭留在青丘?一开始是因为涂山璟居然很快松口,能得到他的配合,我便不用大动干戈引人注目,而且…他对小夭有梅林舍命相护之恩。后来…他才说小夭的身体出问题了,我一时心慌意乱,仓促之下没有仔细思考,只能由着他为所欲为!昨晚…是我不够冷静,被他摆了一道!”黑帝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回来途中我仔细想想,涂山璟是早有打算,他还口口声声说是小夭怕我忧心才没有告知病情,若真如此,为何我派去的暗卫都没有发觉端倪?”

    金萱何等聪慧,稍一思索就明白了,“王姬与陛下亲密无间,纵使王姬不想让陛下cao心,可是如若陛下主动询问,王姬定会如实相告!涂山族长却暗中阻挠,陛下近年来励精图治政务繁忙,只要暗卫通报玖瑶小姐一切如常便不会去主动询问,这一招既哄了王姬又让陛下无从得知王姬的身体状况,当真是好算计!”

    颛顼冷笑道:“我早知涂山璟心性狡猾,平日在人前装模作样不过是迷惑人心罢了,也只有小夭这个傻姑娘还当他是清水镇那个言听计从的叶十七!不过他虽有私心,但关键时刻还是愿意为了小夭向我低头,倒是比我之前预想的稍好些,也不算一无是处。”

    金萱道:“王姬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属下大胆猜测,当年梅林遇刺,王姬重伤不治,三十七年后虽然奇迹般地醒来,但还是留下了隐患?

    颛顼道:“你猜的不错,小夭当日本已生机断绝,靠着相柳的情人蛊才勉强维系不死,相柳花了三十七年治愈她的rou身,可如今相柳死了,小夭的神识受了刺激开始不稳定起来,涂山璟说相柳死前留了精血炼制的灵药给他,他说只有他的精血可以帮小夭……”

    金萱叹道:“怪不得…陛下能允许他染指王姬。也算便宜他了!既然这灵药是相柳所制,那为何不让王姬直接服下?还要经过涂山族长这一遭?”

    颛顼道:“这点我也怀疑过,怕是相柳的血有什么古怪,药丸需要涂山璟进一步炼化,他倒没有细说。”

    金萱又问道:“轩辕山的婚房布置,要先撤掉吗?”

    颛顼道:“我求的是一辈子在一起,小夭…要的是待她一心一意,我现在…还做不到,又怎么会介意她身边有别人。朝云峰布置先留着,总有一日我会带小夭回去行大婚之礼!你速速传讯把鄞召回,让他去为小夭调理身体。”

    自从西陵玖瑶以黄帝之名召集大荒所有优秀的医师在神农山药谷共同编撰完《黄帝内经》和《黄帝外经》后,大批年轻有为的医师进入了紫金宫效命王室,鄞倒是落得清闲,时常云游大荒说要效法昔日七世炎帝尝遍百草。金萱答道:“属下会找个由头让鄞常驻青丘涂山府,让他设法查处血药的古怪,也能随时将王姬的身体情况告知陛下。”

    金萱本已准备离去,犹豫片刻,又道:“陛下为筹备这次行动,已经许久不曾传召紫金顶诸位娘娘…”

    颛顼面色转冷,道:“你听说了什么?”

    金萱忙道:“其他娘娘倒没什么,只是王后那边…王后身边的女官已经偷偷打听数次,皆被潇潇挡了回来。属下本以为…陛下今夜会去王后宫中。”

    颛顼点点头,表示赞同,却仍回到小夭的塌上半躺下,道:“你说的对,可是我今夜不想去见任何一个女人,我…很想小夭…”

    金萱愣住,相识数百年,从他还是那个不得志的颛顼王子到如今坐拥天下的帝王,她见过他醉心风月逢场作戏,见过他假笑着娶了一个又一个妃子,她还是第一次听到黑帝如此直白的表达对一个女人的思念。

    颛顼睡在小夭睡过的床榻上,枕头上似乎还能嗅到几缕药香,伸手摸摸塌上的锦被,慢慢闭上了眼睛。金萱半晌没听到颛顼出声,正准备悄悄退下,却听见年轻的帝王轻声道:“金萱,你说女人都会忘不了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吗?”

    金萱一愣,完全没想到主上问了这么个奇怪的问题,看来嘴上说着不介意,心里还是做不到吧!但她还是认真思考后答道:“陛下,这要取决于这个女人是否心悦这个男人。若是心悦于他,一切水到渠成。若是被哄骗或被强迫失身,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不光这女子的丈夫介意,这女子本身也会耿耿于怀恨不得杀了那个偷香窃玉的骗子……陛下说的忘不了,如果忘不了的不是情爱,而是恨与怨,那又有何意义呢?”金萱观察着帝王的脸色,她常年混迹欢场,对情爱之事反而看的更加通透,见颛顼并无不悦,便大胆说道:“属下说句不该说的话,王姬与寻常女子不同,她做过几百年男人,以属下对王姬的观察了解,她怕是对这种事更为洒脱。”

    颛顼恍恍惚惚的想,“罢了,小夭流落大荒几百年,能好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昨夜之事终究是我强求了她,待她身体恢复还不知要怎样闹起来。涂山璟有句话说得不错,紫金顶上那一堆女人,还有阿念…我现在给不了她想要的唯一,只能妥协一二,这丫头刁钻古怪睚眦必报,我让她如愿成婚,总不能再说我欺负了她……小夭心悦相柳吗?他们之间也与我们昨夜一样吗?如果小夭心里不愿意,为何她归来之后每每我问起她相柳如何为她疗伤,她一概回避只说自己不记得呢?这不像是有恨啊,后来小夭与相柳见过几次?她的反应,忘不了的是情还是怨?为何涂山璟说他们两情相悦?”

    颛顼脑中纷乱复杂,多年前的旧事一齐涌上心头,一时头痛欲裂…

    金萱以为颛顼说的是涂山璟,赶忙劝道:“陛下多思无益!王姬与陛下青梅竹马,纵然被迫分开了百年,但自从王姬归来,从来都是事事以陛下为先,这一点,青丘公子他比不上!陛下,逝去的时光再也无法倒流,您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把握住与王姬的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金萱久经风雨,何尝不明白,黑帝将玖瑶小姐藏在心底最深处,除却几个出生入死的亲信,连王后都无法窥知其心意。昨夜才与王姬恩爱缠绵,今日本该是如鱼得水难舍难分,却要被迫分离。今夜的陛下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无法接受旁的女人,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君王,不过是个思念爱人的普通男人罢了!金萱叹了口气,做帝王的身不由己,求而不得,她看在眼里,愈发庆幸自己及早抽身,方得海阔天空。

    只听颛顼喃喃道:“往之不谏,来者可追,你去吧…”金萱不再多言,轻轻掩上门扉离去。榻上的年轻帝王眼角噙着一滴相思泪,筋疲力尽的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