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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幼时在荣国府里头受的苦:可怜你小时候,孔姨娘去得早,大嫂又是那么个人,我当时在老太太那儿见着你,大冷的天连见新鲜颜色的衣裳也没有,赶紧着拿娘娘的料子给你裁了一套 迎春干巴巴地坐着,也不答话,等王夫人终于哭完了,才说道重点,想叫容嘉打听打听茜雪国翁主是来做什么的。 这当中自然又隐了不少某些人不肯帮忙,不知报恩的抱怨。 只是她到底高估了迎春,就是传个话,这丫头也能传出个不同的意思来。 打听扶摇翁主来做什么的,那自然是大忌讳,行不通的,不过荣国府家的漂亮公子日后会和亲去茜雪国的事儿,已经不算是秘密,做婆婆的想要打听打听媳妇,这倒也是情理之中。 容嘉说扶摇翁主生得十分威严,倒也不假,不过他全程恭恭敬敬地低着头,还真没去看翁主的脸,只是扶摇翁主的身量,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实在是有些太高大了,声音虽然也能听得出是女人,但到底跟他印象里头的斯斯文文柔柔弱弱的女声不一样,就是他家整天爬树下河的四meimei,只怕都要比她温柔些。 他并不在意地想,没关系,扶摇翁主虽然不像个女人,但是贾宝玉也不像个男人呀。 王夫人没有打听到什么,心里十分不满,只是也走投无路,同贾母商量着要接迎春回来住两天,只是却被那个闷葫芦给回了。 她理由也充沛,容遂承出天花了。 她是继室,欧阳氏是元配,家里头祭拜欧阳氏,她还得行妾礼的,元妻嫡子病了,她当然推脱不得虽说在娘家的时候,邢夫人从来没这么着对已故的张夫人同贾琏,但容家人不如贾家多,规矩却更大,反正婆婆吩咐了,她照做就是了。 安安分分地又是守着容遂承,又是拜蚕豆娘娘的,什么怨言都没有,倒是叫辛苦持家的容白氏心里宽慰不能外出应酬、不能打理家事也罢了,人安分守己,对遂承好,没什么歪心思,家宅安宁也就罢了。 不过茜雪国风,的确不同。 扶摇翁主大大方方地见过皇帝同文武百官,没有一丝避讳的意思,她甚至主动提起和亲之事,并且提到了一个男人:我读过,心里十分仰慕写出这样的文章的人,若得一见,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林沫难得上朝,就要见到一个女人,于是除了奏上要奏的折子,便规规矩矩地盯着自己的鞋尖,乍一听这女人甚至提到了柳湘茹,不觉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那样地惊才绝艳,那样地遗世独立,甚至连长相,都是千万里头挑一。果然上天公平, 皇帝也有些惋惜:柳卿积病多年,去年已经去了。 柳湘茹的脾气不好,生前没少得罪人,不过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这么个在翰林院修书的臣子还是挺长脸的,林沫的文章固然好,只是太规矩了些,骂个人也拐弯抹角,隐在文字之下,跟外交辞令似的,不像柳湘茹,一纸**文字,嬉笑怒骂,自在逍遥。 林侯柳郎,京城双木,如今柳郎已去,徒留林侯支持着帝都的三分颜色,七种**、 只是扶摇翁主果然不是客气的人:实在是太可惜了。话锋一转,都说林侯柳郎,我没能有幸一瞻柳郎风姿,见见林侯也是好的。 同样难得上朝的北静王: 第216章 番外纸鸢 天气渐渐暖和了,黛玉也终于换下了夹衣,她正守着父孝,原是要穿白的,只是自幼身子不好,忌讳也多,新来的哥哥着人给她做衣裳时提了句:不定要白的,只别弄红的黄的太艳就行,meimei到底还小。故而新得的几件衣裳,还是蓝的绿的多,没有一丝儿花纹,头上的首饰也多是银的、青玉的。 先前贾敏去时,因借住外祖母家,怕舅母有忌讳,她并不很敢戴孝,就是给母亲烧纸也得偷偷的,就怕下人们见到了胡说。不过既然现在新当家的哥哥已经自己带头穿起了白色,黛玉也少了那些避讳。 虽说感激兄长的孝心,然而对于这个陌生的哥哥,到底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 林家的老人、父亲的同僚们说,这个年轻人三元及第,文章被所有的考官交口称赞。从现在看,品行也好,过给了父亲,也不是敷衍了事,而是千里迢迢快马加鞭地来主持丧事了。一应排场,他都安排得有条不紊。而最出头的,大约就是灵堂上同贾琏的那一番唇枪舌战。 黛玉并不知他们是如何辨的,只知道一向伶牙俐齿的琏二表哥不得不放下了手头一切的事,而后,父亲的丧事便由林家人来主持。 这个兄长,说是只比宝玉大两岁,可是板起脸来时,目光如刀,狰狞呼啸着剥开了荣国府给一个小女孩儿设置的虚假幻象。 锋利如斯。 黛玉从未见过这样厉害的年轻人。甚至她的舅舅,都不定有这样冷静得不起波澜的处事风格。做事干脆利落,不到几天,林家下人都已对他俯首恭敬。 兄长是山东林家的长房长子,虽说是养子,却待养父养母极其孝顺,那边也对他极好,听说分家产时,他与亲生的两个是平分的。甚至连叔伯们也没有一个怠慢的。他同林家亲生的儿子并没有一点差别。 而现在,这个人过给了父亲。黛玉心想,他们也才认识几天而已,能比得过那边林家待他如己出的十几年么?而且,自己不过一个小小女子,不能同那边一样爱护他,甚至要麻烦那个少年替自己cao持。 他会嫌麻烦吗?会和外祖母家的下人们说的那样,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吗? 咱们明儿个见了几个族叔,没几天就该回去京里了。林沫捧着些账本子过来,全都堆到了黛玉面前,这是我同管事的一起总结的,父亲留下的田庄家产,meimei先过目。若有不对的,咱们再清点。 黛玉也才见了这个便宜哥哥没几天,然后便是cao办父亲的丧事总算有儿子替林清捧幡摔瓦,林如海的丧事也办得有木有样。做儿子的送纸,做女儿的烧纸,他终究也算走得儿女双全。只是来悼念的见小女儿柔柔弱弱,哭得形容具毁,做儿子的也不过是个瘦弱少年,且林家人丁零落,以后官场也全无依靠,不觉都叹了口气,道声珍重。 林家祖籍山东,祖上移居到了江南,虽然人丁简薄,但到底是封过侯的人家,兄妹两个也是有族人的。林海死在了任上,他们扶灵还乡。清点了家产,黛玉才知道先头贾琏不肯让父亲安葬故土是因为什么。不过虽然只认识了几天,但既然他过给了父亲,那比起自己,这个兄长便更有资格继承家产,黛玉于是道:全凭哥哥做主。 人总得有些后盾的。我的意思,父亲姑苏老宅,咱们便借给族人们居住,一来不至于凋零,二来,也算是尽些余力。林沫道,余下这些,meimei点点看有无遗漏,便算作meimei的嫁妆。 兄长?!王嬷嬷一脸喜色,黛玉又惊又奇。 见过族人,两家考究起族谱来,发现林沫先头的养父林清竟与这边林家是同根同源的,族里人受了他的好处,又知他是新科状元,且五代之后仍得袭爵还比林海之父之爵还高了两等,且山东本家虽为官的不多,但功名、家产俱是不缺。自是愿意与他亲厚。 只是族叔们同他越发亲近,做meimei的却始终有些彷徨。虽说对于年轻又冷静、身居高位的兄长甚至心怀畏惧,但是外祖母劝她留在荣国府之时,她还是摇了摇头。 林家现在是有后的了。她需得同父亲的后人在一起。 双木为林,独树无依。 靖远侯府尚未修葺完毕,他们仍旧居住在状元府里头。地方不大,好在兄妹二人,住着也不挤。 林沫拨了几个丫头来,其中一个叫闻歌的,比紫鹃还要大几个月,生得温柔可亲,说话做事也成熟稳重,更难得的竟然识字,像个温和的jiejie,叫黛玉不由得感觉到心安。 兄妹二人口味大相径庭,林沫见黛玉每日要起早赶着早露来同自己一同用早膳,倒是提议今后不必如此麻烦,于是二人见面的机会愈加地少了,他又不是宝玉那样爱跟女孩儿玩的性子,得了闲暇是宁愿窝在书房里头看书的。兄妹两个也谈不上太亲近。 那日里头天气格外好,有风,太阳也好,却不晒,闻歌提议:大姑娘,咱们也去放放风筝,去去病气。 丫鬟们连声叫好,黛玉见丫头们兴致勃勃,虽则觉得自己一人放纸鸢也没什么意思,但有这些丫头陪着也好。 闻歌有双巧手,亲自画了只活灵活现的大蝴蝶,裁了纸糊架子,又涂了漂亮的眼色,看起来同专人做的也没什么不同。 黛玉笑嘻嘻地问:牡丹风筝你会不会做? 我画不来呀。闻歌笔画着,我就会画衣裳上的那样的。 我给你画,你帮我做一个可好?黛玉问。 闻歌忙道:那当然行。 一个院子的小丫头都高高兴兴地忙前忙后,热热闹闹地一起你做了个顶大顶大的风筝,颜色又好,形状也漂亮,闻歌还写了日后林家兄妹二人顺遂平安的话。几个丫头拥着黛玉到院里去放风筝。 风正好,虽然都是女孩子,但居然也挣扎着飞了上去,只是她们跑不快,这阵风过去了,手里那种挣感便渐渐没了。 哎呀,掉下来了。黛玉道。 闻歌可惜道:这阵风还是不够大还得再等等。好在还没有飘远,我去捡。 雪雁正高兴着,道:我去吧。只是正要跑过去,就见那牡丹风筝摇摇晃晃地,挂到了院里一颗白果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