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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韵扶着摇摇欲坠的季贵妃,察觉到手腕被轻捏了下,看到主子递给自己的眼神,忙苦脸道:“太医说娘娘是心力交瘁所致,娘娘近来为太子爷的事,茶饭不思,夜里难以安寝。”松开季贵妃的手臂,她快步走到怀明墨身旁,搀住其手臂,“主子爷,奴婢知您素来有办法,想法子救救太子吧。” 怀明墨抽不开手,为难道:“姑姑快请起,太子的事,我自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季贵妃立刻精神一振,扫去脸上苦闷,面露喜色,期待地开口:“你已有办法洗清太子冤屈?” 怀明墨微抿嘴咬里唇,心渐沉落,已然猜到季贵妃的谋划。沉默地掰开唐韵的手,他低首道:“母妃应该很清楚大哥近来处境,儿臣定会竭尽全力保住太子性命。” “那你大哥的太子位怎办?”季贵妃不复平常端庄,露出一副市井妇人的粗俗气,脸色阴沉道:“是了,你没有办法。那便让虚生去想,不计用什么法子,总之定要保住你大哥的太子位。” “恕儿臣难从命。”怀明墨断然回道:“虚生的脾气古怪,儿臣无能,怕是难以说服他。” 季贵妃掌心一拍榻上案几,目光如刀锋般凌冽,寒光扫过怀明墨,怒不可歇,紧握着案沿,指甲几乎已经嵌进了木料里。就在季贵妃要发作之时,屋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唐韵张口询问,传来的是季先生的声音。 季贵妃示意唐韵去开门,望着这满周岁便送出宫的儿子,无奈地叹息道:“你先下去吧。” 怀明墨走过季先生身边时,忽觉一掌强有力地捏住自己左肩,他朝季先生含笑摇了摇头,用唇语道:“娘放心,儿子没事。” 远眺慢步走来晚汀馆的两人,虚生坐在主屋房顶悠然吹着凤舞羽衣曲,一腿曲起随音律抖动。眼瞧怀明墨已走进院里,翻上屋顶坐在自己身旁,虚生慢悠悠放下翠水笛,笑道:“你的脸色很差。” 怀明墨紧抓身旁人手腕,拉向自己,神色黯淡,“你早知道书信一事是么?” 虚生微颔首,诚实回道:“是,你还记得定西王遣使臣来送贺礼么。那时我便知道孟广亨勾结蜀帝,想要构陷太子的阴谋。”觑眼怀明墨,大抵猜到他在怨自己隐瞒,虚生抽出手,仰躺下,“我是有心要瞒你,省得节外生枝,徒添些没必要的风波,你若怪我,我也无法。” 辛里站在墙边冷哼,抬头道:“卖乖,明知我家少爷绝不会怪罪。” 虚生哂笑了声,对怀明墨说:“后续想来你也从辛里那听说了,这下子,你总好放心了吧?” 怀明墨想起被蒙在鼓里,气不过掐了下身边人,“放心?我还心惊胆颤着呢。谁知道你是不是又说得假话。” 虚生大喊冤枉,仰躺看着上弦冷月,抬手对天,伸出三指发誓。听他誓言越发毒辣,怀明墨忙不迭压下虚生的手,气急连嗔,直骂他没心没肺,乱发毒誓。训斥完虚生,怀明墨脸色略差,慢慢说起适才与季贵妃的谈话,他越说,手握得越紧,耳边传来虚生吃痛低哼,方松开虚生手腕。 沉吟好半晌,虚生笑而未言,良久轻笑出声,“且不说娘娘心思,你是怎么想?” 怀明墨侧身躺到虚生身边,为能更清楚知道虚生情绪,干脆伸手轻摸虚生的脸,“我是被娘娘气极赶出来的。” 由着他的手无礼乱来,虚生笑道:“连着自己儿子都不肯帮自己。” “不是我不愿帮她。”怀明墨发觉虚生心情不错,遂收回手,手臂枕在脑下,神色凝重,“我晓得你有办法保住我大哥性命,但要留住他的储位,谈何容易。即使你真用手段保下他的帝位,这其中要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 虚生唇角上扬,略微靠近怀明墨,岔开话题道:“娘娘至今还以为那桩婚事是孟帝截得胡?” 怀明墨侧过头,略有困惑道:“难道另有隐情。” 虚生用手指点了点怀明墨额头,咧嘴轻笑,眉眼里仿若藏了片星海,熠熠生辉,语气满是宠溺的温柔,“亏得你跟那群老狐狸打了这么多年交道,竟然还瞧不透那丁点心思。你当真只有孟帝不想季家与宁国公府结亲?” 这边话音刚落,辛里倏忽地窜上房顶,瞧见瓦上两人依得很近,他撇撇嘴,坐在稍远处,忍不住插嘴道:“国公爷素来中意我家公子,曾有意结亲,常让平宁郡主进宫里陪娘娘解闷。娘娘那儿也是得到国公夫人的暗示,考虑再三,才默许平宁郡主来隐世山庄玩。如此说,国公爷又怎会希望这事给黄了?” 虚生支起身,手轻搭在怀明墨发鬓,乐祸幸灾地低笑,“他想搅黄这口头婚事是真,却未料,被孟帝摆了道。” “怎么说?”怀明墨将头挪到虚生膝上,磕起眼,听那徐来春风。 给辛里递了个眼色,让他去房里取来翻毛领披风。虚生仔细给怀明墨披好,又把辛里拿来的手炉放怀明墨手中。久等不到虚生回答,好奇心经人吊起,怀明墨心如猫抓的难受,连番催促。 虚生拗不过,摇头说:“宁国公那只老狐狸,官场爬滚多年,会瞧不出孟帝心思?从前想结亲巴结,如今瞧太子快不行了,所以后悔起这决定。否则你以为旨意怎会来的这么快?我估计贵妃的请旨,这会儿大概刚到宫里。” 怀明墨脑筋一转,诧异失笑道:“你的意思,是说宁国公自己把这事给皇上交了底?” 虚生眉头瞬动,颔首点头说:“多半是,就算不是他自己进的宫,这消息必是他漏出去的。” 辛里指捂在唇前,兀地笑出声,心中畅快,痛快地开口:“孟帝是什么人,怎会看不出国公爷的那些小心思。是以故意把平宁郡主赐婚给寒门子弟,以此惩戒宁国公的异心,又拉拢了这些寒门新秀,还能用来儆猴。一箭三雕啊!只可惜了这平宁郡主,这般低嫁。”他嘴里虽有同情,但语气和神色却是没半分惋惜。 怀明墨倒不认同,温和笑说:“嫁于高门虽说风光,但那些个内宅,都甚为复杂。皇上这回赐婚,于平宁郡主而言,未必是坏事,或许因祸得福也未可知。” “你倒关心她。”虚生随口说,哪知怀明墨挣扎起身,慌张地忙要解释。好不容易安抚住怀明墨,虚生又道:“你与贵妃似乎……” 怀明墨知道虚生要言的话,打断笑说:“我尚是襁褓婴儿时便被送出了宫,二十多年来,与母妃相见的次数,也就十多次。说句心里话,生恩不如养恩重,对这贵妃母亲,我是真亲近不起来。” 这都是早已打探清楚的事,虚生早知这对母亲情淡薄得很,又谙当初季贵妃如此行事的意图,不免有些心疼怀明墨,还有些佩服他的宽厚,毕竟这事换在自己身上,恐怕早就结成了仇怨。 胡思乱想间,渐想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