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黄殡葬用品厂
超黄殡葬用品厂
11
“啊对，我超黄的。“
韩柚抱着炒酸奶一个激灵。
悄悄看了眼温老板，却见她神色稀松平常。
白雪晴对着电话又说：“嗯，你们货送得也忒慢了。哦，人家网上下单了个骨灰盒，最晚24小时之内得送到吧？我这边厂子里紧赶慢赶交出去了，结果因为你们送得慢，耽搁了三天。人火化灰没处装还得等你们盒子送到？”
“好不容易到了，还是到付？”白雪晴火气不小。
温老板不紧不慢在一旁副驾驶座拱火：“哪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
白雪晴看了温老板一眼，接着跟那头阴阳怪气：“就是，盒儿都送不到干什么殡葬啊？”
完了听那头叨叨半晌：“行吧，这单退款你转我微信，可以，下次注意啊，不然我们找别家送了。”
白雪晴挂完电话拍了拍手，领着两人开门下车，又从怀里又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韩柚。正面白色，背面黑色。这次温老板没抢，韩柚双手接过，上面印着：超 煌 殡 葬 用 品 厂
念完抬头，硕大的广告招牌引入眼帘。不太赏心悦目的黄底红字赫然写着：
超 煌 殡 葬 用 品 厂
泡沫楼房 电子花圈 亮卡纸纸活…
三人吃完早饭，把小电驴扛进真诚神仙寿衣寿盒刻碑批发店里，就跟着白老板上了停在店外的印着真诚神仙寿衣寿盒刻碑批发的黑色面包车。
白雪晴一路电话叽里呱啦地边打边开，到了半路还让她下车帮忙买了份草莓味的炒酸奶拿着，等到了吃。
挂完电话就到了。到了之后白雪晴一边嚼着炒酸奶一边懒懒地介绍：“来小韩，带你参观一下，这是我们的厂房。白白路那边的，是我们的门店。”
“再加上新入股的殡仪馆，这样一来我们可以彻底做到产业链上下游一条龙了。“
“这个厂房是做金元宝冥币的，那边那个做花圈。”
温老板挑了挑眉，走到流水线边上，随手拿起一个金灿灿的金元宝。捏扁。
白雪晴站在堆成一人高的金灿灿纸卷边，白了她一眼，大度地没理她，继续向韩柚介绍：“我们超黄，作为行业领先的厂商，供货渠道还是很高端的，这些都是俄罗斯进口的金箔纸。”
一旁工人把纸卷放倒，用锤子垂平，抬起安装到机器上，另起自行运转折成半成品，50张一捆自动用橡皮筋扎好装袋，之后经门店工人的手折几折，就能变成元宝和金砖。
白雪晴随手抽了一张半成品，教韩柚折。韩柚折出一个，递给温老板。
温老板接过来。捏扁。
余光中，白雪晴额头上隐隐冒出青筋但还是好脾气地扯了扯嘴角，带两人来到化妆品区。
“这是我们的全套化妆品礼盒。”
韩柚俯身，只见花花绿绿的盒子里应有尽有。纸口红，纸香水，纸美甲，纸粉底刷…
“哇啊啊啊！这个口红还能伸缩！”韩柚把着口红，来来回回伸缩着玩。
温老板两指接过，面无表情地多角度观赏了一会儿。又捏扁。
白雪晴深呼吸，没眼看。转身带人来到人冥币专区。
天地银行发行，面值从98000亿到100都有，美元，粮票，关钱，黄纸，狗头金，大如世界地图，小如厕所抽纸。
温老板抱起一根大金砖。还捏扁。
白雪晴终于原地暴走，咆哮一声：“你给我边儿去！不！出去！”
“…”
温老板难得好脾气，默默抱着那瘪金砖出去了。
“…”
白雪晴回过头来，笑得如沐春风：“来，小韩，告诉你啊，这种大的纸钱，我们一般铺在棺材底…”
小半个下午，韩柚跟着白雪晴大小厂房转了个遍。两人出来，走到厂房前的水泥空地。
温老板远远站在一处空旷的焚烧场边，手里夹着一支烟。看身前燃烧的金砖。
穿着黑色的工装外套，看着邋里邋遢的黑色老头短裤，里面一件白色衬衫。黑色长发披散，有一些凌乱，混着身前与指尖的灰烟，莫名显得落寞而潦草。
明明是个好看得见鬼的女人。
韩柚向她的方向走去，抬手挥去迎面而来的顺风烟，呛了两声：“老板。”
温老板侧身勾着头，吸烟的动作不停。
似乎没听见。
这年头地府的通货膨胀很严重啊。人间向那边几万亿几万亿地烧，这点金砖不知道够不够用。话说回来如果死人在那边真的能收到，那么是怎么收到？从天而降？凭空出现？还是银行里多了余额？
温霖脑子里一片空白的烟雾。
思考一下，又取出口袋里一只捏扁的金元宝和一只捏扁口红，拎在眼前，用烟点燃。看火燃起，将它们化为飞舞灰烬与青烟，灼烧到了指尖才想起来松手。
韩柚走近，没着急叫她，望着那个背影轻轻甩了甩手上的灰烬，动了动发涩的颈椎，转过头来，红着眼眶。
韩柚愣在原地。
温霖碾灭了烟，正想说话，却听手机狂叫：“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好运来我们好运来！！！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
忙转过身去接起：“喂？”
慢慢吞吞应答：“我是，您说。”有些鼻音。
“好，您发我地址。”不出一会儿，温老板放下手机到身前，点开微信看图片，好一会儿没说话。
再过几秒，拍了拍手，回头面色如常：“小韩，叫上你白老板开车回去取工具，我们去一个车祸现场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