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幸福的变奏
我们坐在据说是视野最好的位置，听着舒缓又安定人心的钢琴乐声，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鼻子里充斥着甜甜的糕饼和红茶、奶茶、花茶等等属于下午茶店会有的味道。 坐在我旁边的是银次，而我对面是程凯叡，他旁边则是笑得快要不能控制自己的赵瑗樺。 我忽然觉得她根本是来炫燿她有个有钱的老公，喔正确应该还「只是」未婚夫。说不定这个下午茶根本是程凯叡付钱的也不一定？ 在等待茶点来之前，赵瑗樺开始讲述她和程凯叡多么浪漫、惊心动魄的爱情故事。 「我们是在我上班的银行一年一次的股东大会上认识的喔！我记得...他那个时候讲解每个股东和持股比例影响的权力时，那个眼神、声音、动作，真的令我心醉不已！」 恋爱中的女人真的可以什么都很浪漫......股东大会上讲述股权也可以很浪漫...。 讲解股份和持股比例这种死板到不行的东西、完全和投资有关的东西，她为什么可以解释成很浪漫的事情，还心醉不已？ 如果单单是钱我说不定...可以接受，但这种表面上正经但是其实私底下根本就在耍人的傢伙哪里好了！ 「嗯，是喔，那很好啊。」看着我眼前的程凯叡，我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 敢耍老娘我！ 他看我一脸气愤，笑得更人畜无害。 「杨璇小姐难道还没遇到让你觉得浪漫的人吗？」 「还是其实银次先生就是你的男朋友？」 「不是！」就算对银次有奇怪的感觉也不可能！ 身旁，某人硬生生的打击我。「我也不想她当我女朋友。」 不过要奢望他说好话可能天就会降红雨了。 赵瑗樺怀疑的盯住我。「既然会一起否认就感觉有什么嘛，不要不好意思，还是其实你们比较喜欢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曖昧期？」 「没有，你想太多了。还有、你还没交代清楚你突然就准备要结婚的事情。」 这时候点心送上来和热饮一起送来，打断我的问题。 服务生依然带着甜甜的微笑，向我们说完祝我们用餐愉快后走离。 点心是五顏六色但每个都很漂亮的马卡龙，还有黑森林小蛋糕、煎得金黄的蜂蜜法国吐司、朴素但是看起来很好吃的手工饼乾。 至于我点的饮料是阿萨姆奶茶，浓郁的香气直扑而来，玻璃杯子上华丽的雕饰令我觉得我是哪家的贵族后代。 所以说有钱人就是奢侈。 「尽量吃啊，我老公会付钱的，凯叡人一向最好了！对吧？」她又再度开啟闪光模式，幸福指数破表。 程凯叡倒也不避讳，又是那个纵容的溺爱表情。「瑗樺你能觉得我人很好让我真开心。而且请你朋友喝个下午茶没什么的。」 我应该带副墨镜来才对，我现在开始后悔了。 还真搞不懂现在的情侣为什么都要这样大放闪光来残害别人的眼睛？ 上次去吃个麵，店员安排我坐到一对情侣对面，男生毫不犹豫的一口甜言蜜语：「啊~来张开嘴巴。」，女生害羞又甜蜜的一口接一口吃，实在是让我坐在对面吃到都快吐出来了。 虽然这可能是我没情人的酸葡萄心理，但这实在是太让人无法接受了，低调的爱不行吗！ 「璇和银次你们要多吃喔！难得可以吃就不要顾忌了！啊，我还没说我为什么突然就要结婚的事情......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突然就决定要结婚了。」没把话说完，她犹豫了一下。 她脸上的表情不是很明朗。 结婚不应该是开心的吗？刚才明明就还很幸福......。 是我太不懂瑗樺了吗？ 在心里懊悔，我觉得我因为程凯叡就迁怒的行为不是很好。 每个女生不是都希望找到一个让自己幸福的男生吗？那她选择了他，我应该祝福才对......。 银次安静的一句话都不说，默默的吃着点心。 他应该还在生气......，明明刚才在楼梯间是关心我的，我为什么要像小孩子一样生气？ 我也好像从来都没懂过他。没有主动去了解。 「对不起。」我以为是我不由自主说的，但不是。 这句话是从我对面传出来的。 是堂堂城市设计公司的老闆说出口的。 「什么对不起...？」瑗樺惊讶的回。 而我当然不知道他所谓的对不起是什么，只能静静等待接下来的发展。 一字一句，没有预警的。「我是因为股份和瑗樺你决定结婚的。」程凯叡几近有点无情的说出这段令人不可置信的话。 瑗樺接着无声的掉下眼泪。「怎么会...？我们明明交往了一年半，你提出结婚不就是因为喜欢我吗？不是吗？我们都订婚了！」 看到这个很不现实的发展，我还以为我在作梦，好端端的闪光情侣说变就变？ 果然程凯叡是图谋不轨？ 我对他的第一印象果然是正确的？但是只凭第一印象又感觉不是很正确。 「我今天本来没有打算要说的，但是我觉得看到你这么信任我，我觉得很愧疚。」 「愧疚？那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你现在是要决定不结婚了？」 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我还真的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发展。 为什么突然就这样搞得乌烟瘴气的？ 「杨璇，我们在这里是对的？」银次大概不知道该怎么办，总算又开口。 「我也不知道......不然默默离开？」 就算是朋友，但是情侣之间吵架我们在这里不太对吧......。 要安慰什么的也等吵架完再说...？ 正在我们打算假装去厕所离席的时候，程凯叡叫住我。 「什、什么事情？我要去厕所呢。」抓紧包包，我强装镇定。 「我决定要和她在一起。」 蛤？什么在一起？我什么时候要和他在一起了？ 很简单的白话文，但是我怎么觉得我什么都听不懂？ 赵瑗樺可能是失去理智，越过桌子抓住我的肩膀。「璇，你不会暗中和凯叡有来往吧？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和他......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们不是一起吃了午餐？我还说我可以只为你而笑，只是你没答应。」程凯叡似笑非笑的说，不过这也的确是事实。 他是一开始看到我就这样打算的吗？ 是要破坏我和瑗樺的关係？ 还是因为其他对他有利的利害关係？ 然后他又接下去说：「我不是不喜欢瑗樺你，但作为妻子，我觉得还不太够，就算不是基于股份的关係，我觉得我们也还没到能够结婚的程度。」很理性，却接近残酷的每一字每一句。 没说什么话，瑗樺站起身，头低垂着。 等她做下一个动作─抬起头来，是带着悽凉的笑。 「璇，对不起，就算我的理性告诉我要相信你，但是我的心痛到没办法继续相信......。我们暂时先不要联络了，好吗？」 晶莹的泪水滑过她上了淡妆的脸庞，用心画的妆糊成一片，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为了谁这么努力展现自己最美的一面？ 我们曾经一起说过要找到生命中让自己幸福的男人。 瑗樺以为她找到了，但这个男人不够喜欢她、不够喜欢到爱她、不够到能真正娶她，甚至还来挑拨我们的感情。 「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然后，我自己跟着留下眼泪。 不是我的错，却痛在我心坎里。 更残忍的是什么都不能否认。 「谢谢。」转过身，她仓皇的走掉。 留下我、银次、程凯叡。 程凯叡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 他走到我身前，递给我一条乾净的手帕，但我拒绝。 「不需要，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伤害瑗樺、为什么要利用我？」 「我知道现在解释什么你都不想听，但是这已经是我想到最好的办法了。之后还会有机会告诉你的......」 忽然，银次把我挡在身后。「没有机会，你别妄想。」淡淡的语气，却很有力量。 「我喜欢她。从第一次见面，看着她吃饭时的幸福感，我知道，她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不是因为利益而喜欢的人。」他也不退让，大声的说。 服务生已经过来关注，但碍于来这里的客人身分应该都满特殊的似乎也不怎么敢阻止。 听见程凯叡的话，我不知道该相信还是怀疑，我已经不想知道这些......。 拉住银次的衬衫衣摆末端。「银次，我们走。」我想赶快离开。 「好。」拉住我的手臂，银次难得温柔的这样对待我。 一直走到电梯前，我们的身后都没有脚步声。 程凯叡.......大概也不会跟上来了吧。 出了电梯，我们又一路沉默的走着。 虽然有计程车可以直接坐回家，但是我现在只想要随便晃晃。 心情很糟糕。 感觉我好像是破坏人家的第三者一样，但是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去谈个案子。 程凯叡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开玩笑？ 「啊啊啊啊，好烦！」我一大叫，路上的人都看了过来。 「唉唷，谁啊？叫的那么没形象！」从我身边走过的大婶碎碎唸的很清楚。 而其他人则是用鄙夷的眼光看我。 害我又不能理直气壮......。 「银次。」 我也搞不懂他怎么没有趁机损我。 「嗯？」 「你相信我吗？」相信我不是破坏他们感情的第三者吗？相信我吗？ 我没有要伤害瑗樺，你相信吗？ 相信我还能够再和她一起逛街、一起聊天、一起说笑吗？ 我们...还可以当朋友吗？ 毫无疑问，银次答得很快。「相信。」 甚至没有问相信我什么。 他的相信让我感动，却也让我不知所措，本来只是想着随便问问也好，就算他嘲讽我也好。 「你为什么相信？」 这次，他没有马上回答。 一直到回到家，他也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 到底为什么相信？ 银次，就算你信任我......但，我还是会害怕。 我怕有一天你就不相信了怎么办？ 那么，我和瑗樺的友情，还可以继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