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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迷雾

    第七章迷雾

    1、卢梦梦

    周末晚上,整栋楼的住户都失眠了。

    自己住的地方居然出了这样邪门的事,几家城市里有亲戚的住户已经迅速搬离,剩下的则忙着打包,就等房东出差回来结算。

    卢梦梦凌晨归来,小楼一如往常匿藏在黑暗中。

    进了防盗门,打开电筒,轻车熟路地走向楼梯。

    上到二楼拐角,电筒的光扫到一个人。

    戴眼镜的男人神色慌张,匆匆忙忙往下跑,卢梦梦见他一阵风掠过,飞快地融入楼下的黑暗中。

    黑乎乎也不拿手机照照,就不怕摔到吗?

    卢梦梦收回视线,刚拐过拐角,就被一个人撞了满怀。

    胸前传来剧痛,白月这才意识到撞了人,冲力之下身子不稳,要扶把手,结果慌乱间摸了个空,狼狈地跌倒在地上。

    卢梦梦受到撞击,巧妙地后退,迈开步子缓解了冲劲,稳稳捧着书,电筒的光照在白月身上。

    白月捂着被撞疼的胸:“小姐对不起,有没伤着哪?”

    “我没事,你呢?”伸过手拉起白月,贴心地帮他拍拍身上的尘。

    卢梦梦捧着的一堆书成了牢不可破的盾,伤的反而是白月。

    李程黑着脸,挡在白月跟前。

    白月赶紧解释:“没事,没事。”

    李程一声不吭,扯着白月就往下赶。

    卢梦梦叹了声,继续若无其事地上楼,上着上着,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仔细想想,那三个男人跑得那么剧烈,怎么就没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再说,防盗门也……

    卢梦梦返身下楼,一楼的楼道空空荡荡,早已没有任何人影……

    2、欧阳晖

    凌霄睡不着,睁眼看着天花板。

    欧阳晖也睡不着,淡定地闭目养神。

    一个长发的女人站在床边,低头看着他们,半晌,才幽幽问:“请问你们见过我的小孩吗?”

    凌霄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做梦了,这个女人样子普普通通,脸色白是白了点,其他零件与正常人无异。

    可这不科学啊!cao!房间里无端端多了个女人!不是鬼那是啥?!更要命的是为什么这只鬼的形象会那么逼真!完爆3d立体投影啊?!

    一直沉默的欧阳晖说话了:“没有。”

    凌霄没心没肺地加了句:“要不你问问别家?”

    女人无声无息地走了。

    没多久,楼下传来住户的大呼小叫……

    欧阳晖淡淡道:“我看用不着几天,这楼就空了。”

    凌霄叹道:“也对,出了凶杀案,还闹鬼。”

    欧阳晖转头看向凌霄:“这楼得查查。”

    凌霄也转头看向欧阳晖:“怎么查?”

    “翻翻以前的报纸看看有没有什么记载。”这楼闹鬼看来也不是近期的事,图书馆应该有旧报纸,总比毫无头绪要强。

    “一大早?”

    “对。”

    “我要上班。”凌霄毫不客气地拒绝了,“要去你自己去。”

    “哦。”欧阳晖平平淡淡应了声,“早点睡吧。”

    “嗯。”

    “凌霄。”

    “嗯?”

    “把手拿开。”掌心里潮热一片。

    女鬼走了,凌霄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想了想觉得俩男人牵手也不妥,于是爽快地放开欧阳晖,改为抓着毯子。

    欧阳晖翻过身,懒得看他。

    很轻微地,欧阳晖感觉到,身后的衣角被偷偷拽住了。

    欧阳晖迷迷糊糊就要睡着的时候,就听凌霄一声惊呼,转头看去,墙上赫然多了个人!

    戴眼镜的男人探头探脑,轻飘飘地一跃而出,鬼鬼祟祟四下看看,朝阳台奔去。

    凌霄吓得魂都没了,欧阳晖把他搂进怀里,抚背安慰:“别怕,它碰不着我们。”

    暖暖的体温增添不少勇气,凌霄涨红着脸推开大师:“男人搂搂抱抱像什么样!”

    “哎哟,不好意思了?”摸摸凌霄,恍然有种摸大狗狗的错觉。

    凌霄狐假虎威,不屑地哼了声:“小爷才不怕!”

    话音刚落,紧闭的房门飘进一团白影子,四下望望,也朝阳台奔去。

    走马灯似的,白无常才消失,一道黑影紧随而至,感觉到视线,黑无常转头看向床垫上的男人们。

    吓蒙了就算了,还他妈的搂搂抱抱,像什么鬼样?!

    黑无常横了他们一眼,也朝阳台奔去。

    凌霄缩在大师怀里,哆哆嗦嗦:“他的眼神好像是在鄙视?”

    欧阳晖摸摸凌霄,望向阳台,不一会,小楼里不知哪一户又传来大呼小叫。

    看来地府官员满大楼追魂呐……

    欧阳晖揭开毯子下床。

    “你去哪?!”凌霄赶紧扑上缠着救命草不放。

    “我不走。”大师挣脱开,翻翻行李,掏出符纸和红绳,“有鸡蛋吗?”

    “有。”翻翻袋子,掏出个皮蛋。

    大师翻了个白眼:“要鸡蛋!”

    “这个就是鸡蛋呀。”

    大师扶额:“皮蛋是鸭蛋!而且还是腌制过的鸭蛋!”

    “都是蛋!”强词夺理。

    大师无奈,一把捞过皮蛋:“算了,将就用用。”剥了壳,把红绳一段栓在皮蛋上,另一端栓去了门把手,点燃一张符在皮蛋上晃晃,然后把皮蛋放在了地面上。

    椭圆的皮蛋居然稳稳立了起来!

    cao!这根本就是违背物理常识啊!

    戳戳皮蛋,皮蛋像不倒翁,摇摇晃晃就是倒不下去。

    “你玩够没有?”大师瞪了他一眼,掏出一把米朝地上潵去,见没铺满,于是又多潵了几把,还点了几张符,朝空中虚画几下,符燃成灰,晃晃悠悠地污染了大米。

    “大师,你这是干啥?”凌霄心疼那些粮食,现在什么都涨价,菜涨rou涨大米也涨,更何况这种月牙米,可贵了,不能这样浪费啊!

    “嘘。”欧阳晖把凌霄拽去角落,示意,“注意看。”

    片刻,红绳轻轻晃了晃,凌霄盯着红绳,绳子又晃了晃,除此之外毫无变化。

    “看下面。”大师轻声提醒。

    下面?

    大米上多了一个脚印,正在缓缓朝皮蛋靠近。

    有大师在身边,凌霄的胆子也壮起来,好奇道:“那家伙在单脚跳?”

    欧阳晖也纳闷,掏出八卦镜照了照,脸刷地白了。

    凌霄凑过去想看,大师紧张地收了镜子:“你别看。”

    “都是成年人,有什么看不得的?”

    “凌霄,这个人不全。”

    “不全?”

    “只剩下小半边。”欧阳晖脸色铁青,“被碎尸的人魂魄也是碎的,你听明白了?”

    凌霄认真思索一番,脸也刷地白了。

    红绳颤动,那脚印一步一步,终于到了皮蛋那,皮蛋晃了晃,倒地了。

    蛋身不再鲜明通透,而是变得漆黑一片,欧阳晖解开绳子,捡起皮蛋:“它进去了,没鸡蛋,真委屈它了。”

    “然后你要吃这玩意?”凌霄远远躲着,不敢靠近。

    “当然不是。”

    “……”凌霄一脸戒备地步步倒退。

    “别怕,它被关着出不来。”欧阳晖扬扬皮蛋。

    “大师,你后面……”

    “后面?”转头,有个戴眼镜的男人站在墙上,那男人见到皮蛋,似乎懂了什么,身形一闪又消失了。

    “碎尸的人魂魄不全,捉到一魂,有咒符引导,剩下的肯定会被吸引过来,不过这家伙倒挺聪明,逃了。”欧阳晖故意把皮蛋丢到地上,蛋身居然没有破,皮球似的高高弹起,欧阳晖玩得不亦乐乎,门响了。

    夜半敲门,多半不是人,凌霄又怕又好奇,想看又不敢看,生怕门打开会见着剩下半边的人。

    半边的人没有,倒是有两个气喘吁吁的男人。

    白月抹了把汗,正纠结该怎么开口,李程毫不客气地朝欧阳晖伸出手:“交出来。”

    欧阳晖一点都不惊讶,优雅地笑笑:“进来吧。”

    门关上,一黑一白的身影站到欧阳晖面前。

    “刚才还见到你们。”欧阳晖轻描淡写,“追了一个晚上,还没捉全?”

    白月一愣:“你见到我们?”

    凌霄一开始还云里雾里,一黑一白的身影实在太显眼,联想起刚才走马灯一幕,霎时脑子里电闪雷鸣。

    不会吧……这两人难道是……

    “黑白无常。”欧阳晖顺着李程的视线瞪回去,“你们自己要现形,能怪谁?”

    白月和李程惊讶地对视一眼。

    既然都被认出,那就没什么好掩饰了,白月皱眉:“现形?不可能。”

    欧阳晖望向凌霄,凌霄点头证实:“还有眼镜男……”

    “还有个找小孩的女游魂。”欧阳晖补充。

    李程拽过椅子一屁股坐下,郁闷道:“怪不得那些住户会叫得那么大声。”见鬼了,能不叫就怪了。

    这楼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游魂纷纷现形,就连鬼差也受到了影响……

    将近清晨,凌霄还是清醒状态,短短的几天便已彻底颠覆了他的世界观,从小就崇尚科学的他觉得这一切实在太荒谬,根本像是一场梦。

    六楼,白月也睡不着,把玩着皮蛋,皮蛋已经恢复成通透,捏捏就裂出道缝。

    蛋里的碎魂已成功收走,仔细算算,这家伙三魂七魄里成功收走了三个,剩下的却不知所踪。

    李程把厚厚的生死簿翻得哗哗响,看了几遍,才闷闷道:“他们都没有返魂。”

    要是返魂复生还好,问题是,没有返魂,为什么找不到?

    周末名单里的三人,只成功收了被丈夫砍死的王小姐,另一只赶去的时候就已彻底消失,剩下被女朋友碎尸的眼镜男,追了大半天也不过才找到三片碎魂而已。

    那些失踪的魂体都去哪了?

    哗啦一声,一张纸凭空飘落,李程伸手接过,扫了眼:“又一个。”

    “几点的?”

    “早上八点。”李程掏出手机看看时间,距离八点还有三个小时。

    白月翻身坐起:“哪范围的?”

    “这楼。”李程对上白月的眼。

    有一个被临时改命的人,即将在八点逝去……

    3、凌霄

    凌霄回到公司,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忙忙碌碌,电话声,打字声,讨论声,经理们的怒骂声,对嘛,这才是现实生活嘛!

    “哟哟,终于舍得回来了?”小刘热情地勾搭过来耳语道,“你落下的单子我已经帮你处理完了。”

    用膝盖想想就知道,要不是老板吩咐,你会那么好心帮忙处理设计单?

    “我想吃鸡排饭。”小刘挤挤眼。

    凌霄有种想拥抱他的冲动,这样的生活才是对的,他觉得自己像沙漠里回来的人,见到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自来水也会感动得一塌糊涂。

    秘书过来传话:“凌霄,老板叫你过去一趟。”

    完了,拖慢了进度,请假n天消极怠工,该不会被炒鱿鱼吧?

    求救的眼神投向小刘,小刘苦着脸,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老板的心思你不要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当一盒子豪华礼盒塞进凌霄手里时,凌霄一度以为这是老板送给自己的慰问礼。

    “给欧老板送去。”江大老板喜气洋洋,大手一挥,“快,别让欧老板等久了。”

    凌霄脑子里一下没转过来。

    江大老板拍拍凌霄,一脸严肃:“小凌呀,欧老板指名工程要你设计,你请假那么久,落下不少进度,快去给欧老板赔个礼道个歉。”

    “江老板……”凌霄欲哭无泪,妈的这几天天天跟欧老板在一起!

    “刚刚欧老板还打电话过来催,叫你过去谈呢。”江大老板将降大任于凌霄,“凌霄,你听好,公司对欧老板的工程非常重视,你一定要拿下这个单子,把这个大客户吃稳了,奖金少不了你。”

    “老板,还有其他单子……”

    “其他单子有小刘帮你,你放心去干。”江大老板想起了什么,从兜里掏出个红包塞给凌霄,示意,“嘴巴子甜点,多哄哄欧老板,让他消消气。”

    这位需要哄哄和消消气的欧老板正翘着腿在酒吧里看账单。

    早上,热闹了一个晚上的酒吧空了,刚挂上“睡觉”的门牌,凌霄放下豪华礼盒,揉揉酸痛的肩,黑着脸咚咚咚擂门。

    “门没锁。”沉稳的男声传来。

    提着礼盒小心翼翼绕过镜子屏风,镜子屏风已经换了面新的,干净得一尘不染。

    “你来啦。”欧阳晖灿烂一笑。

    凌霄把豪华礼盒往他面前一放,又翻翻包掏出大大的红包递过去,酸溜溜道:“欧老板请笑纳。”

    欧老板笑纳:“哎哟江老板那么客气呀。”

    这礼盒多巨大啊,要么就是一套名贵茶具要么就是燕窝灵芝鹿茸啥的贵东西,那红包又大又厚,江老板收买客户真舍得花钱,为什么就不给我们这些打工仔涨涨工资呢……

    越想越伤心,凌霄转身就走,欧老板喊住他:“你去哪?”

    “回公司。”

    “你等等。”欧老板拨通个号码,“江老板,小凌要急着回去,他很忙吗?”

    凌霄的冷汗刷地淌了下来。

    “……”听不出电话那头在说什么,欧老板静静听了会,把手机递给凌霄,“江老板找你。”

    电话刚贴上耳朵,小心翼翼地喊了声:“老板……”江大老板的狮子吼就惊天动地传来:“凌霄!你走毛啊!单子一天没搞完,你给我老老实实留下!”

    我cao!欧老板的威力咋就那么大呢,一句话就把脾气和善的江大老板给炸出毛了!

    “江老板……我不是……我我……”

    “凌霄,你听好。”江大老板语重心长,“这段时间你就好好搞欧老板的工程,其它事你不用cao心,你不回公司直接去欧老板那也行,只要能把单子签了,要不然……”声音停了,故意没说完,凌霄已经脑补出江大老板的隐藏对话。

    要不然,你就等着卷地铺滚蛋吧!

    放下手机,凌霄一脸沮丧。

    欧老板起身:“走,我们去图书馆。”伸手朝凌霄。

    凌霄气闷地瞄了眼欧老板的长腿,被西裤挡着,看不清里面的伤势:“都几天了,还没好吗?你这是膝盖还是玻璃啊?”

    欧老板不慌不忙拿起手机又要拨打,凌霄触电般弹起,恭恭敬敬地搀扶过去……

    市中心的图书馆非常大,可惜来的人却寥寥无几。

    毕竟科技发达,不少书可以通过电脑和手机观看,图书馆渐渐成了摆设,不过有国家养着,图书馆倒是过得挺滋润。

    旧报纸杂志有专门的阅览室,在大楼最底层的角落,除了柜台的老头,几乎不见任何人影。

    老头正在看报纸,见欧阳晖过来,示意他自己查。

    旧报纸杂志从改革开放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有保存,书柜密密麻麻,柜与柜之间窄得只容得下一个人通过。

    欧阳晖查询的是近五年的报纸,好不容易找到柜子,却发现一整列全空了。

    看看标签,三十年内的报纸全没了。

    有个号码牌放在空柜子上,明显有人把它们借走。

    坐在角落的虞清感觉到有人接近,抬起头,欧阳晖和凌霄正低头看他,准确说,是在辨认报纸上的日期。

    “噢,是你们啊。”虞清想起来,昨天还在碎尸案的小楼门前见过他们。

    “能借来看看吗?”欧阳晖示意桌上的一堆报纸。

    “随便。”虞清又埋头翻找。

    凌霄闷闷地坐在欧阳晖身边,闲着无聊,掏出手机玩。

    “你也来翻。”一迭报纸堆到凌霄面前,“把凶杀案的都挑出来。”

    “城中村的吗?”虞清恍然大悟,笑道,“那迭报纸我翻过,没有记录,这一边还没查,不过估计也没有。”

    欧阳晖撇撇嘴,难道是自己推测错误了?不可能啊!

    三个男人在图书馆里泡了大半天,一无所获……

    4、蓉蓉

    黑白无常在楼里追了大半天,一无所获。

    看看时间,都已经下午了,早上八点那个魂到底逃到去哪了?

    楼里有家属哭哭啼啼,裹着白布的躯体被抬了出来。

    三楼,一名七十多岁的老头儿突发心肌梗塞,早上八点断了气。

    “爸……爸……呜呜……”中年男人护在担架旁,哭得声嘶力竭。

    母亲搂着女儿站在家门前:“蓉蓉乖,爷爷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爷爷不就在那里吗?”女娃娃指指楼梯,担架早已被抬了下楼。

    母亲不知怎么安慰好,摸摸女儿的脑袋,爷爷平时最疼她,吃饭让着,好菜留着,还经常买零嘴,爷爷这一走,不知道她习不习惯……

    小女孩无法理解大人的悲伤,她望向楼梯,爷爷正在那里朝她招手。

    “爷爷!爷爷!”蓉蓉以为爷爷要带她出去玩,挣脱母亲,高高兴兴地跑了过去。

    “蓉蓉!别乱跑!”母亲匆匆跟上,转念想起门没锁,等门锁好了再出去,楼梯里早已没了女儿的身影。

    蓉蓉一直追着爷爷,楼梯好长,怎么跑都跑不完。

    “爷爷!爷爷等等!”蓉蓉加快了步子,距离还是那么远,跑着跑着,楼梯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变化,淡淡的雾气弥漫在四周。

    咦,这里是什么地方?好长的一条路,为什么两边都是高高的树呢?

    蓉蓉好奇地摸摸树干,树很高,穿刺进雾中。

    哦!我懂了!这是公园!

    “爷爷!”蓉蓉大喊,“爷爷我好渴,想喝可乐!”

    一般这时候,爷爷总会哄着蓉蓉乖,喝可乐不健康,却还是晃晃悠悠地去小卖部买可乐。

    手被牵上,蓉蓉回头,一个陌生的阿姨正低头看她。

    这个阿姨头发好长,脸好白,不过笑起来很温柔。

    “阿姨,爷爷呢?”

    “爷爷走了。”阿姨朝小女孩笑笑,“乖,快回去。”

    “我渴,要可乐!”蓉蓉朝前方大喊,“爷爷!我要喝可乐!”

    “走,阿姨给你买。”

    “哇!好耶!”

    长发女人牵着小女孩,往来时的方向返程。

    蓉蓉睁开眼,白花花的光管照着白花花的墙壁,她一下子没认出这是哪。

    “她醒了!她醒了!”护士们欢呼着出去通知家属。

    母亲扑过来,抱着孩子呜呜大哭。

    父亲一脸憔悴,松了口气。

    早上老爷子才走,孩子追出去居然当场摔下楼梯,还好抢救回来了……

    父亲把妻子和孩子一起抱在怀里:“我们今晚就搬出去。”

    这楼是住不得了,七楼出了命案,早上老爷子莫名其妙心肌梗塞,接着孩子摔下楼梯生命垂危。

    “先搬出去再说。”父亲坚定地朝妻子道,“一会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叫上搬家公司,随便找个地方先住着。”

    “爷爷呢?”蓉蓉不懂,为什么无端端要搬家,搬家是不是就意味着住得远,不能去公园玩了?

    “好孩子。”父亲抽泣着摸摸孩子的头,“爷爷走了。”

    “那阿姨呢?”蓉蓉惦记着可乐,“阿姨说给我买可乐。”

    父母面面相窥,最后笑着摸摸孩子:“小傻瓜,睡糊涂了吧?”

    医院的消毒水味太难闻,蓉蓉嚷着要回去。

    拗不过小女孩,医生又不放心检查了一遍,才叮嘱一番,随他们出院了。

    真是奇迹,前一秒还没了心跳就要下病危通知,下一秒就居然跨过鬼门关活蹦乱跳了?这该怎么说呢?生命的奇迹吗?

    医生摇摇头,觉得莫名其妙。

    城中村的小楼外,聚集了大量搬家公司,住户们几乎不约而同地匆匆搬走。

    上车的时候蓉蓉朝窗外望去,有个长发女人站在阳台前朝她笑。

    “阿姨!阿姨!”小女孩开心地探出窗外嚷嚷。

    “蓉蓉,危险!”母亲把孩子拉进来,关了车窗。

    车子开动,渐渐远离了小楼,蓉蓉挪到后座朝小楼看。

    那阳台早已没了任何人影。

    转了个弯,小楼被围墙挡住了。

    蓉蓉忽然觉得,可能一辈子再也见不到那个阿姨了。

    5、无常

    白无常气喘吁吁地把一个魂魄堵在楼道里。

    魂魄转身要逃,黑无常现身,堵住了后路。

    白无常趁魂魄不注意,抬手一翻,一根细细的捆仙索就缠了上去。

    察觉到不妙,魂魄开始挣扎,无奈捆仙索越缠越紧,白无常正要上前收魂,一股莫名的澎湃威压如海啸般席卷而来。

    地面弥漫起一层雾气,黑白无常正愣神,就见雾气变幻成一只爪子,抓住挣扎的魂魄拖了下地。

    等回过神,地面早已恢复了平静。

    魂魄没了!

    觉察到不对,黑白无常一路追了下去。

    魂魄从入地后就没了气息,一连搜了几层,一无所获。

    黑无常掏出生死簿翻翻,朝白无常摇摇头。

    又一只魂魄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白无常神色凝重,转身就走。

    “你去哪?”

    “回地府。”白无常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融入黑暗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