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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捏别人的心理,尤其是哨兵的心理这件事,何律还是挺擅长的。 不过以往大多都是为了让他们配合协作,或是配合治疗,像现在这样,近乎玩火的捉弄,还是头一回。 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太好,无论是多少有点恶意地试探白路斜的底线,亦或是明明对方不太喜欢什么,但在确认他是能接受自己做的饭,且并不是真的不能吃那些食物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打着坏心思,本着“不能挑食”的借口,仗着对白路斜的了解,每天挑衅一般地将他最想吃的和最不想吃的放在一块,看他的脸色变换。 那副气得说不出话的模样,最后只是悠悠地看着自己,近乎恶狠狠的、泄气一般地吃饭,着实有趣。 哨兵不是学不会忍让,只是白路斜本不是会忍让的人罢了。 偏偏这件事上,还真是他亲自允许亲自纵容才导致眼下的僵持,而哪怕何律真做了一桌他不爱吃的,白路斜真跟他闹起来,何律也是能够有理有据地反驳回去,再耐心用他无法反驳的话术解释来龙去脉。 白路斜显然也清楚这件事,而且也不是很想看他为了说服自己长篇大论,干脆捏着鼻子乖巧吃饭。 看上去还有点可怜兮兮的,如同想要出去玩却被强制命令乖乖在家的小狗,心里琢磨着怎么给人找点事做折腾折腾,实际真的做了什么,也不会太过分,只像小打小闹。 会让人头疼是必然的,太过活泼到容易闯祸,相比起懂事听话的才更让人喜欢,不过对于何律而言问题不大,他平等地喜欢每一个小动物。 更何况是本就应该由他负责的白路斜。 再说了,现在他还没闯祸呢。 他多少还是把握着分寸的,哪怕做了白路斜不爱吃的,或者用了他显然不怎么会吃的食材,也会准备上一些他喜欢吃的。免得真把人惹急了直接不吃了摔碗走人。那才是真的麻烦了。 除去那一点看白路斜气恼又什么都做不了的恶趣味,何律当做借口的“营养均衡”未必没有几分真心。 只是这样并不纯粹的想法时常让他有些内疚罢了。 他想,他真的是很恶劣的一个人,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白路斜的痛苦之上……可,真的很有意思。 不由地更心虚几分,看向白路斜的时候,却发现他还在跟眼前的菜较劲。蹙起的眉头竟像是比对付核心更让他棘手。 何律克制着自己的笑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在区间之内,正想着白路斜这么可怜,不然今天就放过他吧,就看到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将筷子伸向了他本不会喜欢吃的食物。 颇有破罐子破摔的决然。 因为何律清楚,白路斜从不会为难他自己做他不喜欢的事情,哪怕是吃饭也不例外。 他就是饿死,大概也是不会动他觉得不好吃的东西一下的。 于是哪怕用心把那些东西做出花来,确保是白路斜能够接受、可能会喜欢的味道,不过尽管如此,他也对白路斜愿意尝试品尝这件事不抱期望。 会坚持这么做不过是他习惯将一切做到最好,允许任何可能性发生的情况罢了。 当白路斜真的做出这样的决定时,他的惊讶也只持续了一瞬便重归平静。 转为好奇地注视,试图从白路斜身上看出他现在在想什么。 白路斜能想什么呢? 他不过觉得这样下去跟自己败给了何律似的。 这人使唤起他的家政买食材可太顺手了,第一天就跟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将每一餐需要购买的东西列个清单发给对方,还并非每一顿都按照白路斜的喜好来。 白路斜问起来,他又会说,白路斜已经将厨房的管理权给他了,那么就拜托家政做一些别的事情替换这个工作内容吧。 而在食物方面的问题,何律总是显得很占理,只道:“如果你不喜欢,可以和我说说怎么改。” 他还没意识到这人有多过分,就顺着他的话说:“都不喜欢。” 何律只是温和地笑笑,拒绝接受他的点评,直言:“你都没有尝过呢,说不定没那么难接受呢?” 这个人好像总能让他无话可说、无法反驳。 白路斜能不知道自己很难拒绝这个人吗。 真的吃了就像自己妥协了,不吃又像不战而屈人之兵。 他重重叹一口气,想着:这是自己家,东西也是自己的家政买的,何律做的又怎么样,他能吃自己凭什么不吃。 还抱着一点但凡不好吃自己就跟何律闹上一通,趁机把厨房管理权拿回来的打算。 嚼着被处理得妥当吃起来甚至还带着点甜味的菜叶,苦大仇深得如同吃糠。 在何律的目光中理直气壮把菜吃了个一干二净,没给厨子本人多留一口。 放下碗的时候,他好像还能从何律身上感到一丝反应不过来的怔然,这才真的有一种扳回一局的舒心。 慢慢悠悠溜达着去客厅,用躺在沙发上放空代替饭后消食来。 必须承认的一点,是他早就知道的,何律确实很擅长做饭,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他总能做出最合自己胃口的东西。这让白路斜很难不怀疑,以何律的适应力,恐怕与眼下绝对舒适的情况截然相反的恶劣条件,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吃下任何能够填满饥饿的东西。 要是他能好心一点,可能还会努力在那样的条件下寻找白路斜愿意吃的东西。 明明才相处了不久时间,何律就好像摸透了他的一切,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能够明白和理解他的需求。 只是在这个前提下,会在白路斜还能够忍受的范围内做一些无关痛痒的试探。 仗着白路斜真的还挺喜欢吃他做的东西,而他也并不是不能吃这些东西,单纯不喜欢吃罢了,权衡着当中的利弊,挑战白路斜的底线,却又非常明白如何浅尝辄止,让白路斜想发作都发不起火来,而但凡他愿意尝试,也不会有任何一点不好的体验。 他其实以为,白路斜还会再纠结上一阵子才会考虑吃的,倒是比他预想中的要快。 何律倒是没想过白路斜从头到尾都不会配合的可能性,尽管真的出现他也可以接受和理解,但这样的事情似乎被他默认收在思绪的最角落中去,几乎只有刻意去想才能记起这回事。 大概是在折叠区时白路斜的表现太出乎他无料了些,让他多少觉得,这个人虽然任性,可到底是个温柔的人吧。 对待任何存在能够成为积极的影响方面的人和事,何律总不吝啬自己的耐心的。 不过对于白路斜,他似乎容易产生许多系统教学中不会出现的想法来,放在同样超出常规模板的哨兵身上倒也合适。 更多的还是那么一点点由于白路斜而会产生的些许满足感带来的私心,叫他忍不住放纵自己这般恶劣的行径。 所以,在白路斜那不痛不痒但应该算是报复性的光盘行动后,何律并不觉得恼怒,反而有些无奈。 怎么这个人闹起来也像个小孩子了,有点对不起他歼灭组传说级哨兵的头衔。 这样的想法好像让白路斜的形象又复杂了几分,分不清那个能够轻易捏碎核心的凶残哨兵与此时耍性子的白路斜,哪个才更让系统头疼。 垂下眼,何律偏头看向客厅的方向,问他:“我打算煮点面条吃,你要加餐吗?” 才吃得有点过头的哨兵沉默一瞬,多少有点自暴自弃说:“不吃。” 要是在系统的事情上,白路斜也能像现在这样配合就好了。 固有印象的改变多少还是需要比接受菜品更多一点的时间的。 何律并不着急。 听到白路斜这么说,也只是点点头,能够想象到对方此刻的想法,便缓声应答:“好。那明天想吃什么,我让家政提前把菜准备好?” 白路斜的目光一瞬间散了过来,眼眸明亮,像有千言万语。 “你说的?” “嗯,我说的。想吃什么都可以。” 算是,给乖孩子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