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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重生后 第70节

    脑海里忽然响起男人低沉的询问,令李星娆有?片刻的怔然。

    半晌,她轻轻扯了?一下嘴角,看起来好像是听到有?趣的地方发笑,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笑里藏着几分怅然。

    裴镇那些话,其实?犀利又精准。

    她想啊,想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不说大富大贵,至少不愁生计,身边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身上也没有?系着太?多利害关系。

    如?此?的话,她大概就能像她们一样了?吧。

    “殿下,您觉得?呢?”忽然有?人叫她,李星娆回?神,意?外对上一双清凌凌的眸子。

    东方珮笑容恬淡,正看着她,但李星娆根本没留意?她们前一刻说了?什么。

    “觉得?什么?”公?主不懂,也不遮掩,直接就问了?。

    这就让秦萱和何莲笙有?些尴尬了?,敢情公?主根本没有?在听她们讲什么。

    李星娆笑了?一下,拍拍脑袋:“对不住了?,方才听你们说城东有?家?胡饼铺子,本宫就想起了?长安的辅兴坊也有?这么一家?,本宫还吃过两回?。离京有?些日子,思绪一上来便走了?神。”

    原来是这样!

    何莲笙的心本就是偏的,这会儿毫不犹豫改口:“其实?东方娘子说得?对,各人自有?各人的玩法,我是个急性子,恨不得?一日就能玩遍全?程,囫囵着玩个遍,有?时的确不及细细赏玩来的深刻。”

    她亮晶晶的眸子盯住公?主:“殿下这般温和,兴许是喜欢漫游细玩。”

    李星娆这才晃过神,知道东方珮刚才说了?什么。

    她再次看向这个瘦小又文静的少女,第一次主动起了?个话茬:“本宫在长安时,常常听皇兄和母后提及东方家?镇守龙泉都督府的事迹,东方氏满门猛将,本宫还以为东方娘子会和何娘子和秦娘子一般巾帼不让须眉,如?今看来,是本宫先入为主想错了?,将门之家?,也能长出东方娘子这般娴静温雅,善解人意?的姑娘。”

    东方珮愣了?愣,看向身边的秦、何二人,眼中?竟溢出几丝艳羡:“若是臣女能选,其实?更愿意?像秦娘子和何娘子一般。”

    “哦?怎么说?”

    东方珮轻轻垂眼,抿唇笑了?笑:“如?殿下所言,东方氏满门武将,所以免不了?损兵折将,家?父身为长子,有?继承家?业之责,可当年三?叔战死沙场后,家?父便披甲上阵,协助晋王驻军与龙泉都督府。”

    “家?父虽打了?许多胜仗,但也落下了?一身伤病,还是祖父亲自出面?向陛下请命,这才将他调了?回?来,如?今协助晋王的,是臣女的二叔,又因二叔常年难以归家?,二婶与两位弟弟meimei便作为随军军眷,一道跟了?过去。”

    “臣女自出生起,身子便格外虚弱,大夫说,子嗣由父之元精所化,虽未母体孕育,但若父体抱恙,同样会影响到子嗣。所以,殿下想的其实?并没有?错,若非这生来就带着的毛病,臣女一定也会像两位娘子一样。”

    在场之中?,百里家?的三?姐妹未必懂这种滋味,可秦萱和何莲笙是懂得?!

    东方珮一番话,直接将秦、何二人对她的好感拉满,一边默默惋惜她身为将门之后受的苦,一边大方向她传授一些简单且能强身的招式。

    东方珮果然感兴趣,席间谈话再次热闹起来。

    不同的是,刚才还像个边缘人物,连句话都插不上的东方珮,忽然成为了?热闹中?心的一部分,反倒是百里蓉三?姐妹,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对战场上的情怀更是无动于衷,顿时角色对调,成为了?这场谈话的边缘人物。

    最糟糕的是,公?主好像更喜欢她们的这种氛围。

    百里蓉三?姐妹脸上表情不变,但心里已经开始拉响警报。

    她们,都是竞争者吗!?

    第66章

    第一日的游玩顺利结束在当天申时。

    彼时天还没黑,秦萱和何莲笙眼中透着欲语还休的留恋,自陛下登基之后就取消了宵禁,本?想和公主一起去夜市玩,眼下只能作罢。

    众人?分道扬镳,公主回到百里府,吩咐崔姑姑在自己的首饰里条件了几样给百里蓉三姐妹送去。

    她在美人榻上两手交握向上抻开身体,伸了个舒服的懒腰:“好歹忙活了一日,不好叫他们白忙活。”

    崔姑姑应声说?是,回忆着三位百里女?郎的气质,挑了三样,给公主过目后便亲自去送了。

    伍溪走了进来,“殿下,有消息。”

    李星娆掀眼:“跑哪儿去了?”

    伍溪面色微微羞赧,上前?一步,在公主面前?压低声音回复。

    李星娆慢慢露出恍然的表情:“我?就说?嘛,一个个的跑那么快,还真是……诸事缠身啊。”

    她?站起身,忽然又恢复了精神:“去准备一下,晚点时候悄悄出府一趟。”

    伍溪愣了愣,“殿下可要?备车?”

    李星娆好笑?的点点他的额头:“懂悄悄是什么意思吗?就是悄无声息,掩人?耳目,你带几个身手好的跟我?走。”

    伍溪懂了:“是。”

    天色将将暗下时,洛阳城内已是华灯初上。

    姜珣一身便装走进来芳楼,立马就被眼尖的老鸨盯上,奉为上宾迎进楼里,他是来芳楼的生客,但显然不是这种?地方的生客,仪态举止娴熟自然,张口就要?了几个楼里的翘楚头牌。

    老鸨原本?还在欣喜今夜又叨住一位金主,结果一听?名字,脸上的笑?就有些挂不住,是没想到这位客人?来之前?做了这么足的功课。

    “怎么?我?慕名而来,竟是连几位美娇娘的面都见不到吗?”说?着,姜珣拿出一包银钱,直接点亮了老鸨眼中的光。

    眼神是亮了,但眼里的为难变得更清晰了。

    经营这种?行当,总会遇上撞客的时候,送往迎来讲究的是心?思灵巧,她?调度以下,几个姑娘同时赶两场也不是做不到,可今日简直见了鬼,竟……

    “看来老板很为难啊,怎么,是我?给的太?少了吗?”姜珣又从袖中掏出一把飞钱,老鸨心?里顿时传来破碎的声音。

    “要?不这样。”姜珣好说?话的很:“钱你收下,谁要?了这几位姑娘,烦请老板为我?引荐,大家品位相同,兴许还能?交个朋友。”

    当姜珣作此表态时,老鸨眼神一动,慢慢回过味来。钱多,目的明确,还不依不饶,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压根就不是冲着女?色来的。

    这时候,一个合格的老鸨就要?会懂得妥善斡旋了:“贵客稍候,我?这就去通禀。”

    姜珣便心?安理得的等待起来。

    不多时,老鸨笑?着回来,表示那边的客人?听?了姜珣的话,也生出了兴趣,邀请他过去认识一下。

    姜珣并?不意外这个结果,施施然起身:“有劳。”然后被老鸨领着走向另一个厢房,可让姜珣万万没想到的是,跨进房间之前?,迎面竟走来一个熟人?,这人?跟前?也有人?在引路,分明是将他们引向同一个地方。

    两人?狭路相逢,都停了下来。

    姜珣意外的笑?了:“侯爷原来也喜欢这样的地方吗?”

    看到姜珣的裴镇同样淡定。或者说?,当琴师南音出现?在宴席上,凑到公主跟前?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察觉了彼此的异样,会在这里碰到,一点也不奇怪。

    可有些事情即便察觉,也还不是说?破的时候。

    裴镇负手而立:“不及姜长史。”

    老鸨见两人?相识,便知道自己这个局搓的没毛病,越发热情的邀请两人?进门。

    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跟谁客气,不约而同迈步进了新的相仿,然而,就在两人?跨进门内,看到座中等待的人?时,表情齐齐裂了。

    李星娆斜倚座中,面前?的食案上遍布美酒佳肴,被叫来陪酒的歌姬舞姬似是因他们入内被打断了,歌舞暂停。

    她?……怎么会在这里?

    李星娆扫过两个男人?怔愣的脸,转头对歌姬舞姬道:“停下作甚,贵客临门,接着奏乐,接着舞啊。”

    于是歌舞照旧。

    “愣着干什么,两位不是来与我?交朋友的吗?请坐。”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南音,多半已经在公主手上了。

    既来之则安之,裴镇和降序对视一眼,一起入座。

    “殿下怎么来这里了?”姜珣笑?着发问。

    怎么来这里吗?

    李星娆的思绪晃了一下,脑子里浮现?出一些梦里的画面——

    男人?面色凝重的站在生气的女?人?面前?,想解释似乎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们的身后,是一座热热闹闹的花楼。

    眼见着她?险些被气哭了,他终于露出了一丝慌乱的神色,抓住她?的肩膀郑重的说?:“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他没碰里面的女?人?,更不曾与谁暧昧,逢场作戏,不过是要?打探一些消息,朝廷不准官员狎妓的规定早已是名存实亡,且不说?人?在酒色之气中熏一熏,话便格外好问出来,单说?那些在旁伺候的歌姬舞姬,往往知道的更多。

    人?终于哄住了,却?不肯轻易松口,要?她?原谅他也成,除非带她?一起!

    男人?万般无奈,令她?扮作小厮同行,她?偏不,转身找出一套雍容华贵的妇人?装,梳了个已婚发饰,大摇大摆的走进去,竟然没被人?扔出来。

    他方才知道,这地方之所以受人?吹捧,乃是因男女?通吃,达官贵人?能?招待,有钱有权的女?官人?同样能?尽兴,可谓毫无底线。

    脸顷刻就沉了下来,连来此的目的都不顾上,他提着她?的领子便转身走人?。

    两人?拉拉扯扯出来,好一阵拌嘴打闹,最后化作石桥之下抵死缠绵的深吻……

    画面一荡,又渐渐变回面前?两个男人?的脸。

    李星娆笑?起来,从容的说?:“只许你们来交朋友,就不许本?宫来会友?”

    姜珣疑惑:“殿下是指……”

    “那日的琴师,你们都忘了吗?”李星娆耐心?的提醒他们,也进一步确定了两人?的猜测。

    姜珣:“原来殿下是来找他的,那为何不见他人?呢?”

    “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公主冲二?人?微微一笑?,说?的理所当然:“所以本?宫做东,他在洛阳城一日,吃穿用度都由本?宫招待。”

    囚禁。

    她?不会无缘无故把人?囚禁,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姜珣看了眼裴镇,自他进来以后,几乎没怎么说?话。

    他想了想,不慌不忙道:“若殿下真的查过他,便该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乐师,那日百里府献艺,微臣便觉他居心?叵测,一查之下,方知他根本?不是什么琴师,而是一个四处游荡沉溺温柔乡的浪荡子。”

    “想是听?闻公主驾临洛阳,便找机会去攀附,臣深忧殿下被其人?欺骗,这才于今夜找来,没想到还是比殿下慢了一步。”

    “啊。”公主撑着下巴,好整以暇道:“原来姜长史来这里,全都是为了本?宫着想,但你这话有失偏颇,当日长史当着本?宫的面狎妓亲昵时,本?宫说?什么了吗?倘若用这点爱好定一个好坏,那姜长史这笔,要?如何算呢?”

    姜珣一愣,没想到她?在这等着,顿时哑口无言。

    裴镇带着疤痕的眉梢轻轻一挑,发出了极不和谐的一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