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失忆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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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产的omega仍需静养,但近白没有时间了。 她走快速通道重新办理了身份证件,赔偿金到账后,她迅速将金额转到国外的一个虚拟货币账号上,随后匿名卖出,她运气好,恰好有大量散户冲进她所购买的这支股票,风投公司为了填补账面,不得不加价收购。她需要的只是这笔钱能转到一个隐蔽的干净账户上,按照经验,发现这支股票大涨后股市大概率会选择熔断拉闸,近白没有犹豫的迅速卖出,在对方无赖地拔网线、删代码、关闭服务器前完成了全部cao作。 最终这支股票在收盘前暴涨50%,近白瞥了一眼自己的账户,为了之后的生活,钱当然是越多越好。 alpha们的补偿加上那翻了五倍的赔偿是一笔可观的金额,近白对原来人命真的可以用强权与金钱解决感到悲凉又荒谬。 那天婚礼结束后,她留下江暮商量之后的事情。 “所以那天你会出现在那,是因为阿姨?” 江暮点点头,他的母亲缠绵病榻多年,这些年的绝望与心碎,他早已经习惯了,他做好了接受亲人的离去的心理准备。治疗的过程无异于将这位可怜的母亲从尖刀上滚过一遭,他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四处借债,可惜这样也没能留住人。 他已经不再奢求奇迹出现,只是没想到时间如此之快,医生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江母的生命已经能一眼望尽,她失去了治疗价值,被下达了出院意向通知。 可她明明那么痛苦,陪床护士每天都能听到她痛到惨叫,痛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觉,而他这个儿子却在高级公寓的大床上与人荒yin到魂梦颠倒。 江母不敢和儿子视频,只能在电话里对他笑着说自己没那么疼,告诉他今天多吃了几口饭,听护士讲了哪几个笑话,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呢?他正被压在身下骑乘。 江暮带着止咬器吞下难堪的呻吟只想与母亲多说几句话,疾病的终末是无尽的痛疼,人只能瘫在床上承受毫无尊严的死亡,他到这时才明白无疾而终是个多么幸福的字眼。 在来医院的路上,他遇见了一位跳楼的病人生生摔在了他面前,他吓得赶紧跑去了病房,听人说那是一位大老板,肺癌晚期,留下的遗书说他太疼、太痛苦了,医生不敢开大剂量的止疼药,他只能从窗口一跃而下。母亲所在的位置甚至还要高出几层,如果是母亲跳下去会是什么景象?他开始每晚噩梦,梦里那个跳楼的人变成了母亲。 偏偏omega们对他的控制越发紧绷,他想时时刻刻守在母亲身边,omega们无法接受,说他们在他身上花了这么多钱,不是为了摆着看的,待在他们身边上床zuoai,这才是他应做的事。 他以为这场包养租赁里他还可以做一个自由平等的人,甚至某些时候为金主的温情感到几分可能的爱来,却原来只是感动了自己,那些情话也是走个过场。 他不再与他们争辩,整个人沉默下来无话可说,同时心里产生深深的憎恶,对他的金主,对自己,对自己短暂人生一点没少受的苦楚与委屈。 从医院出来,他平静说出要结束这段关系,包养得来的钱全部送进了医院,他还背负着一身债,可他已经不想要他们的钱也不想再出卖自己了。 omega们怒不可遏,将他们的情人拖拽到巷子里,边踢边骂他是婊子,江暮躺在地上时还在想着他们为什么要生气?这段毫无感情的关系值得他们如此吗? 他没有反抗,闭上眼睛思索,在昏迷前一道女声打断了他,他没有想出结果,却等到了另一个答案。 近白拿出手机翻了翻记录。“我们去F市吧,我认识的一位学长在市医院开了一间诊室,他研究生主攻的麻醉医学,后来在疼痛科工作了几年,临终关怀做得很不错,专门接待阿姨这样的病人,可以报销一部分,费用不算贵。” F市属于省会,房价物价不高,只是缺少好的岗位,近白没有必须工作的想法。她又点了几下,然后才想起到现在俩人也没加联系方式,干脆问出他的卡号转了钱过去,江暮掏出不停震动的手机被短信里的一笔笔金额惊到麻了半边身子。 他从没这么轻松得到一笔巨款过,联想他卖身的那些历史,仿佛都成了一场笑话。 “这些钱你先拿去还清,不够我再用别的账户转。” 江暮看着手机红了眼眶,再一次感到无地自容,因为他甚至没有拒绝的能力,肯借钱给他的都是好心的近邻亲友,没有哪户人家不需要钱,还到现在都是陈年的旧账,谁都不富裕,他们或许也有急需要钱的坎,他深知关键时候钱能救命。 近白看着他,声音轻了下来。“江暮,赵警官告诉我一个未成形的胚胎只能赔到十万,算上其他的,零零总总也只有二十万,我问他们多要了四倍的数字,这是你应得的。别拒绝我,也别有负担,收下好吗?” 那俩个人逃逸、拒绝道歉且毫无犯罪意识,近白要钱也要的理所应当。 眼中的酸涩愈发沉重,在她看到他眼底的晶莹前,江暮丢了拐杖抱住了女人,这个拥抱并无任何旖旎意味,只知道他在颤抖,怀里的人亦陪着他一起,背上有只手拍了拍,他允许自己此时落泪,因为今后他要与她笑着生活。 或许这又是一场没有感情的包养,或许眼前人也是在骗他,或许他们不久就会分开重新变成陌生人。她的出现宛如一场休克疗法,他可以再把自己掰碎一次,去赌一个未知的结局,一个无论如何他都认命的结局。 在结局到来前,他会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深陷。 alpha的恢复能力天生要优于omega,江暮摆脱拐杖后立即为江母办理了出院,他不忍母亲遭受更多,在近白的建议下,他选择了危重症转运,委托医生陪同先一步过去,江母什么都没说,她坚定地相信自己的孩子。尤其是在得知儿子已经与一名女omega结婚后,她感到如释重负,心无挂碍,无谓死亡。 欠款一笔笔划去,沉寂多时的消息栏,破天荒热闹了起来,有问他与他母亲近况的,有问他钱哪来的,有安慰也有怀缅,甚至还有来跟他借钱的,江暮一一酌情回复,直到左下角那个红点消失不见。然后他拔出电话卡,扔进了垃圾桶,又装了一个新的进去,现在,他已经丢弃了这个城市的所有。 他要回去了,回到她的身边,林荫路总有遮不住的路段,首都的日光有这么暖吗? 心情愉快地戴上耳机,他打开快要赛博积灰的音乐列表,选择了他最后下载的一首歌,软件提醒他这是他在这几年听得最多的一首歌。 回头就当作初次遇见 并未在一起亦无从离弃 不用沦为伴侣别寻是惹非 随时能欢喜亦随时嫌弃 这样遗憾或者更完美 从没有相恋才没法依恋无事值得抱怨 从没有心愿才没法许愿无谓望到永远 蝴蝶记忆很短留下什么恩怨 回头像隔世一笑便算 并未在一起亦无从离弃 不用沦为伴侣别寻是惹非 随时能欢喜亦随时嫌弃 这样遗憾或者更完美 …… ——《失忆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