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龟甲贞宗 身如浮萍【重口 解剖 截肢 移植 粗口】【彩蛋全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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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付丧神啊……活的、活生生的付丧神啊。” 有人执起他的手,一点点覆盖上他的手背,颤抖的指腹若有若无地点在他手腕上,所有的不敢相信都在碰触到他的一瞬间化为欣喜若狂。那只满是褶皱的大手包裹了他的手,掌心粗糙又guntang,隔着手套传递给他人类特有的体温。 那人用尽力气攥紧他,恨不得整个人佝偻进他怀里:“是真的、真的……真的……啊啊,您、您真的眷顾了我啊,神明大人……” 垂垂老矣的老人啜泣起来,最终嚎啕大哭,边哭边咳嗽,边咳嗽边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一双戴着黑皮手套、穿着白西装的手从视野下方伸出来,扶住了老人。 龟甲贞宗听到自己的声音迟疑着说:“嗯……主公、大人……吗?” ‘真是奇怪呢’。 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的确是这位老人家召唤了我没错,但是……这具身体里的灵力如此微薄……’ 实在是不像能召唤刀剑付丧神的样子。 门哗啦一声摔开,一个年轻人冲进来抱住了老人:“父亲!您太冲动了……” 父亲? “咳、抱歉、我真的,真的等不及……”老人挥开年轻人的手,转而死死地抱住了龟甲的腰。 龟甲低头凝视他白发苍苍的发旋,有些担忧地拍拍他的背:“我是龟——” “龟甲贞宗!”年轻人打断了他,面无表情,强行扶起了老人,冷声道:“我知道,父亲现在状态不好,你……你现在,可以投入使用了吧。” 投入使用? “是说想要我吗?”龟甲听着自己的声音热情地回应:“啊啊、我随时都可以喔!” ——不,不可以。 “什么都行?” ——不行! “为了主公大人,在所不辞呢。” 不不不不不不不—— 年轻人终于笑了起来,他腾出一只手扶了扶眼镜,满意道:“那我们就开始吧。” 镜片上一缕银光倏忽急逝。 啊啊啊啊啊啊不不不不不不—— ‘龟甲贞宗’听不到龟甲的呐喊。这振刚被召唤出来的付丧神天真烂漫地应下了‘主公大人的子嗣’的请求。 他被和他的本体隔绝开来。 穿着白大褂的人给他抽血、取尿、做B超、心电图……用各种奇奇怪怪的仪器确定了他的rou体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龟甲’乖乖地全程配合。 他们给他剪指甲、脱毛、剪头发,那些从他身上分离的人体组织,一旦离开他的身体,很快就会化为灵子消失。 “是灵力不够的缘故吗?” 年轻人看他的眼神渐渐炽热起来。 付丧神能依靠审神者之外的人的灵力存活吗?他身体的一部分能依靠灵力保持活力吗?付丧神的身体和刀剑本体的部位有对应性吗?什么样的伤势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展现在本体上? 龟甲贞宗恍惚间想起来—— 他的审神者,那位老人,看到他的显形会那么激动,那么欣喜……不是因为对刀剑的喜爱,也不是对他的期待…… 那是垂死之人抓住生机的贪婪。 他的主公抚摸着他的脸,亲手把他的四肢束缚在床上,温柔地在他耳边呢喃着说:“龟甲啊……我的神明大人啊……我快要死了。我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但您,但你,你能让我活下去的,对吧?你会救我的……” 铁镣咔擦闭合的声音让‘龟甲’有些脸红。 他尚且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凭着对主人天生的驯服和好感,期待地回应了主公的请求:“放置PLAY是吗……啊啊、我也很期待呐!” ——然后他和阳光永别。 每一次睁眼,都是刺目的手术灯和高悬的天花板,还有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人类,锋锐得反光的手术刀。 从皮开始剥,然后是肌rou,肌腱,韧带,骨头。 他们一寸寸剖开他,分割他,切下他的身体,用不同量的灵力探寻独立的肢体保持活性的奥秘。 刚开始还会做麻醉,但他们很快发现他对疼痛的耐性非比寻常。不同于人类,刀剑化形的付丧神天生对受伤、疼痛不抱有恐惧。有些付丧神甚至会从浴血中获得荣耀感。 疼痛,还能刺激人体组织的活性。 他们放任他痛。 龟甲贞宗被锁在手术台上,侧过头,看着自己的主人捧着刚从自己身体里取出的胃。 软塌塌的一坨红rou躺在老人枯木般的手中,淋漓鲜血从指缝里淅淅沥沥地往下滴。 啊、这样、这样……主公大人、就会满意了吗? 他喘了口气:呼呼。敞开的胸腔还没有闭合,还有人在他胸腹里挥舞手术刀。空气溜进鼻腔,穿过气管,进入、进入……喔,他已经没有肺了。就像喝光的奶茶,含着吸管吮吸,只会发出漏风似的呜呜气音。 [主公大人……看过来呀……看我一眼……] 但他还活着。灵力依然顽强地吊着他的命。 真可怕啊,这样的身体,居然还能活着,还能呼吸,暴露在手术刀下的心脏依然还在跳动。 很快,他会长出新的胃,新的肺。 [主公、主公大人。 夸夸我吧。我其实、不想、不想让您难过……] 他晃晃头——到底晃了没有呢?他没有力气了。只觉得圆溜溜的、盘子似的手术灯似乎晃了几下。浑浑噩噩的脑子里,脑浆搅成一滩污水,耳边甚至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像是那一团大脑在脑颅里滚动,呲出红红白白的粘液。 偶尔,他会听到主公的声音。跟他曾经回应的声音一样充满了期待,赞叹着他的器官的美妙。 [……您也、不要让我难过啊。] 多么美丽的生机、朝气、年轻的肾脏……这样的字眼。 然后那人会催促:快点、快一点…… [不要让我难过。] 手术刀矜矜业业,噙着抹锃亮的光,直直地、对准了他的眼球。 [不要让我……] 呼吸一滞。 眼珠在眼角里扑腾,目呲欲裂,追逐着自己效忠的主人。 老人的背越来越驼,面容越来越衰老,每一次见面,岁月都毫不留情地从他身上剐下一块所剩无几的青春,并展示给所有人。让每一个见到这个老者的人都深切地敬畏时间的威严。 那眼光始终紧紧盯着自己的胸腔。 [……啊。] 在那点光切下来时,他终于哭出了声:“啊、啊啊啊——!” [难过。] 真讨厌啊。 刀。 …… 真讨厌啊。 那人居然跟他躺在一起了。 离得似乎……大概不远吧?他不知道那些人从他身体里掏出了什么,只知道主公——躺在旁边手术床上的老人——哪怕被打了麻醉,嘴角也带着笑。 龟甲想象着那张皱巴巴的脸,闭着眼睛,总算有了些符合外表的安详意味。 他为什么而安详呢? 付丧神转动眼珠,百无聊赖地想着。习以为常的他甚至有心情屈起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床的边缘,直到被不耐烦的手术刀切断肌腱。 ——因为来自神明的器官,给了他亲生。 亲手召唤的付丧神与审神者的身体匹配率非常高。 无论是肝脏还是骨髓,甚至是心脏,都可以完美地移植……只需要足够高超的医疗技术,以及,庞大的灵力。庞大得远远超出一个人所能拥有的量。 这个认知,是龟甲后来才渐渐有的。 老人摸着自己身上的手术线,难得凑近了他,抚摸他的脸,跟他说话。皮肤依然干瘪,手却又稳又厚实。他听着他的主公絮絮叨叨的,夸奖他,赞扬他,惊叹他的身体,说他为医学和生命做出了多大的贡献,说如果有更大的进展,有多少生命能够得救…… 这一切,只需要身为付丧神的他,他们,稍微吃一点苦头而已。 老人的手摸过他的肋骨。 付丧神惨白的骨头在刺目的光线中泛着玉石般的光泽。 “这可比玉石什么的珍贵多了。哎,你在听吗?” 老人自言自语着,转头看向付丧神的头部。两个黑漆漆的洞镶嵌在白净的脸上,眼眶里已经不再流血了。 “睡着了吗?”老人微笑起来,慈眉善目,银眸中罩着片朦胧迷雾。他揉了揉眼睛:“我还有点不习惯……谢谢你喔。” 他温温和和地问自己儿子:“灵力准备好了吗?” “快了。”年轻人回答:“新的孩子已经搜集来了,正在运输路上。” “真好啊……”老人执起龟甲的手,细细摩挲着付丧神年轻的皮rou:“我曾经也有这一身光滑细腻的肌肤……肌rou也匀称得恰到好处。唉,不过都为了召唤你而牺牲了,不得已衰老成现在的模样……” 他用力摁下去,满意地看到付丧神手背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红痕:“这张皮,我也很喜欢……” 旁边站着的主刀医生说:“要完整的?不太好办。” 龟甲隐约听到了漫不经心的回答:“多剥几次。” 然后…… 然后………… …… 青年望着高高的天花板。 白炽灯的光直愣愣地往他眼睛里钻,刺得他眼球酸疼。他也不闭眼,就这样挣扎,任由生理性泪水冒出眼角。 刀子似的光仿佛劈开了房间,天花板和墙壁蓦然蠕动起来,潮水一般翻滚,rou浪一般颤动,眼前一阵眩晕,只一晃眼,原本四四方方的房间就变成了层层叠叠的红艳rou壁,褶皱似的,一圈圈、一圈圈绞紧,rou壁翁合间,像是被绞紧的毛巾一般,渗出了鲜血。 龟甲一低头,盖在身上的被子黏腻柔软。他抓了一把,整个被子瞬间散架,成了一滩堆在他身上的肠子。床铺突然跳动起来,变成了一颗新鲜的心脏,噗通、噗通。肠子抽搐着试图把他捆起来,龟甲挣开它们,跳下床,看着失去了猎物的肠子死死地勒进了心脏里。嘭的一声,整颗心脏爆炸成了血花,淋了他一身。 付丧神踩在蠕动的rou上,默不作声地沐浴着血雨,血珠子顺着发丝滴滴答答往下流,流进衣领里,抚摸他的胸膛。 【“太带劲了这家伙、瞧见没?他完全不知道疼的吗?草,还咬我!贱货……” “你好了就下来,后头还有人等着呢。别弄坏了啊……” “坏不了,你没看见这sao样更兴奋了吗,他就喜欢这个调调,哈哈哈……”】 哈哈哈哈…… 活的、会动、切下来。 贱货、低贱、下流、yin—— 所有rou壁突然痉挛,像榨汁机里被刀片分尸的西瓜,被刺穿的装满水的气球。噗的一声猛地迸射出无数血柱,瞬间把整个rou壁房间淹没,血海舔舔他的脚趾,扼住他的脚踝。 龟甲拖着沉甸甸的腿,走到本应是‘门’的位置。那里早已变成一块蠕动的rou。rou壁上浮现一个人脸,笑嘻嘻地看他,笑得整坨rou抖得很有分量感。 那张脸开口了,边说话,边咳血:“咳、龟甲、我的……神明大人……来啊,救救我……” “你不是随时都可以吗、我怎么用都行的对吧,我只是,我只是需要一点点器官,我会治好你的……” 人脸可怜兮兮地哀求: “救救我、我……我需要你的胃,你的肝,你的眼角膜……你的心脏……” 付丧神冷眼瞅着他。 见他无动于衷,rou壁上冒出密密麻麻的脓包,噗叽噗叽一个个破了口,流出黄绿掺杂的脓水,破口向两边裂开,形成一张张嘴。 “这么多水,堵都堵不住,拿抹布给你吸干净……” “肚子挺能装的啊,撑得比母猪还大了——” “看什么?做rou便器就好好做,趴下去!翘高了!会不会摇啊?” “听说别的你很喜欢被鞭子抽?那这个喜不喜欢?” 他默不作声,手插进rou壁里摸索门把,径自开了门。 圆月高悬,月光比白骨更凄凉。满庭院的枯木徒劳地伸长了手臂,一张张半透明的人皮晾在枝干上,质地轻薄如柔纱。斑驳树影穿过屋檐,躺在走廊上张牙舞爪。 龟甲踉踉跄跄地逃到熟悉的房间,远远地就望见温暖的灯光。他喘了口气,哗啦一声拉开门。 审神者依然端正地坐在几案后,保持着他见了好几天的姿势,亘古不变。 玛尔放下笔:“又做噩梦了?” 龟甲贞宗回头看看庭院。月明星稀,樱花挤在枝头酣眠,微风轻轻将一片花瓣推到他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