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告白

    和观众们行礼致谢后，正选们迈着僵硬的脚步走回了北川第一休息区。

    北川监督背过手，望着选手们平静道：“辛苦了，你们做得很好。”

    冷静又腹黑的杉山鹤低垂下头，眼泪不断地坠落到地面，哭着道：“输了，我们输了。”

    平时最爱胡闹的三年级副攻手雨宫岚，在这个时候反而异常冷静，轻拍了拍杉山鹤的肩膀，爽朗地笑道：“哈哈！小鹤，没想到你也有这种时候啊！”，说完，充满信心道：“以后排球部就要交给你了，可一定要努力当个好主将啊！”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一二年级生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对啊，这是三年级最后的大赛了。

    从这里回去后，三年级的前辈们就要隐退了。

    也就是说，在那个熟悉的体育馆里，众人再也见不到前辈们的身影了。

    及川彻沉默地走向垂着头一言不发的少年身前，左手轻抚他受伤的脚踝，心酸地盯着那触目惊心的伤，用非常轻的声音，柔声道：“很疼吧？”

    听到及川彻的声音，乌养景的头埋得更低了，想回答他不疼，但怕对方听出自己声音的不对劲。少年只轻摇了摇头，表示不疼。

    及川彻了然，少年在哭呢，要不是受伤的右脚不能收起来，他是不是想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男生温柔地揉了揉少年的头，柔声道：“小景，这段时间真的很努力了呢，还有，”

    想起他入部那天发言的模样与话语，及川彻有些怀念地笑了笑，“岩酱的位置就交给你了，别哭啦，我们的副主将和王牌。”

    乌养景咬紧牙关，难受道：“我不要！”

    及川彻：“嗯？”

    少年抬眸看向及川彻，伸手扯住他运动服的袖口，奶音加哭腔道：“我不要这些了！我只想前辈留下来，我不想和前辈分开。”

    前辈对自己那么好，自己还没有回报他，还没有带领队伍拿下优胜，怎么能先离开呢？

    “你阿，太会撒娇了吧。”，少年脆弱的祈求，含泪的双眸和滴落的泪珠，让及川彻的心又酸又涩，乌养景，你简直想要我的命！

    乌养景不同意：“我，嗝，才，没有，撒娇。”，自己怎么会撒娇呢？自己没有那个权利的，毕竟只有有人疼的人，才有资格撒娇任性啊！

    “还说没有”，及川彻用手轻轻抹去少年的泪珠，柔声道：“这不就是在撒娇吗？你这孩子，可真会让我心疼。”

    闻言，乌养景的双眸紧紧盯向了及川彻，你刚刚说了什么？我，让人心疼吗？

    及川彻笑着回望少年的视线，刚想说些什么，就见下场比赛的球员入场了，蹲到少年身前道：“来，前辈背你，走不了路对吧。”

    乌养景慢慢趴到及川彻背上，脸赶紧埋到他的肩膀里。自己都上国中了，竟然还需要人背，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瓮声瓮气道：“前辈，谢谢。”

    “希望有一天，小景能不对我说谢谢呢。”

    乌养景抿了抿唇，不说谢谢，会被人说不礼貌的，不能不说。

    及川彻看向自己的队友们道：“我带小景去一下医务室，我们两个的背包，就拜托你们了。”

    雨宫岚：“交给我吧！”

    北条天宫：“去吧。”

    注意到及川彻那义无反顾，决不退缩的目光后，岩泉一便明白了他的打算。

    心情很复杂，既有些担忧，又有些难过，种种情绪最后酿成一句话。岩泉望向自己的好友，平静道：“加油，及川！”

    及川彻微怔，疑惑，“岩酱？”

    岩泉一示意了下他背后的少年，无声地做出口型道：“告白，要加油啊！”

    见及川彻愣神，岩泉如往常一样在背后推动着他：“及川，我永远是你的朋友。”

    走出球场的时候，北条天宫注意到岩泉一的眼角有些泛红，是哭过了吗？

    和雨宫岚对视一眼，用不用安慰一下啊？

    雨宫岚摇了摇头，他不说，我们还是当不知道比较好。三个人的爱情戏码，真的会因为一个人的沉默退出，迎来美满的结局吗？大概不会吧！

    岩泉一对今天深恶痛绝，排球比赛输了，爱情，不对，暗恋也算是结束了。

    及川应该已经表白了吧，真希望他能得偿所愿啊。自己对那个孩子的感情也没那么深，时间一长肯定能忘掉的。

    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否则余生都将无法安宁，更甚，这位惊艳了时光的人，离开得那么彻底，让人再也抓不到。

    及川彻有很多问题，岩酱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对小景的感情的？为什么不和自己说？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就算自己的性取向反转了180°，他和自己的友情也没有变，真好！

    注意到及川彻停下脚步后，乌养景才微抬头，见这里不是医务室，有些不解，“前辈？”

    及川彻将少年放到休息椅上坐好，半蹲，抬头望向少年道：“小景，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乌养景弯了弯眸，“好。”

    及川彻将头重重垂下，带着视死如归的语气道：“我是个坏前辈，我一直在骗你。”

    乌养景疑惑，还没等问些什么，就听身前的男生，苦涩道：“拜托了，什么都不要问，给我点时间，让我把话说完好吗？”

    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乌养景只轻柔地抚了抚他的头，“嗯。”

    “我！咬你耳朵是不对的。这其实，其实是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情，我骗了你！欺负你单纯！对不起！”

    乌养景做安抚的手一顿，这还没完，令人吃惊的话接着响起，“我，我偷！偷亲！过你两次，还，还都是舌吻。”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语气越来越弱，及川彻真的是绝望了，“第一次是在你家留宿的时候，第二次是在大巴车上。”，将头轻轻靠到少年的膝盖上，姿态放得特别低，“对不起，对不起。”

    乌养景的脸色变化莫测，怪不得有两天感觉嘴唇又肿又麻，舌，kiss，自己还是懂得，原来是及川做的吗，连前辈都不想叫了，真是个混蛋，“第二次是去优里西远征的那天？”

    及川彻可怜巴巴地点头，抬头见小景的脸色不对，毫无骨气地双膝跪地，“小景，生气可以惩罚我，但，能不能别讨厌我？”，爸爸，希望你教我的这招能好用啊。

    见状，少年一脸无奈道：“你先起来，我们好好说。”

    “不起来，我不是想逼你原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真的认识到了，自己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

    少年闻言，板着脸问道：“说吧，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及川彻先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

    乌养景的面色先是微缓，随后气道：“你还干什么了！？”

    “这次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巧合，我碰巧偷听到你和白鸟泽经理的对话了。”

    “还有吗？”，这件事还真不是他的错，是自己选的地点有问题，室外谈话果然容易被人听到。

    及川彻重重点头：“只有一件事了！”

    少年继续板着脸开口：“说！”

    及川彻轻轻托起少年的手，放到自己的心脏处，保持着双膝跪地这种挫到爆的姿势，抬头望向少年精致的面容，眼睛弯出温柔的弧度，说出了自己瞒着他的最后一件事：“我喜欢你！及川彻喜欢乌养景！这就是我瞒着你的最后一件事。”

    乌养景感觉自己的脑袋短路了，“什，什么？你说什么？”，手心处，他的心脏跳的好快。

    及川彻望着少年，温柔却坚定道：“小景，我喜欢你！是想和你交往的那种喜欢！”，少年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让自己的心脏狂跳，一秒天堂，一秒深渊的极限拉扯。

    “可，我是男生，前辈也是男生，不是吗？怎么会这样？我不太明白。”，男生和男生也能谈恋爱，交往吗？

    及川彻垂下视线，苦涩的笑了下，“我知道，这会让你很困扰，抱歉。”，旋即再次期待地问向少年，“小景，你反感这件事吗？”

    乌养景摇摇头，坦诚道：“不是反感，说实话，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因为前辈对我来说是很特别的人，所以，那个”，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

    闻言，及川彻紧握住少年的手，“那我追求你，你会讨厌吗？

    “嗯！？前辈要追我？”

    “你讨厌男生追求你吗？”

    “没有。但是，你真的想追我吗？”

    “当然！只要你不反感，我就有机会啊！”

    “可我不想和任何人交往，前辈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知道小景的担心，没事的，请给我一个机会好吗？”，及川彻笑着，充满柔情道：“我的身体很健康，有自己的爱好和梦想，所以就算将来见面的机会不多，我也不会孤单！我们不会结婚，男生之间也不会有孩子。”

    乌养景怔了怔，这些话是自己拒绝梨花时说的，“我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将来也不会结婚，更不会有小孩。”，他都记在心里了吗？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想追求你，可以吗？”

    “好。”，害怕承担责任，从而拒绝所有人的乌养景，第一次同意了别人的追求。

    轻飘飘的一个词，让及川彻兴奋地不行，“小景，我好高兴！我真得好喜欢，好喜欢你！”，同意自己的追求，就代表他有在考虑，要不要和自己交往。如果连追求都被他拒绝，自己才真的没希望了。

    乌养景从未想过和某个人在一起，孤单的时候，也从没想过恋爱的事情。但，望着眼前傻笑的前辈，有了一种陌生的情愫。

    乌养景再次稳稳地趴到及川彻的背上，这次就是去医务室了。

    少年趴在男生耳边，问：“前辈，你知道吗？你犯罪了！”

    刚表白完，就成为罪犯的及川彻傻眼了，“什，什么？”

    “我还未成年呢，你做的那些事，在法律上，就是猥亵未成年罪。”

    “那，如果我进监狱了，你能等我出来吗？”

    乌养景双眸弯了弯，“你还未满16周岁呢，不会进监狱的，会被安排到少管所里。”

    “需要待多久？”

    “你一点都不害怕呢。”

    “因为我做错了啊，应该接受惩罚。”

    “哼，知道错了吧，以后你还做吗？”

    “不做了！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及川彻。

    少年笑了下，“我骗你的，情节太轻了，不会让你进收容所的。”

    及川彻舒了口气，“那我也不会做了，这种事情需要双方自愿对吧？”

    “你明白就好！”

    “小景，你能原谅我犯的错误吗？”

    “不原谅。我不喜欢你的做法！”，乌养景严词拒绝。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我呢？”

    “你骗我这件事，让我特别生气！以后不许骗我了！”

    及川彻立刻说道：“我保证不会再骗你了！”

    “你要是再骗我，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不会的！永远不会！”，骗一次的后果就是，永不相见。

    “嗯！”

    “比起偷吻你，骗你这件事，更让你生气吗？”

    “都很生气！我要惩罚你！”

    “我接受！任何惩罚我都接受！”

    “罚你连续两个月，每天都要吃一个牛奶面包。”

    及川彻诧异道：“这算不上惩罚吧？我最喜欢吃牛奶面包了。”

    “没错，就是让你吃最喜欢的东西。”

    “这么简单就原谅我吗？小景，真的好心软呐！”

    “是吗？”

    连续吃两个月牛奶面包的及川彻，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吃这东西了，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他还以为这是少年的轻拿轻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