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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悠长如龙吟办的声响,大地震动,山河惊悸,轰隆隆的钢铁巨物吞吐着白烟,从远处缓缓驶来,将唐国都城与边境、大漠大金帐与绿洲,全部链接在了一起。 “这是妖术!” 老一派的老顽固抖动着胡子说道,新一代的贵族却心思各异。 “必须想办法,唐国的铁路还有最后一段路程就要与大金帐相连,他蓝珏不仅自己想做蛮夷,现在他是真的勾结蛮夷了!” “可是,晋国陈国已经联手出击,难道还不能——” “不能!” 各国的廷议都发出了类似的争论。 “你们没听说过,那火车能把城防火炮运到几千里地外的战场!” “我听说,陈国也模仿唐国,他们有个军师,设计了一个类似的车?” “是从唐国取得的设计图……” “管他们哪来的,这个我们也得做,不然对面运来大炮……” 各国经过激烈争论,一直得出——唐国国主已经走上歧途,他们发明的东西统统是妖术这一结论,但结论之后,令人啼笑皆非的命令被颁布——为了防止妖国滥用妖物对整个大陆造成威胁,各国也将开始招募机关术士,进行妖术的破解。 说白了,就不过是找个借口跟人家学而已。 “唐国的铁路就要竣工,等到那时候,许多事情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长阶下,曲凌心跪在地上,这一年过去,他原本的长发竟然白了许多,眼角也带上了许多的沧桑,他开始显得像一个经历过风霜的人了,不再如当年一般,让人惊叹岁月是不是把他遗忘了。 他再次向高台上的皇帝叩首:“陛下,如今南境一乱,天下各处狼烟四起,勤王的兵马蓄势待发,只差您一个命令而已!” “我一个命令?”皇帝冷笑,“朕一个命令下去,勤王的兵马听令而动,却不知道终究会听谁的令,勤哪个王。” “陛下!您怎能如此心灰意冷!您毕竟是九五之尊,天下共主,难道竟要将江山拱手他人?” 偌大的宫殿,金碧辉煌,皇帝恹恹地坐在高台宝座之上,摸着身边冰凉的空位,他的记忆里有一个水乡歌女,会坐在画舫舷窗边,对他唱一支柔婉的小调,但是…… “阿蝶,我不在乎你的出身,出身好又如何?我是皇子,可我和你有什么区别?你是被妓院养大的孤女,你没见过父母家人,从小被当做赚钱的工具,我又和你有什么不一样吗?我有父母家人,可是他们与我之间只有厮杀,我从小锦衣玉食,可周围人也不过拿我当做谋权的工具。” “六郎,那你做皇帝吧,你做了皇帝就好了,就可以把那些欺负你的人、伤害你的人、想利用你的人都杀了,能给阿蝶一个正正经经的、女人该有的名字,不再是今天这样一个玩物,您说好吗?” “好,我一定会做到的!” 现在他做到了,但是,那个向他讨要一个正经名字的女人,永远不在了,死的时候被块麻布随便裹了出去,连个姓氏都没有,依旧叫的是凤蝶这种一听就不是好人家女孩的名字。 所以,有什么关系呢,他冷漠地挥手:“你随意就好了,你想打谁你便调兵去好了,不要再来请示我了吧。” 曲凌心大喜过望,叩首领旨,并没有看见帝王眼中深深的厌倦与仇恨。 第二天,天衍城,帝王昭告天下: 南境有妖星临世,唐国旧主蓝珏已被其蛊惑,现倒行逆施,罔顾人伦礼法,毁坏南境地脉风土,有损天威,诏令天下各路英豪—— 起兵,勤王! 第90章 第九十章啦 勤王令一出, 天下大乱。 本就是乱世之世, 一道勤王令后, 无异于将最后一把薪柴加入了篝火, 烽烟冲天而起,整片大地再没有一处安宁乐土。 南境自不必说, 本就已经乱作一片,如今晋国、陈国合力围攻唐国, 夜族趁此机会得到喘息, 但很快局势又被添了一笔乱, 再往北些的楚卫国调集了骑兵,竟然直直往陈国后方插了过去, 战乱一直蔓延到了南境与中洲接壤之处。 齐国、韩国、宋国与赵国不约而同往平临城派出了军队,当初蓝珏南归之时走过的这条路, 实际上是一个地理位置相当重要的关隘,此处两山高耸, 往南去山高水长, 往北去一马平川直到帝都, 若是能守住平临城, 便可以扼住南境咽喉,此类重要至极的关隘还有另一处, 位于东北,与平临城一道拱卫帝都, 称清凫山落雁关。 东洲的的情况相对平缓, 东洲梁国一家独大, 勤王令尚未出京城,梁国孤云军就已经占据了落雁关,暂时来看战况并不如南境中洲这般凶险。 曲凌心是一个不合格的野心家,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他只懂得搅乱天下局势,以玄学左右帝王心思,却并不懂得如何让天下归心、百姓安乐,与他合谋的长公主清荷也没有比他强多少,那个女人满心都是“凭什么帝女只能作为联姻工具、不能亲掌实权”这类的愤懑之语,若是她真有些心胸,能做些除了抱怨以外的实事儿,褚襄或许会欣赏她的,但她想的不过是“玩弄权术鱼rou百姓”、“想要男性贵族的特权”而已,虽看上去有些觉醒的苗头,但实则骨子里仍旧是腐烂的。 如此皇室,便也完全不意外——勤王令发出去了,天下兵马举起了各色的军旗,却……无一支军队忠于皇帝。 他们以勤王为名义,行争权逐利之实质,举起勤王大旗后第一个对准的往往是隔壁邻国,而非“妖邪横行”的唐国。 但曲凌心已经长出了一口气,他默默地算了些许,他与帝王都人过半百,即便他本人看上去极其年轻,但那也不过是秘药配合一些秘术的表面效果罢了,他们不过还剩人生的末尾,他自己也明白,王朝大势已去,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尽力拖延,宁可让天下大乱下去,也不能,让国亡在他所要保护的帝王手里,让后世史书给他留一个亡国之君的定论。 这些让他身心俱疲,以至于药物开始慢慢失效,他看了看自己已经泛出灰色的头发,低头苦笑,他只是想……让皇帝一看到他,便能想起他们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时光。 但是……皇帝的确想起了少年时光,却也想起来了随着少年时光一道逝去的那个女人。曲凌心一拳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