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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十几年来不曾见过的温柔

    清晨,程简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窗户。阳光照射进来,驱散了房间里的死气沉沉。

    从这里往外看,能看见许逾白家的客厅,站在窗户边偷窥那个方向,是程简最大的乐趣。

    只不过今天不巧,对面拉着厚厚的帘子。以往这个时间许逾白已经去上学了,所以程简紧接着出门。

    结果她刚打开门,就和出来的男生正面撞上了。

    许逾白穿着秋季宽大的校服,背着书包正在锁门,看见程简毫不意外,淡淡的眼神落在女生身上。

    程简一身血气直往上涌,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面对面过了,透过刘海她飞快瞄了一眼高挑干净的少年,脸色涨得通红。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让出路,等许逾白过去。

    面前少年没有动静。

    “许……”程简小声囔道。

    现在立夏不久,空气中已经隐约浮起了燥热。光线照亮陈旧的楼梯间,女生站在背光处,不合身的校服衬得她更加瘦小。

    此时女生垂着头,齐耳短发毛燥搭在脸侧,过长的刘海遮住眼睛,头埋得很低,从许逾白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见女生头顶的发旋。

    应是见他没有动作,她神态愈加局促,缩起肩膀,简直像小仓鼠一样想把自己圈成一团。

    许逾白扫了女生一眼,在视线移到她拎书包的手时,平静的眼眸一缩。

    纤细的手腕上,是几道发紫的握痕。

    细微的声音叫醒了他,于是许逾白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早上好。”

    他打了个招呼下楼去了。

    “早、早上好……”

    道路两边摆着热腾腾的早餐小摊,来来往往的学生,程简在人群中不再掩饰专注热切的眼神,在后面偷看许逾白,是个平常不过的早上。

    这一切和回忆重叠,她的心情变好起来。

    两人住的地方是片破败的老旧居民区,在程简很小的时候,这里也欢声笑语,后来小伙伴们一个个搬走,整栋楼只剩几户孤零零的老人。

    之后许逾白搬来了她的隔壁,那时候一切都很正常,弟弟没有出生,mama和爸爸在外面打工,孤单的程简缠上了隔壁白白净净的小男孩。

    只是男孩不搭理她,后来,程简发现他在家过得不好。

    比如,他身上会莫名其妙有伤,以及半夜隐约传来歇斯底里的尖叫骂声。

    男孩有个疯癫的mama。

    程简小小的脑袋想不了太多,只会缠着人偷偷给他带零食糖果。

    这种局面没维持多久,一天男孩的家里来了很多人,程简趴在门框后偷偷看有些害怕,听说是那个mama死了,那群人要带走男孩,他拒绝后,大人们留下一个箱子,又浩浩荡荡离开了。

    再之后,他变得更加孤僻,将自己关在家里一待就是几个月,上学后才稍微好转了些。只是那时候程简早已经历了家中变故,封闭了自己。物是人非,两人成了彻底的陌生人,因为程简刻意躲避,连见面打声招呼的机会都没有。

    两人就像一瞬间被交换了人生一样,程简生活变得越来越灰暗,许逾白一步步朝灿烂的未来走去。

    就像那栋被社会发展遗忘的居民楼,程简也是被时间遗忘的人,她只能躲在裂缝里偷窥外界,在昔日的记忆里得以喘息。

    再回神,许逾白已经不见踪影了。

    程简赶到学校,清理掉位置上的垃圾。

    “什么味啊?……好臭!”

    一个女生嘟嘟囔囔从后门进来,程简听到声音后身体一僵。

    时依桑拎着早餐大步流星走到许逾白的座位。

    “逾白,给你早餐。”

    许逾白抬头看她,眼里一片温柔,那是程简认识他十几年来不曾见过的神情。

    “辛苦了,”他揉着少女头顶,“以后不用这么麻烦。”

    “我就想给你做……”时依桑柔软的身躯靠在他身上,“我还想给你做一辈子呢!”

    程简眼睛快要凑到试卷上了,耳朵一直在嗡嗡作响,拿笔的手不断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