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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留多一会儿……」 他怔了怔,却仍然抽身离开,躺在我身边。 我缩进他的怀中,以裸身贴著他,感受他的温暖。 仰头看著他闭眼睡去的俊颜,我舍不得睡去。 我宁愿面对睡著的他。 至少,我不用害怕他在下一秒说出离别的话,不用怕他转身就不会再回头。 那是比死亡更深的恐惧,不时来袭。 我好像有点神经质,有点崩溃了,昨天我照了镜子,吓地发现自己的憔悴,像已近深秋的落叶,等待脱离树枝的命运。 可是,我控制不了,也阻止不了。 让我继续枯萎吧。 在他离开以前…… 他蓦地睁眼。 「你冷吗?」他问。 「是。」冷到心坎去了,我把脸贴在他的脖子上。 「去穿回衣服。」 「你抱住我就够了。」我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好暖、好暖…… 他没有再说话,闭起眼睡去了。 我抬眼凝视著他的睡颜,直到天明…… ~~~~~~~~~~~~~~~~~~~~~~~~~~~~~~~~~~~~~~~~~~~~~~~~~ 他在家的时间,愈来愈少。 我忍不住满心猜疑,焚心的不安教我几近发狂,面对著他,却一句也问不出口,我始终不想离开…… 待多一天就一天吧。 工作忙吗? 还是我真的太缠身了吗? 他讨厌我了? 还是他要陪伴女朋友呢? 他好像憔悴了。 是为了什麽呢? 因为应该两个人而心力交瘁吗? 说啊! 为什麽不说? 说一句要我走啊!我才能安心的离开。 只要他不说,我还是不舍得离开。 可是,他没有。 今天的他,看起来更糟,一早起来,猛抽烟,狂灌酒。 「你……最近工作忙吗?」看著他不停的灌著酒,我的心好疼。 他没有回答。 「你……讨厌我了吗?」 他蹙眉看了看我,也没有回答。 我叹了口气,继续伏在他的胸前,没有再问什麽。 然後,直到那瓶搁在床边的酒见了底,他才翻身下床,穿衣离去。 突然,心坎涌上一阵不安,我忍不住下床走到他面前抱住他,踮高脚尖吻了他一下。 他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依然沉默。 我真怀疑,他喝了那麽多酒,为什麽还为这麽精神,一点醉意都没有,彷佛他喝的只是白开水。 醉了倒好,让他一整天留在家,由我来照顾。 我目送他的背影,直到门再度关上,他仍然如常没有回头。 然後,我走到窗前往下看,直到看到他的车子也消失影纵,我才躺回床上。 我的心倏尔狂跳,像是要预告什麽似的。 我忽略它,再多渴了点酒,沉沉睡去。 ~~~~~~~~~~~~~~~~~~~~~~~~~~~~~~~~~~~~~~~~~~~~~~~~~~~~~ 我怔怔的看著挂在床上的钟。 这个钟是不是坏掉了? 我已经看著它的短针走了六圈,他还没有回过来。 我没敢闭上眼,怕错过了他回来。 秒针又走过十二了。 分针又走过十二了。 短针指向一。 下午一时了。 他离开了三天零四个小时。 我的时间好像静止了。 我的心麻痹了。 我差点连怎样呼吸都忘记。 秒针又走过十二了。 分针又走过十二了。 短针指向二。 下午二时了。 他离开了三天零五个小时。 他是避著我吗? 我不是说过我会让他离开吗?只要他肯说? 为什麽他可以这麽残酷? 我的心碎了,还可以再碎。 此刻碎片化成了粉末,飘散於空气之中。 不能再碎了、真的不能再碎了。 我突然好想笑,也真的笑了出来,大声的笑,笑得声嘶,笑得力歇,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四年多的深情付出,连一句再见都换不到。 该死心了吧?我还想怎样? 该离去了吧?我还想怎样? 我拿起手机,拨了一串熟悉的数字。 没接得通,接了到留言系统。 真狠。 果然避我避得彻底。 「庆吗?我是凉平。」我忍住满腹苦涩,强装平静的说下去。 「你可以不用再躲著我了,这几天,我想了好久、好久,我……已经死心了,我今天就会离去,把屋子还给你,所以……你不用再躲著我了,最後,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爱了这麽久,真的谢谢你……」 我没说再见,因为深知我们不会再见。 我拿起我来时的小背包,把真正属於我的东西放进去。 原来我可以带走的东西,小得可怜。 不知道回忆能不能放进去? 不知道快乐能不能放进去? 我很快地收拾完东西,带著沉重的爱恋,深深地再回头看了一下,离开了这所装了我一生快乐回忆的房子。 ~~~~~~~~~~~~~~~~~~~~~~~~~~~~~~~~~~~~~~~~~~~~~~~~~~~~ ~我随手把背包丢在一个垃圾房。 拿著仅馀的钱,走到我们曾一起到过的地方,一遍又一遍,把当时的快凉重温一次,收於心底,好好珍藏。 可惜,我们到过的地方不多。 天尚未黑,我已经回到了我向他告白的那个沿海公园,走过停车场,那天他泊车的位置,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我在旁边的大树坐下,默默地回忆。 我自动把不好的记忆洗掉,遗留下来的,只有快乐。 我笑了,坐在原地,无端地笑了。 因为,我彷佛看到当天的他就在眼前。 我跟他,就在眼前这个地方,第一次发生关系,也在这里,开始了我们这段不正常的恋情。 容许我将我们的关系说成恋情。 这样我才可以以他的恋人自居。 一切、一切……好像只是昨天的事。 却又像发了一场很久很久的梦一样不真实。 突然一阵寒风吹来,吹起了我额前的头发。 好冷。 我缩起双肩,抵著这突如其来的冷风。 似乎吹进心坎去了。 曾相拥过的体温,都已经找不到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