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五 只为贪著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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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五 只为贪著情多
见梁曼没有拒绝,云凌拉着她就要上去问价格。
梁曼一下子没拦住。她跟在后面心里直嘀咕,问都不用问,肯定很贵。
果然很贵。
看着商人笑眯眯地挥着那五个指头,梁曼一甩头,麻利地将发钗拔出放回。
云凌跟在身后轻轻扯扯她衣服:“买吧…很好看啊。”
看着峰花不死心地小眼神,梁曼只好一边拽着这个不懂事的熊孩子往外挤一边胡乱诋毁:“买什么买。好看有什么用?…再说了,这个成色这么一般,指不定是假的呢!”
没想到这个商人竟然能听懂中原话。他磕磕巴巴地在身后对着梁曼高喊:“我卖的,不是假!不买,不要胡乱说!”
周围的人都顺着方向转头看来,梁曼尴尬地无地自容。可偏偏这里人太多了,越是着急越是死活挤不出去。梁曼羞得恨不得立刻把头埋进地缝里。
商人嘀嘀咕咕地和其他人用当地方言交流几句,紧接着又大声道:“嫌不好,那你去山达家买!他家有个。好看!又很大!买得起就去!…”
…实在是太社死了。承受着四周村民的诧异目光,梁曼终于满脸通红地从人群里挤出。
丢死人了丢死人了。这个商人怎么耳朵这么尖啊!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绝不会放弃抠门的!
目前,从死尸上扒出的所有银两都在梁曼手里保管着,峰花手里一分钱也没有。因为云凌老是犯毛病,他总是容易心软。
之前在梧桐镇的时候就这样。等到了木普村他更是变本加厉。前几天他就拿着钱袋子全都施舍给村里一位无儿无女的多蒙婆婆。幸亏人家马上追着还回来了。
婆婆比比划划地表示。云凌一进屋就把钱袋子扔下,掉头就走,让她拒绝都拒绝不了。接着又讲,自己虽然年纪大了没有经济来源,但也不能平白接受别人的施舍。
最后梁曼用一串铜钱和她交换了几罐酸菜,这件事才算圆满了结。
因此,梁曼拎着云凌耳朵好好教育了一通,“可以帮人但帮人要帮到点子上。”“随意无度的施舍等于害人。”并坚决表示,从此不可能轻易地再给云凌一分钱。
云凌也算是老实了。也可能他终于从梁曼的话中领悟了:一时的救济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他慢慢尝试着身体力行的想办法去解决的帮,而不是丢下钱就走。
这几天梁曼没啥事就在院子里研究,种个什么短期内快速收成的菜。
她还寻思着,要不要花钱借个母鸡养几天下下蛋。这样的话蔬菜和蛋白质都能得到一定保障。
峰花没事就还是出去乱跑。要么是去族长家拿书看,要么就四处逛荡着学习如何做人。
这天也不知道是木普村的什么节日。站在院子里就能看到家家户户热热闹闹地抱着鸡和各色东西一轰轰地往山上去了。
峰花不过在这呆了几天,已经把这里的语言学了个七七八八。他跟村民关系很好,就去帮忙搬搬抬抬些东西。
回来了告诉梁曼,原来村民们是要去山上祭祀。
祭祀和他们就没关系了。
难得村子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峰花拉着梁曼说,要带她去看看村子里的竜树。
竜树,就是村子里的神树。
这附近几片山的每一个村寨,不论是有十家八家人还是只有一户人家,只要决定了在这里住下,都要首先在寨头选定地点栽下一棵树。
这棵树就是竜树。他们相信,这棵树可以保佑村子的平安。
木普村的竜树有几人合抱,粗壮的十分夸张。也不知道这棵树,或者说这个村子到底存在了多少年月。树冠枝繁叶茂,像一把无比雄伟的巨伞矗立在村头。远远一看,确实带着点凛然不可侵犯的意思。
树前面摆着不少贡品。云凌说,这里逢年过节的都要为竜树上供。
梁曼正摸着树干啧啧称奇,却觉得头上一沉。一转头,云凌正捏着个什么东西往自己发中插。
梁曼把东西抽下来。手里的是根镶着珍珠的发钗。
她的第一反应是:峰花哪来的钱?他去哪买的?
再仔细一瞅,这支发钗绝对不是那天那位商人卖的。这颗珍珠明显尺寸更大成色更好,样子也更饱满些。
阳光下,珠子映着一圈霞明玉映的光华。就像一枚丰润皎洁的小小满月,柔柔地在掌心中散发出熠熠的清辉。
云凌从她手里接过发钗,轻扶住她的头:“这是族长珍藏的珍珠。他说,这个珠子是他一位疍民朋友送他的。这是他朋友这辈子捞上来的最大最好看的珍珠。——我买下来了。”
梁曼茫然地眨下眼。买下来了?
反应过后立刻推开他的手急急道:“你哪来的钱?”说着下意识摸摸身上。还好还好,钱袋子还在。
云凌捻着钗子,语气无比的坦荡自然:“我把掌门令给他了。”
梁曼脑袋嗡了一下。
掌门令?!
太初峰传了几百年的掌门令?
梁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嘴巴开了又合。
一时间气急攻心,各种话语堵在嘴边,但愣是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不过手已经开始指着他打颤颤了。
那枚开天辟地修炼至无上臻境的祖师爷传了几百年的掌门令;历任十几代太初峰掌门都仔细珍藏没磕没碰过的掌门令;天下第一门派独一无二绝无仅有世间仅此一枚的掌门令!
——被云凌,随手换了颗没用的珠子!
云凌不搭理被气的浑身哆嗦的梁曼,自顾自地给她把发钗戴上了。
戴上后,他还左右对比着看了看,一副十分仔细认真的模样。
梁曼缓了又缓。心里的火还是一蹭蹭地往上冒,怎么顺也顺不过来。
看着聚精会神只顾着给她正发钗的云凌,梁曼更生气了。这个人真的是…!自己在这干上火,他倒和个没事人似的!…而且就算跟他这个傻子说了恐怕也没用!
梁曼越想越气,翻着白眼完全不想再搭理云凌。
发钗戴好了,云凌又伸手过来要戳她脸。梁曼憋着一肚子火,下意识地躲过去。没好气道:“干嘛?”
云凌没出声。他皱眉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个人掉头往回走。
梁曼心里在想该怎么办。她该找个什么时间去把东西换回来,又怕峰花知道了会阻拦。
不过掌门现在这么傻这么好骗,就算是被她换回来了也不会多说什么。她就是担心族长那边会不买账。毕竟,谁得了那么一大块金砖都不会愿意松手的。
云凌自己一个人落在后面走。他喊:“梁曼。”
梁曼正拧着眉毛,努力思考该怎么和族长把这件事好好掰扯明白。闻言,她停下脚步,没好气道:“又要干什么?”
峰花蹲在泥巴地里,从地上揪了块泥往脸上糊:“你看。”
梁曼有点莫名其妙:“你在干嘛?”
云凌看着梁曼,想了想。他又抹了抹脸,让泥巴抹的更匀。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梁曼终于无语地笑了下。她没好气地想,看来峰花还是知道自己生气了。
也不知道这几天跟谁学的。在这里这样故意搞怪卖萌,好让自己心软少骂他两句:“行了行了,掌门别抹了。多脏啊!既然知道错了,下次就别乱买东西…”
见梁曼笑了,云凌长舒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他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泥巴,完全不在乎自己现在滑稽的模样。
峰花向她走来。
他停在梁曼面前,看着她眼睛弯弯:“你笑起来更好看了。”
梁曼愣住了。
云凌把不那么脏的左手随便往衣裳上抹了抹。伸手,轻轻给她正了正发钗。
云凌微微弯下腰。他与她的眼睛平齐,认认真真道:“梁曼,生辰快乐。”
梁曼望着他澄澈明亮的眼睛。她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她恍恍惚惚地想。啊…今天,今天原来是清明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