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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着清凉的味道。 笙娘看到楼下的人,忽然眼眸一缩。 而这边,纪止云还在喃喃自语:“说到底,我也无法去恨他。” 他守护了那么久的人,仿佛已经成了习惯,骨子里就无法去恨他。 笙娘只能将那人来了吹雪楼的事情压下,朝纪止云说:“楼主把吹雪楼交给大人,不是已经朝大人说明了一切吗?” 纪止云沉默了下来,早在那日大火之后,他的心就死了,再不想插手其他事。 再多的后悔,都无法挽回。 纪止云恍惚之间似乎记起楚宴投身火海的模样,火光跳动在他的身上,而他一身素白,唯有发带带着红色。他的身后仿佛盛开了一朵朵的红莲,当他冲了进去,身影也逐渐消失不见。 纪止云从未见过那么美的画面,也从未见过那么凄惨的画面。 “我只不过……想要保护你。” 纪止云闭上了眼,任由悔恨的泪水从眼眶落下。 正当此时,从门口走来一个蒙面的女子。笙娘看了她一眼,似有千言万语,最终把话全都吞了回去。 “大人,有人来找你了。” 听到笙娘的话,纪止云才缓缓抬起头。 他的目光一闪:“是你?” 淮月走了进来,将黑色的兜帽取下。她的脸已经被毁了,眉毛也全都烧掉,徒留下一张恐怖的脸。 “大人,我奉命来……” “滚!” 淮月一直低着头:“周王宫全都被燕王烧毁了,大王逃了出来,现在守着周国最后一个城池。他让你回到他的身边,您是三公之一的司徒……” 纪止云大笑了起来,撕心裂肺:“早在那天,我便辞官了。” “您是纪家的人!” “纪家?”纪止云忍不住自嘲,“我的命从来都不是我自己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母亲是怎么去世的。父亲明明口口声声说爱着母亲,却还是忍受不了那些异样的眼光……给母亲下了慢性毒药。” 就因为,他的母亲是异族人? 母亲是个识得草药的高手,大约早就知道哪些东西里被下了毒。 她还是喝了下去,因为那是父亲借着他的手端过去的。 等母亲死后,他迟迟不离开母亲坟前,也是赎罪忏悔。 他觉得自己不该存留于世,不光是这双琥珀色的眼眸,还有这件事。 少年时期的纪止云,把叶霖当成了自己心底唯一的光。而后不小心认错了人,他也满心欢喜的向着他,就算被燕离利用,也义无反顾。 可到头来,纪止云才发现自己小心翼翼的守护的……全是错误。 纪止云深吸了一口气,已经平静:“你走吧,我不再是纪家人。” 淮月低下了头,朝纪止云跪下:“司徒大人,若今日我不带你回去,大王就会杀了我弟弟。” 纪止云冷漠至极:“那就让他杀。” 淮月脸色大变,终于被激怒,迅速的将藏着的匕首抵在了纪止云脖间:“你不跟我回去,我就杀了你!” “你带我的尸体回去吧。” 淮月惊愕的发现,眼前的纪止云已然变了。他的眼底满是空洞,冷漠到了极点,仿佛此刻被威胁的不是自己的命似的。 纪止云还像前倾,让匕首的刀刃割开自己的喉咙。 淮月被吓了一跳,连忙把匕首移开,那上面已经沾染了鲜血。 纪止云却发疯似的:“不够……不够痛……” “大、大人……” “霖儿死的时候一定痛极了。他死的时候说恨我,我是他恨的人,这点痛怎么能偿还他?” 淮月大惊,害怕的退出了这个房间。而一旁的笙娘却满是同情:“你走吧。” “你不阻止吗?” “阻止了,可大人这段时间一直在……自残。” 淮月瞪大了眼,身体也开始发抖起来。 她最终离开了这个地方,而往后……再也没有淮月的消息传来。 笙娘只是可怜,不论是燕王还是大人。一个抱着日渐腐烂的尸身,既不肯让他下葬,害怕他在地底下被虫子咬。又不肯将他火化,因为他生前已经受过这种苦。而另一个……日日折磨自己来偿还,每日醉生梦死,却还是未能在梦里见他一次。 情之一字,总该是不知道的好。 情深缘浅,最是心伤。 — 又是一年春,燕国已经统一了周国。 他回到了故乡,那个曾经和楚宴遇到的桃花林。 桃花林深处办起了酒家,他走进去的时候,忽然听见另一桌正热烈的讨论着什么。 “话说那燕王真是厉害,不仅统一了周国,齐国也被他打得节节败退。” “燕王好征战又不是什么初次听闻的事情了,你今日怎么说起这个?” “我倒是听到了一个消息……齐王去年的时候不是死了么?新王在这种动荡的时候登基……结果第二日燕王就打到了城下。” “哎哟,那新王可真够可怜的,后来呢?他被燕王杀了吗?” “哪儿能呢!燕王一看到他的脸,就莫名其妙没有诛杀他,我听说……是跟那位公子一模一样。” 听到这里,纪止云的手一颤。 他垂下了眼眸,嘲笑着自己,也嘲笑着燕王。 燕擎是怎么了?难道还没看够自己的教训不成? 他是无可代替的……长得一样,也不是他。 他不信那个早已经赴了黄泉的人会回来。 纪止云再不想管这些,买了春酒之后便离开了此处。他去拜祭亡母,就得穿过桃花林。 等纪止云到了那个地方的时候,一跛一跛的走到了那边:“母亲,我来看你了。” 坟被修得简陋,一点也不像是纪家的主母。他为坟堆拔去肆意生长的野草,不一会儿,村里一群孩子疯玩到这里。看到纪止云不正常的姿势之后,他们嬉笑着叫他瘸子,还拿石头砸他。 那些石头全都砸到了纪止云的后背,他淡然的看了那些孩子一眼。 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看着更加可怖,那群孩子顿时一哄而散,嘴里从瘸子——变成了怪物。 纪止云却不想理会那些,而是朝母亲坟前洒下一杯春酒。 “十五年前,我在这里遇到了他。” “可我是个愚蠢的人,不仅认错了他,还伤害他至深。” “我找不到他的坟,不过母亲若在泉下看到他,请帮我转达……”说到这里,纪止云的呼吸已经颤抖了,他跪在坟前,一字字的说,“帮我转达,我用余生还他。” 他的手臂露出来一截,满是伤疤和自残的痕迹,他整个人更是形同枯槁。 纪止云面色如常的站起身,眼底满是空洞。 听说晚上有灯会,纪止云想起楚宴在司徒府的时候一直缠着他,想出去看灯会。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