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一個幼崽

    “啊——！”

    在發出一聲近乎慘烈的喊叫後修普諾斯終於將孩子生了出來，急促的喘息聲自唇間溢出，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剛剛實在是費了很大的力氣在生小孩，一時之間緩不過來。

    等呼吸平復得差不多了，他感受到胸口被壓住了，往下一看，才發現是塔納托斯枕在他的胸膛上。

    “辛苦了，塔尼。”勉強抬起無力的手摸了摸他的頭，修普諾斯對弟弟感到抱歉，讓他也承受了不該有的疼痛。

    “你也辛苦了。”塔納托斯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他鬱悶地問哥哥：“我是不是還要體會三次生小孩的那種痛啊？”

    “對。”睡神的表情也變得苦悶了起來，剛剛的劇痛讓他感到了害怕，“怎麼說呢……有點不太想生了。”

    “那其他三顆蛋怎麼辦？”弟弟問他，“都有生命了，總不能丟棄吧。”

    “不，我不會遺棄他們的，我再看看有沒有其他方式可以孵化。”

    “啊！”

    這時，兄弟倆突然聽到阿爾忒彌斯的叫聲，他們異口同聲地問：“怎麼了？阿爾？”

    塔納托斯撐起身體，他看向待在哥哥的雙腿之間的女神，“發生了什麼事？”

    “你們看！”她把蛋抱了過來，，“我剛才把神力傳給他後就變成這樣了！”

    阿爾忒彌斯懷裡抱著的蛋是透明的，他們都可以清楚看見裡面有一個嬰兒，他全身被不知名的液體包圍著，銀髮的孩子睜開那雙淺藍的眼睛望著他們，伸出小小的手掌抵住那層透明的殼，似乎是要和他們打招呼。

    “這就是我和妳的孩子啊……”被弟弟扶起來坐著的修普諾斯輕輕地摸上去，隔著一層殼與他擊掌。

    “他的頭髮和眼睛和阿爾忒彌斯一樣，”塔納托斯仔細地觀察孩子的臉，“他的臉則是比較像修普諾斯，跟他小時候很像。”

    “我倒是覺得他像你呢，塔納托斯。”金髮的神祇這麼說，“是因為頭髮的關係嗎……”

    “你們兩個不是長得一樣嗎，”阿爾忒彌斯無奈地看了他們一眼，又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可以用剛剛的方法讓其他的孩子快速成長呢？我把神力送進去後蛋就瞬間變得更大了，並且外殼也變得成讓我們可以直接看到他的樣子。”

    沉默了一會後，修普諾斯的手上出現了一顆蛋，“……妳再試一次。”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男神的眼眶突然變紅了，彷彿下一秒就要哭出來，雖然感到了疑惑，但她還是伸出手去碰觸。

    貼著蛋殼的手流轉著光輝，慢慢的，蛋的尺寸變大了，過了一段時間後變化突然停了下來，並沒有像阿爾忒彌斯懷裡的蛋一樣變透明，尺寸也小上了許多。

    “奇怪……”女神把手收回，試探地摸上抱著的蛋，外殼在她碰到時瞬間有了裂痕，接著整個蛋就破了，大量的水噴濺在她的裙子、草地上，她趕緊抱住孩子不讓他掉落。

    淺藍的眼眸對上圓滾滾的藍眼睛，稚嫩又可愛的兒子開口了，他說起話來還不太流利：“母……親……”

    阿爾忒彌斯的心頓時軟得一塌糊塗，把他全身都弄乾淨之後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靠近兒子，被小小的手掌握住時忍不住露出了喜悅的笑容，注視著孩子的眼神非常溫柔。

    當她想開口說話時，明顯的抽泣聲響起，阿爾忒彌斯看向發出聲音的地方，她發現修普諾斯居然哭了，他的孿生弟弟眼眶則是紅紅的。

    幸好沒有哭出來。

    她想。

    “原來這樣也可以啊。”他突然說了這句話，睡神的聲音中帶著輕微的哭腔，那雙柔和又夢幻的金眸泛起水光，女神不知道他怎麼了，她抱著孩子湊到他旁邊詢問為什麼哭泣。

    “嗚根本……就不需要塞進去，”他斷斷續續地說出原因，抬起手擦拭臉頰上的淚水，“明明只要直接用神力就好，我還、還白費力氣嗚……”

    “或許是因為你親自孕育才可以讓他快速成長喔，如果直接使用神力就只能讓蛋變成那樣而已，”她騰出一隻手摸了摸用來試驗的另一個孩子，“你並沒有白費力氣，別哭了，好不好？”

    阿爾忒彌斯安撫地吻了吻金髮神祇濕潤的眼尾，女神想到剛剛他艱難的模樣，說話的語氣越發的輕柔，“我知道生孩子很辛苦，所以我會去找阿芙洛狄忒問清楚，在得到答案之前你先不用把蛋塞回身體裡，會盡量不讓你和塔尼再體驗一次生孩子的疼痛。”

    她心疼地看向銀髮的少年神祇，他向來不喜歡疼痛的感覺，以往塔納托斯總會跟她撒嬌，但這次卻是自己咬牙忍著，在過程中都沒出聲叫喊。

    “我沒事的。”他露出了安撫的笑容，“更辛苦的是希伯斯。”

    “好，就按照妳說的，我先不把蛋弄回去了。”修普諾斯那雙閃爍著水光的眼眸移到他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兒子，“讓我抱抱他吧。”

    “好。”她輕輕地將孩子放到他懷裡，“很可愛，對吧？”

    可愛得令她的目光忍不住追隨，阿爾忒彌斯似乎能體會到母親勒托的感覺了，那位溫柔的女神總是誇自己的兩個孩子可愛，她曾經說過：雖然他們都已經長大了，但在她眼中永遠都是最可愛的存在。

    “確實是很可愛呢，我來看看他叫什麼名字，”睡神的額頭抵住孩子的，不久之後便瞭然地抬起了頭，“他叫奥涅伊洛斯，神性比較接近我，以後很有可能會成為一位夢神。”

    “……我更想親自知道。”她說，漂亮的藍色眼睛盯著他，那裡面有著一種被搶走寶物般的失落。

    阿爾忒彌斯的眼神讓年長者不禁露出微笑，他伸出手撫摸那頭銀白的髮絲，“我一不小心就說出來了，下個孩子會讓妳先知道的，這次就原諒我吧？”

    “好，下次一定一定要讓我先知道喔，”她低頭親了一下自己的長子，眼中滿是對他的喜愛，“歡迎來到這個世界，我親愛的奥涅伊洛斯。”

    “母親要……抱抱……”他向阿爾忒彌斯伸出白嫩的手，可能是因為第一眼看見的是母親，比起待在父親懷裡，他更想被母親抱著。

    修普諾斯將兒子遞給了她，很喜歡小孩的女神將難得的愛意全都傾瀉在奧涅伊洛斯身上，她的注意力都留在他身上了，彷彿睡神和死神不存在於此地。

    他和塔納托斯對看了一眼，彼此的想法都一目瞭然。

    有種失寵的感覺呢。他們同時在心裡這麼想。

    在天亮之前，修普諾斯說出了他想先隱瞞孩子存在的想法。

    “我不希望他夭折，阿爾。”他的神色擔憂又不安，“你的父親和弟弟都讓我不放心，等奥涅伊洛斯成長到一定的程度再讓他出現在眾神面前吧，現在這副模樣還是太弱小了。”

    “你說的對，他們總是喜歡干涉我的事，”阿爾忒彌斯皺起眉頭，被她警告過的弟弟會聽從她的安排，但父親卻不會在乎她的想法，“我也不能肯定他們不會對他下手，所以可能要委屈你了，我親愛的孩子。”

    她輕柔地撫摸兒子柔軟的頭髮，看著自己臂彎裡脆弱幼小的嬰孩，可愛的他受限於身體條件還是只能說出一些簡單的字句，奥涅伊洛斯摸上她的手臂，“母親……沒、沒關係……不唔……”

    “我知道到你想說什麼，慢慢來就好。”女神輕輕點了一下他的額頭，他著急的小臉讓她愛憐地落下親吻。

    如果是以普通的方式誕生，他現在就會是幼童的模樣，可能過幾天就變成比她還高大的青年神祇，也就不用擔心他會被傷害了。

    “那就這麼決定了。”塔納托斯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白嫩的左臉頰，“回去的時候我想抱著他，可以嗎？”

    “當然可以，要抱好喔。”她將孩子交給他後召回了在各處覓食的金角鹿，“我送你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