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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他也是半句都听不进去,你若说他的话,他倒是还能听进几分。” 殿子期扶着殿母坐下:“母亲这又是怎么了?” 殿母轻叹一声:“前些日子他花了千金不知道从哪买了副字,我看了,那字写的尚可,但也不是名家书画,想着不值这些钱,他既买了,我只当他是真心喜欢,便也没说什么,可自打买回来就扔在库房,一日也未曾看过,昨儿个下人整理库房,又说少了一尊翡翠白菜,我一问又说是输在赌场,这殿家总有金山银山也不容他这么糟蹋” 殿子期低头不语,只把那茶盖在茶碗边轻扣几下,去拨弄青绿色的茶叶,捧到嘴边喝上一口才缓缓道:“那字是我让他买的,翡翠也是我让他拿去的” “啊?”看着殿母一脸愁绪不解,殿子期轻轻叹了口气,方才道: “如今殿家是我当家,这些本不应说于母亲听,但如今您殚精竭虑,我便如实奉告,也少得您日后总指责他。母亲以为那户部的订单这么容易就落到殿家了吗?纵是殿家生意再大,京城也不止一家药材铺,千草行再大,外头还有百草行,万草行等着。您以为那镜轩阁是谁开的?是工部邢侍郎,那邢侍郎与户部刘大□□家是表亲,那字画是我让殿汐朝刘大人求的一副字,那输进镜轩阁的翡翠,便是入了他邢侍郎的库里,否则您一箱子金山抬进人家门,人家后脚就能原封不动地送回来。您从前只道我们行商的要以信为本,以诚待人,却没想过,自古这官商二字,是分不开的吗?” 看着殿母目瞪口呆,方才还一脸愁绪不展,现在却是惊讶之余不知该如何是好,想不到殿子期竟比自己多思量出这么多,忘了这官场还有雅贪二字,便再也不好再说出个一二,方才自己还絮絮叨叨劝着殿子期去唠叨殿汐几句,这下竟让儿子噎的说不出话来,道显出几分窘迫。 殿子期看着殿母的表情,喝了口茶,又缓缓道:“ 这些话我本不应对您说,但如今您如此担忧,我便告诉您了,也省的您徒增些烦恼,现下暑热,母亲该多注意身体才是” 缓缓合拢刚才微张的嘴,殿母心里又把殿子期刚才的话仔细思量了一下,也觉得道是很有道理,便又絮絮叨叨转开话题唠了些家常。 两人正聊着,突然从门外传来殿汐高扬着声音笑嘻嘻的走进来:“说我什么呢?” 殿子期一看见殿汐,便笑着答:“说你好,说你聪慧,一点就透” 本以为殿母又是来告状的,殿汐正准备耳朵里的茧再加厚一层,谁知殿母竟一句也没说,只离开时道了一句:“你们两个聊吧,刚才吩咐了小厨房做莲叶羹,我去瞧瞧”便走了。 殿夕有些惊讶,转头问道:“你同母亲说了?” “嗯”殿子期点点头,从桌上盘子里拿了一枚剃了芯的莲子递给殿汐:“母亲日日为你这点事cao碎了心,我也是不忍,所幸告诉她,也让你以后少挨几顿骂” “那可真是太好了,终于清闲了”如释负重的殿汐向后一倒,瘫坐在椅子里,莲子向上抛出从高处掉进嘴里:“对了,后面几天镜轩阁都没有局,可以赏我件好玩意儿去散仙楼玩几日吗?” 殿子期看他玩世不恭的样子,轻轻笑一声说:“你自己去库房挑吧”顿了一下,随即又问:“是送那柳仙儿吗?” “是啊”殿汐答的漫不经心。 “你这次到是长久,怕不是真的看上那柳仙儿了吧?”殿子期打趣他。 殿汐一双桃花眼似含着晨露余霜,盯着殿子期半晌,才坏笑一声:“是啊,我想娶她过门呢,就怕哥哥觉得她只是一个小小歌姬,配不上我” 京城里的纨绔子弟习惯了出入各种风月场所,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殿汐从前若打趣说出这样的话殿子期也从不会往心里去,只是不知怎么,今日殿子期听见这话心里却咯噔一下,随即道:“配得上配不上的,我道不是很看重,只一样,这人必得是你真心喜欢才行”殿子期知道殿汐是打趣他,却也正正经经的回答,好似说给自己听一般,随即刚说完,也觉得自己好似有点太认真了,才又道:“你若是真看上谁了可要告诉我,我也好着人去给你提亲” “如今你都没娶亲,哪轮得到我”殿汐哈哈一笑,端起面前的一盅茶,学着殿子期平时的样子用那茶盖去拨弄茶叶,半晌才抬起头,看着殿子期的狭长凤目,举手投足同他自小时候就习惯了的孤傲一样,眼底渐渐涌上笑意:“那你可有真心喜欢的人?” 手里的莲子一抖,从指间滑落在地,洁白圆润的莲子从殿子期脚下一直滚到殿汐脚前,顺着脚尖抬眼望去,那人眯着眼,皆是一脸坏笑,垂下眼帘,没正经的打趣道:“有啊,我也瞧那柳仙儿不错,不如我娶她过门,给你当嫂子吧” 知道殿子期打趣,殿汐也没正经的接了一句:“好啊,那可真是应了那句,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过……” “放肆”要说起荤话来,殿子期哪里是这风月场里老人的对手,觉得他无耻,殿子期低眉笑了一声:“滚吧” 呵呵呵呵,如同占了天大的便宜,殿汐走过来从殿子期旁边的小桌上抓了一把蚕豆,仰头笑着走开,殿子期刚从桌上将茶盅拿起来,谁知殿汐又转头折返回来。 趴在殿子期旁边的小桌上,两肘撑着身体,脸颊慢慢凑近,双目含笑紧盯着殿子期。 轻轻刮开表面的浮茶,殿子期缓缓喝上一口:“你看我做什么?” 看了许久,那双桃花眼渐上狐意,纤长的睫毛一眨:“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像哥哥你这样八面玲珑的人,心上人,该是个什么样子?” ☆、水路 夏末时节,湖中心划着小船挖藕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顺财顺意说是有意思,也叫着几个人去湖里挖藕,殿汐暂时不用去镜轩阁,整日里泡在散仙楼,殿子期前些日子的大单都已经发了出去,这些日子万事太平,终于也闲下半日,去湖边看他们挖藕。 殿子期一身浅白色的罗衣站在桥端,岸边生满一簇簇粉色的木槿花,抬头皆是一片棉絮的合欢,脚下皆是一池碧绿的荷叶,湖中偶尔路过的几只野鸭蹼水,溅起星星点点水花沾湿殿子期墨色的发。 谁家的姑娘羞红了脸,谁家的婶娘心心念念,能把那姑娘嫁入殿府,忽而听得一阵琵琶,弹至桥下,误了曲,错了弦,谁把那水袖舞的仿若天虹,方至最后,惊鸿一瞥,妩媚翩然。 殿子期在京城,殿子期还未娶亲,殿子期还未有心上人。 闺阁中的姑娘,门楼前的老妪,说起谈婚论嫁,殿子期永远是第一人选。 “子期哥哥” 听到身后有人唤他,殿子期赶忙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