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利口酒来的很快，几乎是刚刚挂下电话就来到了景光身边，伸出手摸了摸猫猫有些冰凉的手，十指交扣放在了自己口袋了。

    顶着波本想要杀人的目光，理了理景光有些凌乱的发丝，感受到猫猫震惊又难过的情绪，利口酒垂下眼掩盖自己晦暗的目光，看来窃听和定位还不够，下次要加上摄像头才行。

    “抱歉啊波本，臼杵河豚山田屋的座位需要提前两周预定，没有定你的位置，东西收到的话，我和景光先走了，你自便。希望下次不会受到过时的情报了。”完全没有感觉抱歉的利口酒一手插着口袋，另一只手也插着口袋的带着猫猫走了。

    随即波本的手机收到了利口酒的消息:

    [部分交易详细信息已加密，一个任务换两个密码，一份报告换一个密码。

    还有，离我的猫远一点（微笑）。

    by　利口酒]

    这是挑衅吧，景光你睁看眼睛看看你旁边的男人啊！

    工作是老板的，是做不完的，精力是自己的，是很容易消耗的。利口酒可不是波本24小时可以有18个小时在工作中，他还有猫要养，再说了，天下哪有白得的情报。半夜等猫猫熟睡起来将文件加密的利口酒小小的嗤笑一声，放下盲打的手机。

    诸伏景光扯了扯脖子上的项圈，像是快要呼吸不过来似的。

    “是项圈太紧了吗？”利口酒细细磨蹭着诸伏景光的手，手掌厚实，手指修长，有薄薄的枪茧。

    “有一点……”

    “习惯就好了。”说的是项圈，也不止是项圈。在看到诸伏高明的时候，利口酒是生气的，被欺骗，被愚弄，被卧底的一点小把戏耍的团团转。

    但真的看到双眼无神哭泣的猫猫，又开始忍不住心软，甚至冒出一些隐秘的欢喜。就算是卧底又怎么样呢，至少，我可以完完全全掌控住你了。

    河豚的rou质十分鲜嫩，被切成均匀的薄片摆在盘中，河豚粥温润，又有独特的河豚rou独特的鲜美，无愧于米其林二星的称号。一切都如利口酒心中所想的一样发生，除了身边的人一直保持沉默之外。糟糕，很糟糕，本来是让猫猫开心的企划，完全违背了初衷背道而驰了。

    眼见着对方安静的进食，蜷缩的就像被捞起来径直从高处往下扔的河蚌，利口酒心里叹了一口气。“太紧的话，要先松一下吗？”

    诸伏景光看着他，微微咬了咬唇，小小的呼了一口气，“没关系，并没有到无法忍受的程度。”夹起一片河豚rou送到嘴里，“料理，很好吃，以前只是听说过，从来没有真正吃到过。”

    听起来快要哭了，坚硬的贝壳微微打开一条缝，让柔软的贝rou可以伸出一点点足来试探。可能是见过他面对瞄准镜专注的样子，整理资料时朝气又坚定的样子，便是一点点的沉默和瑟缩都不想出现在他身上了。

    利口酒放下筷子，走到他身后取下项圈放回到口袋里，“不喜欢就算了，先吃饭吧，有什么想知道的回去再告诉你。”

    “什么都可以问吗？”

    “什么都可以问。”

    火光好像又降临在他身上，让灵魂熊熊燃烧，就连在诸伏景光身边的人都感觉暖和了起来。景光，确实是一个好名字，景星麟凤，日月重光。而卑劣的、偷窃彩衣的自己，就是哪天被热泪诅咒，化作弹孔下的腐尸，也是罪有应得。

    ＊＊＊

    “所以你全带过来了吗？”还没等诸伏景光酝酿好开口的情绪，从行李箱中拿出的十几个瓶瓶罐罐还是让他破防了。

    “护发素，护发精油，手膜，脚膜，睡眠面膜，嗯，都是每天要用的东西。”

    “不是！”诸伏景光很绝望，据他曾经了解到的，就算是大学同校的女生，也没有每天这么精致护理吧。

    任劳任怨给刚洗完澡的猫猫做好身体护理，再将吹风机调到合适的温度和风速，按摩早就不耐烦想要疯狂逃离的猫猫的头皮。皮肤比最开始时光滑了不少，身上的伤疤也淡了很多，散发着温和的香气。

    “等等，还差最后一点护发精油。”，将精油小心在发尾揉搓，勉强配合的猫猫烦躁的甩了甩头。

    洗了一个战斗澡后将猫猫抱在自己怀里，深吸一口气，“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一个月前……发生了什么？”

    “一个被发现的CIA卧底，受琴酒的命令，由我和波本负责审问罢了。”不，不止，诸伏景光心里小小的反驳到，你在卧底的面前虐杀了他的妻子，逼着一位爱孩子的父亲吃掉了她女儿的四肢。

    可是尽管如此，诸伏景光还是悲哀的发现自己因为利口酒的回答还是不由自主的雀跃起来，至少他是真的没有在欺骗不是么。

    “我之前就知道他是卧底。”利口酒叹了一口气，回忆起那一个小小的房间，所有人都在绝望，所有人都在嘶吼，波本嘶吼在心里，他们嘶吼在脸上，几乎撕烂嘴角，榨干喉咙最后一丝沙哑的喊叫。只有感受到所有人情绪的自己，没有一点起伏。“是他自己暴露的，和上线接头时不小心被组织的人发现了。”就算我不做，波本也要做。先是吐真剂，然后是审讯，最后一步是用家人威胁。他直到死亡都没有吐出任何情报，他的精神、他的心和他爱的人一样破碎了。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

    “那，你可以不杀人吗？”诸伏景光靠过去，身体与身体相贴，能感受到对方薄薄的皮肤下跳动的心脏。

    “做不到的，在这里想要生存下去，就没有谁比谁更干净。不杀人这种事，就算是波本也做不到。大家都是一样的恶贯满盈，一样的罪无可恕。”利口酒扶上对方的脸，深深的亲吻了下去。

    “哈……嗯，等组织破灭之后呢？”

    “我不知道。”等组织破灭之后，我就没有能够束缚住你的枷锁，你将化作飞鸟离去，飞到我再也抓不住的地方。

    诸伏景光气的咬了他一大口，听到他沉闷的笑。

    临睡前，诸伏景光迷迷糊糊的想到，“为什么你不让我去传递情报？”

    利口酒一下一下抚摸着诸伏景光的脊背，就像他们一开始相遇时做的那样。“睡吧，明天再告诉你。”轻轻吻了对方的额头，一同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