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
第零章
未世降临的时候，夏竹正在村口的小卖部从钱包里掏出硬币买冰棍。 炎夏，酷暑难耐，她衣衫轻薄，店门口的风铃晃荡两声，奇异地缓解了躁意。 然后，她听见背后的小朋友发出惊叹。 “哇，天上的是什么？好亮啊！” 夏竹在心里翻白眼，这小屁孩说话真有趣，天上的还能是什么，可不亮吗，亮得都快把人晒化了！ 她抬头看见小卖部老板神色呆滞地张着他的大嘴，两颗板牙镶成银色，舌苔浮白，给她看得一清二楚。 老板，求你别这样，有点想吐。 夏竹的神情倦怠，她只是来买冰棍的，她还没舔呢，这样很影响食欲。 “天呐，越来越大了！是陨石！” 小鬼的语气天真中带有惊叹，随后骑着他那画满不知名粉笔涂鸦的小自行车，嘎吱嘎吱蹬着跑了。 夏竹察觉不对劲，向后望天，果然看见一颗泛着蓝白幽冷的石头，正迅速地，耀武扬威地向她靠近。 诶，不是？ 夏竹在那一瞬间只有一个念头—— 跑啊！ 但是该死的双脚好像钉在地上动不了，她看看小鬼消失不见的地方，又看看不知道何时空无一人的小卖部。 死心地闭上了双眼。 直到石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正中她所在的地方。 死的时候夏竹脑海中几个红色大字循环浮现。 夏竹，18岁，卒。 劳资刚刚考上名牌大学啊，美好人生还没开始就这样轻易结束了吗？ 小鬼，下次逃跑。记得叫上jiejie！ …… 夏竹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座高楼之上，天空残阳如血，云层浑浊翻涌。 一个人双手展开，正准备自杀。 他表情决绝，生无可恋，左脚刚刚踏出，便被一股狠劲向后扯去。 ！！！ 夏维胳膊上两个血窟窿是被一个高级丧尸咬的。有句古语这么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轻敌的下场就是变丧尸。 夏维决定自我了结。 正当他在心里把所有该告别的人告别了个遍，最后向联邦表示忠诚，准备起跳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人拽住了他。 完了。 他看见是个穿着没有任何防护功能衣服的女孩，把他压在身下，用了狠劲，生怕他再动作。 “你疯了？” 说这话的是夏维。 “别想不开呀，兄弟！” 说这话的是夏竹。 夏维表情错愕。 夏竹想着不能刺激这个人，免得他反应过来，不顾一切又要跳楼。 “快走！” 夏维感知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正在发生变化，他开始全身发热。 “嘿，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我要说，其实我也是刚刚死了，才明白生命的可贵，有什么……” 夏竹只当这人情绪不好，她试图安慰和劝解，然后她讲着讲着发现身下人眼睛慢慢成红色。 不是充血的红，是眼瞳都消失不见了的红。 “卧槽？” 见鬼了。 男人的身体也在迅速发生变化，健康的皮肤开始呈现尸体般的青灰。 我就知道，穿越哪有什么好事！ 夏竹一把推开身下之人，高楼之上无处可逃，下楼的通道给堵得死死的以防有人能够上来。 她还没来得及感叹新生，就又要死了！ 叫你多管闲事，夏竹，下次有麻烦想尽一切办法跑好吗？ 男人的意识完全消失，凭借本能，他感应到热源和呼吸，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异声音，牙齿上下嗑动。 “帅哥，你知道吗，我想拿个相机把你的样子照下来，因为你这个样子……有点蠢蠢的哦。” 夏竹苦中作乐，或许她死了，又会重生也说不定，反正她无缘无故地到了这个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被那颗陨石攻击了。 男人听不懂夏竹的话，他张着嘴，向夏竹冲过来，双手一把抓住夏竹的胳膊，像rou食动物捕猎般地咬在了夏竹的肩膀上。 嘶，日，好疼！！！ 血液迅速晕染开来，男人嘴里糊满了血，他怔愣着转头去看少女苍白痛苦的神情。 “应该是丧尸吧，所以这里是未世吗？” 少女自言自语，夏维盯着少女翕动的双唇，发现自己的意识居然在慢慢恢复。 被丧尸咬过的人类是不可逆的，但他正在变回人类，他知道。 欣喜、好奇、激动、不解……复杂的情绪交织，他听见自己问。 “你是谁？” 然后少女似乎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 “你的救世主。” 夏竹失血过多晕倒，醒过来之时发现自己又到了一个封闭的房间，面前是一块透明的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穿着制服的士兵站在走廊两侧。 怎么，我又穿成囚犯了？ 夏竹看着自己被包扎了绷带的肩膀，陷入沉思。 首先，她被陨石击中，莫名其妙来到了一个会变成丧尸的男人身边。 然后，她被无情地撕咬，醒过来又到了这个看起来是监狱的地方。 这是未来？还是某个架空的世界？或者是另一个星球？ 她仅有的那点科幻常识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能面对这种诡异事件还能做到如此淡定，夏竹，你好样的。 这时，一道光源突然中断了她的思绪，头顶的一个黑色装置投射出一道人影。 是那个跳楼的男人。 他此刻穿着一套白色的军装，身上不见一丁点狼狈的痕迹。 “抱歉，这位女士，请允许我利用全息投影与您交流。” 帅哥的声音怪好听的，就是有些板着的庄重。 “没事，只是为什么把我关起来。” 夏竹有一点不爽，她可是他的救命恩人诶，对方似乎有点权力，就不能好吃好喝的对待她吗？ “非常抱歉，您还需要在里面观察一段时间，所以暂时委屈一下了。您也知道，我当时被丧尸咬了，情况非常危急，您救了我，但毕竟被我咬伤了，所以以防出现意外，就只能把您安置在这座特别的房间里了。” 行吧，一口一个“您”的，嘴巴倒是挺甜，夏竹还是不计较了。 “我叫夏维，请问您怎么称呼？” 联邦的数据库在他一回来的时候便查过了，没有这个女孩的任何消息，她突然地出现在这个世界，当时他记得自己把天台的门锁死了，没有人会上来。 “夏竹，我们都姓夏，还挺有缘的。” 夏竹打趣着说。 “确实，是我的荣幸。”夏维的手指曲起，捂住自己淡笑的嘴唇。 接着，他又恢复严肃，全息投影中的他盯着夏竹有些散漫的眼睛，迟疑片刻问：“可以请您告诉我，您的能力是什么吗？请放心，这种机密只有中央联邦少数人知道，我们会确保您的安全，只要您配合。” “什么能力？” 夏竹不知道夏维问得是什么意思，她有动用过什么能力吗？ 见少女茫然的神情不似作假，夏维补充着说：“看来，您确实不知道了，那么您应该知道，被丧尸咬过的人类是不可逆的。” “所以这是你选择自杀的原因。” “是的。” “那你为什么又变回了人类？” 夏竹不解，想到变成丧尸的夏维，牙齿颤动发出怪异声响的丑陋滑稽模样，对比现在模样端正帅气一丝不苟的面孔，她偷偷咬住自己的口腔内壁。 要命，怎么办，好想笑。 “因为您的血液有净化功能，我喝了您的血液之后，意识开始变得清醒，然后您因为失血陷入晕厥。” “原来我还可以救人。”夏竹说。 看着少女轻松无知的样子，夏维有些迷惑，这个女孩来路不明，却轻易做到了人类发展至今都没有攻克的难题。 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夏竹，我很抱歉，但是您的能力非常珍贵，会让你陷入十分危险的境地，请您好好休息休息，等恢复好了，我们需要您参与一个会议。” 夏竹点头，行吧，没有什么比来到这个世界更危险的事情了，她还有好多疑惑，确实需要一一弄清。 此时的夏竹还不知道，自己的出现，给联邦带来了多大的震动，她只是想快点结束这一切，然后安定下来。 …… 「未世降临的时候，她正在村口买冰棍。」 等等，这段叉掉。 「她降临末世的时候，之前还是个村口买冰棍的普通高三毕业生。」 应该这么说。 如果降临于末世第1年，她会说完了，等死吧，她只是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弱鸡。 如果降临于末世第10年，她会说完蛋了，为什么她不直接是丧尸。 如果降临于末世第100年，她会说找个地方苟住应该可以过完余生。 可她降临的是末世第500年，500年算个什么末世？人类欣欣向荣，朝气蓬勃好吗？ 行吧，她不能欺骗自己，人类世界从最初秩序坍塌到如今联邦团结，把丧尸逼到围墙之外，经历了惨痛代价。 这个世界由大大小小的基地构成，比较大的基地分别处于这座大陆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相互制约。 ［联邦历第1年］第一个丧尸觉醒，病毒蔓延，人类世界开始混乱。 ［联邦历第101年］第一个异能者觉醒。 ［联邦历第150年］无数异能者普遍觉醒，无数势力崛起，从此人类一改在丧尸面前的被动局面。 ［联邦历第250年］南北基地因为利益分割开战，大大小小基地广纳异能者，扩充自己的势力，战役最终以南方基地的失败告终。 ［联邦历第300年］人类秩序由混乱到微妙平衡，再到混乱，高阶丧尸催生了意识形态的“王”，丧尸的战斗力加强，人类再次陷入被动。 ［联邦历第320年］中央联邦政权确立，各个基地的统领共同组成联邦议会理事议长，各方投票选举联邦总统及发言人，人类至此进入联邦时代。 ［联邦历第405年］三位丧尸之王，一个被捕，关押在专门针对异能者的地底监狱。一个被大卸八块，碎片被直升机散落在高墙之外。一个下落不明，倒也不成气候。 ［联邦历第450年］《婚姻匹配法》正式推行，即异能者只能和异能者结婚，同等级的异能者只能和同等级的异能者结婚，普通人类也同理，以确保联邦世界异能者觉醒概率和稳定性。 …… 联邦世界发展至今，各项机能完善，和平已久，而人类的平均寿命延长至200岁。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完完全全架空的世界，她才18岁，在这个世界，她还处于稚嫩的少女期，于是她又被迫回到中学读书，这些知识是她上历史课的时候了解到的信息。 夏竹的血液能够净化的秘密只有中央高层中少数人知道，她成了联邦尊贵的客人。 以及财产。 一开始有人会抽取她的血液做实验，想要利用她的血液研制净化药剂，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血液一旦脱离夏竹，便逐渐失去活性，难以达成效果。 项目并没有结束，因为人类是不可能永生的，丧尸的存在始终是一个威胁。 她被维克多博士收养，被联邦秘密监控，好在待遇良好，咸鱼度日。 唉，和平真好啊，夏竹！ 在这里大学毕业后她跑去西方基地的一个犄角旮旯当老师去了，但她最终还是回到了联邦的怀抱。直到她的便宜老爹带着联邦的机密文件叛逃，她受到牵连，锒铛入狱，这下好了，本就稀薄的自由彻底没了。 诅咒你，维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