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格的军人如何面对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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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我的丈夫已经穿戴整齐洗漱干净的坐在客厅,他没休息好,眼眶的阴影颜色深重,一如他苦难晦暗的未来。我说,早上好。他往后缩了缩,眼神垂到自己的膝盖上。我凑过去,用力拍了拍他的脸颊,嘿,亲爱的,我说---早上好。你听到了么?埃里希灰绿色的眼睛迅速的扫过我,接着回到膝盖,好像那里放着一本引人入胜的书,发灰的舌头扫过发灰的嘴唇,他轻声说,早上好。 埃里希穿着皱巴巴,染色敷衍的廉价亚麻套装,下面则是战俘营发放的布鞋。他的衣服软塌塌的,很不气派,显得懒惰又衰弱,像个病人。头发倒是梳的整齐,扣子也细致妥贴的系好--他努力维持风度的样子很可怜,看上去像个寒酸的的教师或是在监狱里呆了太久的政治犯。 战俘营的人总是那么小气,给他洗个澡就丢过来了,至少配上一套得体的衣服和鞋吧,这幅样子根本没法出门。又或许这是他们的目的,打造特别的奴隶?我懒得往下想,决定在这周结束前提交申请,把埃里希的个人物品和全部资料调过来。不知道被迫重新穿上漂亮军装的他会不会把腿夹得更紧。 我牵过他的手,告诉他我要教他做饭。埃里希平静又僵硬的跟着。他大多数时候总是这样,不过分反抗也决不顺服,像棵橡树一样一动不动,妄图保持尊严又不想挨揍。这让我有点可惜昨晚没做的更过分,以至于他还存有这种可笑的幻想。 我从后面搂住埃里希,心猿意马的口述母亲教我的口诀,比如长在土里要用冷水煮,长在地上的用热水煮。他双手垂在身侧,像被束缚住一样,绝望又心不在焉的听着。神情好像在被交代死刑注意事项。我告诉他可以吃两片抹黄油的面包当中饭,但是晚饭一定要等我回来。我五点半下班,六点二十二分到家,他要准备好。我对埃里希的厨艺不抱太多的希望,只是享受用家务活削弱他男子气概的过程。 我们一起吃早餐,牛奶泡rou桂粉麦片,没什么味道的东西。他吃的非常慢,一勺一勺的把被泡软的麦片舀进嘴里,不吞也不嚼,只是含着,好像那能带来什么安慰似的。我看的出神,埃里希的动作太谨慎优雅,秀气的像个姑娘,让我好奇他过去是否也是这样,在下级军官和副手充满崇敬的眼神里安静平和的用餐,然后下令坦克推进,默许村庄被火焰喷射器和机关枪夷平,直到现在泥土还混着血液。 他现在一点也不像恶魔,让我几乎为他的命运感到难过,但也只是几乎。 我向后靠去,踢了踢少校的小腿,你会系鞋带吧? 少校没有动弹,我更用力的踢了一下,快点,如果我迟到了你会后悔的。 少校嘴唇颤抖着无声的说了些什么,也许在祈祷,也许在哀求,也许在骂人。总之他足够聪明,没让我听见。他磨蹭着弯下腰,臀部却没离开板凳,这个姿势别扭又可笑,他却觉得只要自己坐着,不完全的跪下去,就不算被羞辱。 我瞅准机会,一脚踹开板凳。少校重心不稳,膝盖重重砸在地上。他停顿了一会儿,或许因为恼火,或许因为迟钝。我洋洋得意的用鞋尖点了点他的肩膀,然后是头顶。别耍小聪明,我警告道。 我兴奋的盯着,暗暗期待少校困兽犹斗的反抗。但他没有,或是有一种我意想不到的方式反抗。 前坦克部队的少校挺直身子,单腿跪下,肩胛骨打开--很久以来第一次不再僵硬的畏缩。尽管他还是跪着的,却显得非常挺拔,让我想到过去曾看到的他的宣传照。比现在年轻四岁的少校,身穿一件大翻领的黑色军装,腰带拉紧,头戴大檐帽和隔音耳罩,倚靠在最新的,能抵挡50毫米炮弹的重型坦克炮筒上,一手举着双目镜,腿自然的向前伸去,好像身下不是制造杀戮的巨型战车,而是田园风光的花园座椅。他侧过头,留给观众一个鼻梁漂亮的半侧面,对镜头态度有些淡漠,这让我私心认为他和其他政府军不太一样,似乎对虚无缥缈的宣传褒奖感到害羞,乃至厌恶,以至于不得不移开目光,把锐利的视线投到远方待征服的土地和待攻破的防线上,好像下一秒就要迫不及待地钻进装有厚重装甲的驾驶舱下令开火。尽管他没微笑,我还是清楚的意识到少校正在他的天然栖息地,他享受驾驶装甲车,享受战争,和轰鸣着撕裂土地的钢铁巨兽融为一体的感觉令他迸发出无限活力。我清楚的记得这拍摄于四年前的三月十一日,他因为剿灭雅克塔方面军被授予银制双剑勋章的一周后。 我曾差点结束了他的生命,很快我将再次剥夺他的一切 埃里希露出那副一丝不苟的表情,动作利落的的为我系好鞋带,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膝盖和肩膀上的灰尘,接着坐下,缓慢的啜饮早餐。 我很清楚的理解埃里希想做什么。他拒绝轻松的给予我折辱他的成就感,他不肯求饶,不肯露出被伤害后的虚弱模样。他要像在战场上一样,完全客观,不带一点感情的忍受羞辱。他觉得只要自己假装不难过,就不会受到伤害,就像军医告诉我们假装不知道伤口在溃烂一样。 我感到十分好笑,他居然想把军校里忍受侮辱的那套技巧带到这儿来。如果不是因为上班要迟到了,我真想留下来好好折腾埃里希, 看他到底要玩儿什么花样。 我要他和我告别。埃里希站起来,比我高两三英寸,扬起下巴立正,好像在接受检阅,就是不看我。我也不在意,把埃里希紧紧的抱进怀里。我一边吻他的脸颊一边捏他臀部的软rou。在我回来前把毛刮了好么?我说,我喜欢你光滑一点。 他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直到我离开房间还保持着立正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