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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做什么,却总觉出奇的累。他明明非常非常想要大睡一场。却总是无法入眠。 他闭着眼,再一次努力尝试睡去。头疼得厉害,黑暗中。似有群魔乱舞,地狱翻覆,血池尽泄,而修罗出世。 修罗是谁?狄飞还是狄九? 隐约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在狄飞身边的日子,他好象经常挨打。却能睡得象头猪一样安乐自在。为什么现在很多人都对他很好,他却连简单的一次安睡都不能得到了。 头疼得几欲裂开,他伸手抱头,身子缩作一团。这是怎么了,明明是不怕疼的,为什么还是觉得难受? 迷迷茫茫抬眼,头顶神像,三首而六臂。每一张连,或威仪无限,或痛楚莫名,或无悲无喜,每一张脸。都渐渐幻化成同样的面容,那是谁,狄飞还是狄九,又或者是狄靖,狄一。狄三,还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个? 他不是记忆力天下无双吗?他不是一眼能分辨出人们相貌中最不易察觉的特征吗?他不是从不曾记错他们之间任何一个吗? 然而。那是谁?修罗是谁?谁又是修罗? 终于,他支持不住,痛极而倒地,耳旁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阿汉。” 那声音熟悉而清朗,绵绵不尽,竟似晨钟暮鼓,入耳而不绝。 傅汉卿身子一震,一僵,然后慢慢松弛下来,抬头处,天地又复清明。 大殿依然是大殿,神像依旧是神像,所有幻境皆化云烟。 傅汉卿用手撑着想站起来,却发觉自己出奇的软弱,仿佛什么力气也没有了。叹口气,只好喊:“我动不了,你进来。” 狄一前些日子离教之时,傅汉卿曾以令牌相赠,见牌如见教主,在修罗教行事极之方便。 其实,照常理来说,谁会能手持一块令牌就四处进出自如,连诸王都不知晓。偏偏自傅汉卿受伤体弱之后,大家为了照顾他的心情,刻意重视他的意见,尊重他的权威,诸王都吩咐过,对于他的令符和命令,不必事事都要通知他们。当然,能得到诸王如此信任,也和傅汉卿不争权不搅事,令牌令符这种东西,基本上放在房里当摆设,从来不用分不开。再加上最近诸王皆去,龙王莫离一人忙得晕天黑地。拼了命处理公务时,如果有人跑来打扰,他的脸色当然就谈不上好看,下头的人知机,自然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得此之便,狄一居然凭着令牌就真的出入无阻了,进入修罗总坛如到邻家串门一样简单。他一到总坛就奔傅汉卿的住处而去,从芙烟那得知傅汉卿出去散步,极可能是到了修罗殿。他也不耐烦坐着等傅汉卿回来,就立时奔修罗殿来了。 只是修罗殿毕竟是禁地,他也不便擅入,隔着很远,便向着修罗正殿这边运内力喊了一声,原以为傅汉卿闻声就会出来,没想到里头却传出一声:“我动不了。” 狄一吓了一大跳,也顾不得禁地不禁地,顿足飞掠而至,一掌向殿门拍去。 因他情急,用的力极大,那巨大的殿门被震得大开,千万道阳光从他身后照进黑暗的殿宇。他的身形却比阳光还要快,直扑到傅汉卿身旁,一把扶住他:“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他眼神极为焦虑,语气更是关切,傅汉卿却只是怔怔看着这刹时间便照亮世界的满地阳光,然后才抬头看看这个把光明带进来的朋友,终于轻轻笑起来:“刚才我终于明白你们平时所说的入魔入障是怎么回事了。谢谢你叫醒我。” 他伸手,轻轻合在狄一扶着他的手背上,心中忽觉出奇的柔软。只觉心胸和目光都被这一地骄阳给照得开阔起来。 原来,有朋友,是这么这么好的一件事。 这一生,纵失去许多,承受许多,其实也得到了许多吧。 原来,除了吃吃喝喝。除了在星海里睡大觉,生命里,其实还有很多极美好。极快乐的感觉,即使那并不是爱情! 以前的独善其身,也许真的有许多不对。这十丈红尘历遍,几世翻覆受尽,也许未必全然是错。 狄一不知他心意变化,愕然问:“你说什么?刚才怎么会动不了?” 傅汉卿只是微笑,一手扶在他身上借力,轻松的站起来,笑道:“刚才是动不了。可是你来了,我就好了。” 狄一听得莫名其妙,傅汉卿却只凝视他问:“那边如何?” 狄一叹口气,摇摇头。 傅汉卿苦笑:“我也知道,他不是可以劝得住的人,请你去,也不过是抱着侥幸的希望罢了。” 狄一叹息:“我原以为我比别人了解他,对你们的事知道得比别人清楚。就连听说他害了你,也没有多么恨他,而是觉得可以理解。可是这一次,我发觉,可能我从来没有懂过他。”他叹着气就将与狄九见面的经过述说了一遍。巨细无遗,绝无半点隐瞒,包括狄三的立场和自己妻子当年可以将自己引离傅汉卿身旁的真相,亦都坦然相告。 傅汉卿只是安静的听,即使是知道狄三不顾他当年相救之情而帮助狄九。也没有什么不平的表示,纵然是听说了狄一当年那场因缘的真相。也只是代他欢喜,终能以真心换得真情。只是听到后来种种,终于渐渐皱了眉头。 当狄一说到最后的拒绝时,傅汉卿这才微微一震,轻声到:“我知道你也恨着那些事,你拒绝他,是因为我……” “不全是。”狄一坦然道:“还有我的妻子。我有极珍惜的人,不想把一生葬送在仇恨里。再说,他的复仇……背叛出卖杀戮利用一样不少,这和原来的修罗教,又有什么不同。”狄一深深叹息:“如果他当年做成了教主,只怕他现在还会亲自指挥,去挑选下一代的影卫吧。他憎恨影卫制度,可是你废止了影卫制,他却给了你一剑……”话说到这里,终是有了不平之意。 傅汉卿不觉想笑,说不全是为了他,到底最后的不平,还不都是因着他。 “报仇么,达到目的就行了,至于行事手法是否和当年那仇人相同……唉,过于光明正大的话,一般确实没有什么机会报仇啊。所以。我虽然不觉的那样是正确的,但是这样的选择,其实我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更何况,他也没有骗你么,他直接告诉过你,所有的复仇,都只是借口,他为的的确是他自己,这也算是坦荡啊。”傅汉卿摇头道:“至于他刺我一剑……”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为自己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