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一
二百三十一
这些日子里,应向离一直很痛苦。因为她骗自己的缘故。 信任的口子一旦被撕开就无法挽回。他克制不住地不断去想,她脚疼是假的。那她因为脚疼委屈地哭是不是也是假的。她娘亲的遗物是假的,那她说喜欢自己是不是也是假的… 一次假两次假,处处都是假…越想应向离就越无法收拾。 可他却连一句你为什么骗我都问不出口。 他常常在深夜里反复思索。他自己想了很多。 应向离发觉,他们俩人间的矛盾太多了。 他怀疑他们是不是根本就不该在一起。 她不喜欢自己嘴笨。不喜欢他话少。 但因为想要保全自己的那一点点自尊,他一直没有跟梁曼解释过。 在地宫生活的这些年,一遇到处理不了的过激情况,应向离就会不自觉喉咙发紧、脑袋发飘。紧张局促地僵立原地说不来话。 为了避免丢人现眼,应向离便常常以沉默遮掩。 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常以沉默的方式面对人。 他觉得,沉默总不会出错吧。 石室内空空荡荡。现在,屋内只剩他一人。 尖肃怪叫不知从何处凭空而起,尖利惶急着自他身后一掠而过。 起风了。 怪了,应向离迷迷蒙蒙地想。 屋里怎么会起风。 …从哪里吹来的呢。 她已经走了,和别的男人一起。 门落下时也都是轻轻的吱呦一声,而不是重重的哐当摔上。 好像真的就这么脚步轻轻快快地自此离他而去了一样。 风还在吹着,呼啸声逐渐刺耳。 可四周分明又很静。 …再往前数。他们俩的矛盾还有义父。 因为立场的天然不同,应向离不得不在心里把两人放在秤上反复比较。 可无论两端是如何疯狂地摆动,他都无法从中获取一个短暂的平衡… 刚刚与她争吵时,他满脑子都是真哭假哭义父权衡。可在门落下的那一刻,这些纷杂繁乱却神奇地在一瞬间全都消失,整个世界突地变就为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风没有停。 门关上了,他的脑子却好似被骤然抽空。 干干净净,什么也不剩。 好安静啊…这道门把什么东西隔开了。 等了一阵。 门没有开。 但是风声未停。 之前,梁曼经常和他生气,她也经常要走。但每次,没等他慌乱地在心里排演好要怎么出口挽留她就转身了。 时间久了,应向离也习以为常。总觉得她生气后的下一秒一定会转身,她一定会幽怨委屈地望着他,嘟嘴抱怨:“向离,你又不哄我…” 我哄了呀。 只是在心里,你听不见罢了。 一边如此想着,应向离一边因为她的转身而暗暗松口气。然后伸手给她,干巴巴地转移话题:“…快过来吧。” 他之前没想过,她要是真的走了他该怎么办。 他总觉得她不会的。 等着等着,刺耳尖锐的哀号风声却凭空添了一样声响。 应向离大脑放空。他站在屋子中央,竖着耳朵茫然地听。 风声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响。 从模模糊糊几不可闻,逐渐能让人听清了。 他耐心地等。等了许久,听了许久。 最后,应向离终于听清了。 那是不知是谁,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对着大门自言自语的一句话。 “别走。…不要走。” 有人在不断重复着几个字。 “…求你,不要和他去。” …… 梁曼有一点难受。 其实她感冒还没有好利索。日日夜夜的用脑过度,再加上此时的身体不适,导致她一时头脑也不太清醒。她很不理智地就拉着肖映戟这么走了。 等出门了她才开始后悔。而对方,也果不其然地没有什么反应。 她有点沮丧。 肖映戟腆着脸问她:“姑娘,要不要先去我那里待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