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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露怯,只有自己知道,他倒下的时候,脊椎撞到石头,现在正动不了。 没揭穿他,古二麟解开衣裳,把两人裹一块:“程哥……”他往程念的手上哈气,给他搓,“我哥没喜欢过人……”古二麟是个老实的,不会说些俏皮话,可程念乐意听,他就管不住嘴要说,“你是我哥第一个,你不能有事……” 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但程念就是高兴:“程哥……要是我们出去了……你还会留下么?”小子学坏了,会吊人胃口,会给人下套了。 翘着唇角,程念没吱声,他的脑子有点糊,但不用想,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他无疑会回到他熟悉的城市,冬天有暖气,被太阳晒得松松软的被窝。 可没准……他想,等他回味够了,他还会回来。 有些事没有道理,你来了,你撞见了,该你的,逃不掉。 真想再见见梦里那张脸,这番话要是古一麒对他讲,也许他就改主意了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古二麟拍他的脸:“程哥……你听见了没?”抖开身上的雪,古二麟坐起来,先前被程念弄出来的小眼早堵上了,他扒在那儿,“好像有声……” 程念什么都没听见,懒得动,身上冷得没知觉,古二麟却精神:“真的有人!是我哥!我哥!”他开始拍打那面冰壁,凑在那个小孔洞上,扯着充血的嗓子,往外大声嚷叫,“哥!我们这儿!阿哥!!!” 冰层在震动,越来越多的雪被震落,古二麟喊得跟真的似的,程念居然也跟着信了:“古一麒……”发不出声,他就用嘴努,一张口,淡淡的白气往上,模模糊糊的景中,仿佛他真的来了。 就像梦中那样,这个男人眉毛挂霜,手持一柄冰锥,像救星,像天神,凿开一色无光。 程念感觉自己变轻盈,轻到羽毛那么点重,风一撵,他就扑进他怀里。 真是的……程念好笑。 明明都接住他了,怎么古一麒脸上,还是慌得好像要把他弄丢了一样。 23 这一觉很长,程念醒时,听见有人压着声,小声交谈。 “他们呢?”记忆中,古二麟没用这种口气同他哥说过话。 等了很久,有人开口,是古一麒,一说话,嗓子沉得很沙:“罐头就剩下两个。”晃晃荡荡的,铁皮罐撞到一起,“省着点吃……” “哥!”不等他哥说完,二麟就激动,“他们人呢?”他死死守着这个问题,好像得不到答案绝不罢休,“他们在哪儿?” 这么大声,就是程念都听见了,古一麒偏装傻:“你的脚不能拖。”说着,他往程念躺着的地方瞥,确定人还睡着,才继续,“还有程念,等风雪小一点,得赶紧带你们出去。” “梁哥和卢大哥呢?你没带上他们?”他哥不理他,他干脆挑明了说。 最初,这只是古二麟的猜想,古一麒只身找到他们,没带他们摸回原来的冰洞,而是另外找了新地方,他心里就慌到打鼓,看他哥的眼神都变陌生:“你把他们……扔下了?” 他大哥什么心肠,当年那么大风雪,他差点死在冰原上,最后还是把带进山的人,一个不差的送回家:“多少人进山,多少人出去。”这么硬气的话,男人干的事儿,古二麟永远忘不得。 可现在,梁铎和卢占星没跟来。 “走了。”轻描淡写的,古一麒说给他弟。 “走了?”古二麟不相信,“这么大的雪,你让他们往哪儿去?没你带路,他们在冰原里半天都熬不过!他们……” “他们怎么样我管不着!”被他弟逼狠了,古一麒恶狠狠抬起脸,“我只要你和程念活着!” 空气静得闻针,喉咙里一阵酸,一阵苦,程念没顶住,动了下喉结,清晰的吞咽声:“你醒了?”程念没动,甚至没睁眼,呼吸都没乱一下。 他面无表情,醒了与入睡无异:“你听见了……”但瞒不过古一麒,不是问句,也不在陈述,先是一个鼻音,很轻,像笑,像哭,哭笑不由己,“我不后悔……”古一麒不解释,也不掩饰,“再一次,我也会这么做。” 他是说给程念听的,苦涩呕不出,滑进嗓子眼,吞了一口刀子,五脏六腑都疼。 程念没怨古一麒,只是不再同他讲话。 他避他,走路要靠古二麟在中间隔一道,宁可自己跌跟头也不劳他扶一把,程念用一种固执己见的疏离,把他们俩的关系淡化到陌路人不如,仿佛这样,他就对得起他在冰原中不知身在何处的伙伴。 其实程念刚醒,就回冰洞找过梁铎和卢占星,洞里空荡荡的留下一顶敞开的帐篷,他们不在,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也许就没了,程念一闭眼,眼前就是那天他们在雪层下撞见的尸体。空前的负疚感折磨着他,每和古一麒对视一眼,就像当了一回他的帮凶。 他活下来了,用梁铎和卢占星两条命换的,古一麒的罪过,也是他程念的罪过。 这种情绪在他们过冰川的时候到达极致,横在面前的是一片冰河,河面静得像镜,下头镶着冰纹,冰种翡翠剔透干净的青绿色,古一麒在上面踩了踩,不脆,能过人,才招呼二麟和程念,沿他落脚的地方跟上来。 冰天雪地的河面,踩哪儿都免不了打滑,程念眼瞧要吃苦,这可不是闹着玩,古一麒手快,一把抓稳他的膀子。触电那么的,程念甩开手,古一麒说过什么都忘了,只想远着他走,谁叫都不灵。 咔擦,清脆的折断声绊住程念的脚,像老旧的船板开裂前的叹息。 程念茫然往脚下看,美丽的冰纹,蛛丝一样扩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裂隙吸进去,水泡一个连一个从嘴里往上冒,针刺刀滚的窒息,有一万只手,同时撕开皮rou要把他扯烂。 冰川下水流寒冷湍急,程念越挣扎,眼前黑得越快,惶惶又是咕咚一声,往河里投下块大石,程念落水一瞬,古一麒也跟着跳下河,刚抓到程念下沉的身体,就托着他向上推。 古二麟焦急地守在冰面上,一见到程念露头,就死死拽住他往冰面上拉,然后是他哥,才翻上来就往程念身边扑。 混混沌沌的,嘴唇被吸住,有什么东西,温热的,软糖一般韧,拧着顶着,往里钻进来,程念贪婪地吮,古一麒撬开程念的嘴,度给他一口新鲜的空气。 24 帐篷还没固定好,古一麒就抱着程念钻进去,湿衣服都扒了,没多余的穿戴,古二麟就解他自己的,程念手直脚直地被两兄弟焐着搓着,脸色从一团紫往红,渐渐,鼻子底下能出虚气儿了。 救是救回来了,但醒不过来,古一麒摸程念的身子,还是凉,只有额头像个亮久的灯泡,有点烫手,千万别发烧,在季度恶劣又缺氧的高原环境下,高烧就是给人下的一张病危通知。 “二麟。”古一麒把冰锥推给他弟,“去凿点冰。” 古二麟把自己的热袍子披在他哥和程念的身上拉好,一丝风不透,转身抖程念那件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