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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那个带着些小狡猾的稚童,竟已长成了这么一个出色的青年。 姚鼎言本想骂上两句,想到谢则安那滚刀rou一样的性格又顿住了。这家伙骂了也是白骂,他根本不会在乎! 姚鼎言木着脸让谢则安坐下。 谢则安把带来的手稿递给姚鼎言:“先生,这是合作社拿出来的章程,请您帮忙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 姚鼎言气得笑了:“三郎,你这是真傻了还是装傻?” 谢则安毫不犹豫地说:“我真傻。” 姚鼎言定定地看着谢则安。 谢则安说:“在我心里,先生永远是先生。您也知道,一开始我其实不太愿意当您的学生的,在相处之后才慢慢与先生交心。” 谢则安这话说得狡猾极了,姚鼎言一下子被谢则安拉回了从前。刚见到谢则安时,他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小豆丁。这家伙生性疲懒,非得他逼着才肯做事,有什么好东西也不想着拿出来造福百姓,关起门教给他那批“亲信”。那时他觉得这小子花花心思太多,才那么小一个娃儿,做事怎么就那么圆滑…… 回想起来,拜师确实是他逼迫的,新法有关的文稿也是他亲手送给谢则安的,谢则安做的只是把他的一身本领都学了去、把他新法的精妙之处都用了出来,真要说他做了什么不尊师重道的事,那还真没有。 朝堂相争,本就是各凭本事,谢则安布下的局更完美,他输了也不算冤枉。 姚鼎言说:“你把章程都给我看,就不怕我给你下绊子?” 谢则安说得坦荡:“我相信先生您不是这样的人。” 姚鼎言顿住。自己是怎么样的人,他难道还不清楚?他恰好就是谢则安口里那种‘这样的人’。要是坐在自己面前的换成别人——把手伸向新法的换成别人,他早就向对付顾骋父子那样把对方挤兑出京城了。偏偏对上谢则安,姚鼎言有点拿不住主意。 说谢则安傻吧,谢则安又不是全傻。如果他想针对合作社的话,不管他把不把这文稿送过来都是一样的。谢则安这样双手奉上,是想赌他们之间还有几分师生情谊——或者说,想勾起他心中那几分师生情谊。 这家伙胆子够大,对自己的人也够自信,一点都不怕他对合作社拿出的章程挑刺。 姚鼎言翻了翻谢则安递过来的文稿,冷着脸划出最后的底线:“如果你们出了纰漏,我是不会当个君子作壁上观。” 谢则安由衷地说:“如果出了错先生您能给我们指正,我心里再高兴不过了。” 姚鼎言脸色一黑。谢则安这表态表得太顺溜,听来就像讽刺他不听人意见一样。他硬梆梆地回了句:“青苗法要是出了错,你也可以‘指正’。” 谢则安两眼一亮:“真的吗?”他马上蹬鼻子上脸,往袖袋里一掏,“正好我收集了一点数据,想和先生您探讨探讨……” 姚鼎言:“……滚!” 谢则安摸摸鼻头。果然不能把客气话当真啊! 他还是把另一份文稿逃出来:“我把它留给先生,先生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看看。” 姚鼎言不吭声。 谢则安小心翼翼地说:“那我先回去了?” 姚鼎言说:“等等,我有件事和你商量。” 谢则安一愣,说道:“先生请说。” 姚鼎言说:“清泽这几年碌碌无为,细究起来,原因在你。” 谢则安叫屈:“……我什么都没做,先生您可不能栽赃我。” 姚鼎言瞪了他一眼:“是清泽这几年太嫉恨你,失了本心。” 谢则安沉默下来。 姚鼎言说:“我准备让他外放一段时间。既然你与陛下要大搞海运,市舶司这一块应该要严抓起来,我想你给清泽留一个职位。苦一点累一点没关系,接触不到真正的核心也没关系,只要能锻炼到他,而且能让他明白你在做什么就好。”不是他看不上自己的儿子,而是儿子的胸襟和眼界都和谢则安相差太远。明明谢则安比姚清泽还小,已经能在朝中和“新党”分庭抗礼了,光在那儿嫉恨有什么用? 姚鼎言知道谢则安和姚清泽一向泾渭分明,姚清泽不想与谢则安结交,谢则安也不会特意去和姚清泽往来。他这个要求,是希望谢则安能帮着扭转姚清泽的心态,别再拿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来搪塞他。 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这个当父亲的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要是姚清泽还是冥顽不灵,那他也不会再豁出老脸让谢则安做点别的。 谢则安一怔。姚鼎言一向冷面冷心,对姚清泽这个儿子也不假辞色,这番话说出口竟是一片拳拳的慈父之心。他的软肋很隐蔽,鲜少有人能发现,姚鼎言这番话却误打误撞撞上了它。 谢则安说:“我回去好好想想,一定会尽快给先生一个答复。” 姚鼎言点点头。 谢则安出了姚府,心情并没有轻松多少。他和姚鼎言之间像在踩钢丝,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他登门找姚鼎言,为的就是确认一下姚鼎言有没有被气坏。要是姚鼎言气得失去了理智,那他们谁都不好过了——顾骋那场“诗案”就是血的教训。 徐君诚那边在“诗案”发生后对新法的反感已经放大到最大,要不是被赵崇昭“不行”的噩耗拖住了脚步,顾骋的案子恐怕会变成双方对撕。 两个老师越来越不对盘,谢则安心好累。 暂时和姚鼎言达成“休战”协议,谢则安马上回家和杜清杜醒商量安排姚清泽事。 杜醒一脸复杂:“你还真够忙的,管天管地还得管他儿子?” 杜清说:“放个和你不对付的人进来,就不怕他搅和了合作社的计划?” 谢则安不要脸地说:“不怕,这不是有你们在吗?” 杜清杜醒:“……” 杜清杜醒的脑回路一向和常人不同,谢则安这么一说,他们也颇为自得:对啊,这不是有他们在吗?一个小屁孩而已,能搞出什么事儿?要和姚鼎言对着干可能需要点勇气,要打击一个小娃儿脆弱心灵还不简单…… 杜醒拍板定案:“行,就这么决定了,算他一份。” 杜清说:“呵呵,我们会好好对他的。” 谢则安:“……” 哎哟喂,好像不小心把姚清泽推到火坑里去了。 三人商量出结果,谢则安马上给姚鼎言写信。市舶司就是古代的海关,管的是海上进出境事宜。一把手当然不能让姚清泽来当,那一般都由当地行政长官兼任,二把手的职位倒是可以考虑。 姚鼎言这个要求虽然有点麻烦,不过海运和合作社这件事谢则安是要公开搞的,过程越透明越好,越多人监督越好。他不希望自己弄出来的东西将来变成某些人牟利的工具,公开化、透明化才最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