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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减轻他负担,有什么不好。” “……”我看着他,“谁说没人住了。” “你住?” “我不能住?” 朱明轩嘶了一声:“二公子若不随武昀一道走,便不用晒了。” 这话什么意思!嫌我多事? 我瞪大了眼睛:“我偏走!” 皇帝一脸惋惜,摊开手:“那不晒也成。发霉了别怪朕没事先提醒你。毕竟这长久搁置不用的东西腐朽变坏,朕可是见多了。宫中那么多殿,殿中那么多无人理睬的器具,连人都能腐烂,何况是死物呢。” 我眯起眼睛:“圣上还真当这是自己家。”来回折腾。 “过奖。”紫薇这个不要脸的,居然大言不惭承认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二公子就算二,也是朕的子民嘛。” 行。 这个腔调可以的。 我撑着下巴靠在栏边昏昏欲睡,耳边是朱明轩一下午没停过的絮絮叨叨。自大哥从铺中回来,他就硬生生拉了我们两个人,非说要把酒言欢,对月高歌。 可惜天气不给力,今晚无星无月,只有夜风飒飒。 皇帝吐了好一阵的苦水,从不受宠的皇子,一步步爬到如今高位,个中心酸,只有他自己晓得。紫薇星落到凡间,当然就是当今天子。就算惨,也是比较惨的天子。有的人就是这样,生来贵命,想当寻常人也当不了。 不过,不论是天上地下,还是哪朝哪代,皇帝都不是好当的。他要不经历刺杀□□,杯酒释权,众叛亲离,简直都不能说当过皇帝。 他正滔滔不绝,大概是因为终于能把文武昀给忽悠走了,此刻神采飞扬。瞧得我直皱眉。紫薇隐于宫中,从不露脸,只听说他是极其威严的,连天帝见了他,都得克制一下自己的脾气。原来解放天性后是个话唠? 大概是我许久没有说话,朱明轩看我一眼,笑着和文武昀道:“许公子走了后,二公子魂不守舍,想来是饱受相思之苦。” 文武昀皱了下眉:“圣上,慎言。” 朱明轩略有些惊讶。大概是觉得,我和谢容这样明显的关系了,文武昀还不愿意承认。小皇帝神情中有些失望:“你之前从不叫朕圣上。” 我心道,那你就别管自己叫朕。 思量起不日将要离开宋城,此后不论生死,大约无缘回来了。乍然要离开这住了十八年的地方,心中还是有些感慨的。从前在天上住了这么久,也没尝过离别之苦。或许是因为成天飞来跑去,四处皆可为家的缘故。 “大哥。”我忽然想起一事,“你和舅舅如何说的,几时去接爹他们回来?” 文家老爷夫人还在合溪乐呵呢,别忽然回家发现一个人都没有。怎么说也就两个儿子,没半个孙儿子嗣,不得急死。 文武昀淡定道:“我已书信一封,派人送往合溪,信中聊表说了些近况。舅舅见信,会替我妥善安置他们。” 闻言,我不住回头看他。 此话虽无错,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雕花栏杆上落了只蓝尾雀,是宋城本地不大见的禽鸟,它只歇了一会,便振翅离去了。朱明轩先前拿点心逗它,此刻见它头也不回离去,不禁道:“长了翅膀的到底动作快。想飞就飞,圈也圈不住。” 他又说:“朕听闻南山有仙人,可一日行千里,发须皆如雪,容颜却不老。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文武昀不答。 朱明轩就转过来问我:“二公子,你觉得呢?” 我倚在一边,手中转着扇子:“圣上见过这样的人吗?” “没有。” “那圣上周围的人,见过这样的人吗?” 皇帝想了想:“也没有。” “这不就行了。”我握住扇子,道,“既然圣上不曾亲眼所见,也未见身边亲信的人亲眼所见。道听途说之言,怎么能信以为真。” 朱明轩唔了一声:“你说这世上,是否当真无神人。” 我摸着良心:“圣上觉得有就是有,觉得没有,那就是没有。” “哦?”朱明轩笑道,“朕如此厉害?” 那当然。信则有不信则无。反正你活着也不会见到半个的。啊,现下坐着的这两个不算,只能算是人。你自己也不算,也只是人。仙么,本来就很难说。说不准下辈子是只畜生呢。 朱明轩坐了大半夜,到底是禁不住睡意,起身去睡。文武昀尚精神,只说要再坐会,皇帝就随他去了。我看他自斟自饮,眉间带着愁绪,脱口道:“你要是真不愿意,又何必答应他去掺和朱家的事。” “有些事,做不做是一种决定,而不是情不情愿。”文武昀道,“只有孩子才讲情愿。你是孩子吗?你不是。所以你该长大了。” 我竟然无话可说。 本君大你百年有余,当着本君的面说我是孩子,武曲,你以后会后悔的。 他饮了杯酒,出了会神,忽而道:“景昌。” 我不及回神:“什么?” 文武昀平淡道:“宋城百姓既称你是小半仙,不如你也替我算一卦。看此去京城,将会如何?” 我一噎:“你不是向来觉得我在胡闹?” “我是这样觉得。可他们这样说,总有说的道理。”文武昀面上带了淡淡的笑意,“你出手帮助过的人,总不会胡说。” 我心道,出手帮过的人? 真是不好意思坦白,我出手相助皆有所求,岂是一金二银就能衡量的。怀中的泥偶紧紧贴着里衣,被体温捂得有些暖。这么多卦,最后不就是得了这么一个东西么。 目光所视是夜空。 百余年前,文武昀或许曾站在天门外,低头俯视尘间。世间生老病死、喜怒哀乐,与神无关。如今却如再平常不过的生命一般仰望着虚无。人都是只有拥有仅有的东西时,才能切身体会它的可贵。 我顺着文武昀的视线看过去:“无星无月,算什么?还不如早些回去睡大觉。” 文武昀却回头看我:“封象难道不是在心中?” “哈,大哥,若当真如此,弟弟我岂非是神仙了。” “若非如此,我想不到你为何对我要去京城一事,百不情愿。” 我辩解道:“自然因为这并非寻常家长里短。”弄个不好,就是会掉脑袋的。固然他心中大义乃是天性,为了这种事犯险却不值得。 “我倒是头一回见你这样情急。” 我根本没料到他沉默半天会抛出这么一句话来。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文武昀神情柔和了一些,他微微沉思,语句中带着对过往的回忆:“我还记得在学堂念书时,领我回去的家丁说母亲添了个儿子。我急着回去看你。你被奶娘抱在怀中,不哭也不笑,瞧着颇为老成,不大像是一个呱呱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