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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位。景和帝尚在人世,陈皇后的牌位就孤孤单单站在那里。李霖放下谈昌,双膝着地,匍匐拜倒。 而在他身后,谈昌化成人形,同样跪倒行礼。 他是百年寿命的狐妖,凡人原本当不起他行此等大礼。但是这些,是李霖去世的先祖,随谈太傅学习时,谈太傅也讲起过他们征战沙场,统一中原的壮举,谈昌觉得他们是当得起的。 他默默地在内心祷祝:我愿为大昭祈福,为李霖护佑,也愿你们庇佑我找出老师的死因,向凶手复仇。 李霖三拜后又三拜,起身为所有的牌位依次上香。他对于自己出生后不久便驾崩了的祖父并无太多印象,但是对周太后却印象颇深。 周太后,原本是个和蔼的老人,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另外两个弟弟,甚至和嫔所出跛足的二弟都是一视同仁。然而在母后去世后,确切说,是在父皇受此打击,浑浑噩噩笃信道教,甚至荒废早朝后,那个瘦小的老人大发脾气,砸了陈皇后的牌位,还把李霖赶出了她的宫殿。 李霖被送去谈太傅那儿不久后,便听闻她急火攻心,薨了。 如今婆媳二人,牌位仍旧在一处。 李霖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他又牵起变成人形的少年,走向许皇后的陵台,再次行礼叩拜,摆上祭品香烛。他在心中默默念着:母后,孩儿来看您了。二弟成亲了,可惜,孩儿还是不想成亲。 他摸了摸眼睛,觉得自己跑来说这种话,简直不孝至极,父皇若是知道了,恐怕就无半点怜惜之情,只剩迁怒了吧? 瞥到谈昌在一旁恭恭敬敬合手祷祝的样子,李霖的心中微暖。 李霖又汇报了这一年来的事,最后再次三拜,请母后宽宥他年节在外,不得前来看望,终于站起身,望向谈昌,“你要在此处转转么?” 谈昌讯速地眨眨眼。虽然他缺乏一些常识,但是礼仪时谈太傅讲过的,他一个外人……一个宠物,哪里有在皇陵里参观的道理。 “看什么?”谈昌问。 李霖难得起了玩笑的心思,便说道:“看我未来长眠之地。” 李霖是说玩笑话,谈昌却脸色一变,上前拽住他,语气陡然一凛:“不准这么说!” 谈昌陡然意识到,这个人,他会老、会死,不会像自己一样有漫长的岁月可以荒废。谈昌才一百多岁,在九尾狐的生命,这不过是开了个头,可是凡间,能有多少人享百岁寿数。 李霖意识到自己吓到了他,连忙还住谈昌的肩膀,摸着他的头安慰道:“孤不过随口说说,总归还有几十年的。” 可惜几十年,在谈昌眼里实在不算什么。 草草结束拜祭,谈昌又变成了狐狸任李霖抱出去,队伍返回宫中。陈吉铭似乎若有所思,李霖并未再主动搭理他。 回宫后李霖前脚刚迈入咸阳宫,就接到乾清宫的传唤。他只来得及把谈昌往锦瑟手里一塞,换件衣服带上德善就走。 乾清宫中,身着道袍、头戴道冠的景和帝抱着浮尘跪坐在蒲团之上,双目虔诚地注视着烟雾渺渺的香炉。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安。”李霖整整衣袍,叩首行礼。 “大郎,你来了。”他脱口而出的,竟不是太子二字。 李霖神色淡淡,任他叫起,赐坐。 “今日与你母后,谈了些什么?”景和帝的目光并未从香炉上移开,一摆浮尘,高公公知趣地上前,亲手奉茶。 李霖谢恩之后方才一本正经地回答:“儿臣告诉母后去淮阳的事,请母后恕儿臣年节不能前去看望。” 高公公在一旁捏了一把汗。这太子殿下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淮阳也就罢了,怎么偏偏还要提一提年节不在京中。 “哦,你立大功,自然当与你母后说说。”景和帝似乎心情还不错,唇角还带着笑意,“大郎可埋怨朕,不让你回京过年。” “儿臣不怨。即便父皇不下令,儿臣也会请命前往,早些修堤造桥,百姓开春才能播种开垦。”李霖一板一眼地回答。 景和帝点点头,“大郎果然是成人了。” 李霖觉得他这句话里有话,并未随便接。 景和帝将手边最后一道符送到香炉里烧掉,又盯着那袅袅烟雾定定看了半晌,遗憾地摇头。“朕还是修为不够。”他吃力地起身,李霖主动上前搀扶,帮他坐下。 “大郎成年,也是时候娶亲了。”景和帝亲昵地拍了拍李霖的肩膀。“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原山都已经出生啦。” 原山公主是惠妃娘娘所出。从大公主原山到三皇子李霁,十几年惠妃恩宠不减。李霖有时候会想,倘若惠妃第一胎并非女儿,不知如今又是和情状。 景和帝并未在意李霖的走神,继续说道:“孤看,你舅舅家的两个女儿都不错,不过月娥年长些,与你年纪也般配,做正妃,年龄也够了,你看如何?” 皇帝的商量从来不是真正的商量,何况是这等婚姻大事。殿内的人都等着太子行李谢恩了。谁知李霖思索良久,终于跪下来,一字一顿地说:“孩儿不想成亲。” 第39章 吱吱吱吱吱吱吱 “为何?”李霖的反应出乎意料, 景和帝一愣。 “国师曾言,孩儿不宜早娶。”李霖慢悠悠地说。这一次不止景和帝,高公公也愣了。谁都知道,太子殿下对于国师和道教是一个字都不信的。不过这句话至少让景和帝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你不用怕, 你这年纪再说亲, 也不算早了。朕回头问问国师,总有个什么化解的法子。” 他一边说, 一边用别样的目光打量这个儿子。难道太子终于开窍, 懂得揣摩自己的喜好了? 国师所言的确有理,若是别的, 景和帝也就应从了。 可是, 总不能真让太子一直不娶吧! 李霖知道这样不好,他的父皇已经给他留足了面子, 这是从前难以想象的事。但是想起这几日那别样的感受,可他还是坚定地答道:“孩儿当真不愿娶亲。” 景和帝皱着眉头看了他一会,突然一笑, “你小子,恐怕已经有心上人了吧。直接告诉朕就是,怕什么。册立太子妃之后,你总要添几个侍妾的。你若真喜欢,那宫女封个才人宝林也没什么。你若怕你舅舅说你,朕给你做主,好不好?” 景和帝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少年年少火气重, 岂有不近女色的道理。皇子在宫中能接触到的异性无外乎是宫女,太子这个表现,明显是情窦初开了。 高公公已经记不清,景和帝上次这么和颜悦色地跟人说话是什么时候了。可惜太子殿下对于自己的殊遇似乎没有丝毫感激,依旧认真道:“孩儿无意女色,只想为父皇分忧,不愿娶亲。” 景和帝眯起眼,对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