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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芙蓉镇一趟,就不和你一道走了。”她说完便捂住了额头,本以为男人会勃然大怒,至少也该生气一下,但是他不动颜色,只反问道:“为何?”霍蘩祁解释,“是这样,这次我带了二十两金,足够排场了。我是想亲自将霍茵她们母女吓唬一下,然后你再跟来,将她们绳之于法好不好?”杀人者偿命,到底是要按大齐律来处决。这点霍蘩祁拎得清,她只希望,能凭着自己的手段,让霍茵尝到教训。“好。”他答应得极快。霍蘩祁一时怔然,准备了半日的说辞,竟在此时英雄无下场之机,她干巴巴地舔了舔下唇,眉眼弯弯,俱是笑意。等她放开手,他照例敲了一记她的额头,“孤让阿五暗中随行,他为人谨慎,孤会……放心些。”“嗯,我知道啦!”霍蘩祁跳起来亲了他一口,然后捂着通红的脸蛋兔子似的窜走了。风曳起男人的玄裳,也曳起了他的薄唇。眉眼淡然,宛若山水相逢。……杨氏自从那日之后夜夜不寐,时常梦到霍蘩祁母女来索命,梦里头老的小的长着血口,满脸狰狞的冷笑,嗤她们母女心狠手辣,蛇蝎心肠,要带她去地府治罪。杨氏便惊叫着醒来:“冲我来,放过我女儿!”有一回正巧在霍老大怀里醒来,醒来时,她满身大汗,只见霍老大脸色阴沉地盯着自己,那目光如火炬般烫人,她知道霍老大起疑心了,自此后愈发战战兢兢,找了各种借口躲着霍老大,夜里也不肯再与他同床。岂知霍老大也不是蠢人,杨氏此前日日讨好献媚于己,巴不得将他绑在榻上,用她那十八般媚功苦苦纠缠,霍老大年老不中用,几度被她榨干,他躲着几日,杨氏却讽刺他嫌弃糟糠妻。如今这刻意为之的疏远,倒让霍老大不得不多了个心眼儿,他雇了一个心腹,日日跟在杨氏屁股后头查探。杨氏倒没什么异样,自打女儿嫁给桑家为妾后,她日日去亲家家里串门,喝几盏闲茶,与女儿说说话。才出嫁半个月,霍茵原本唇红齿白一个美人,生生瘦了一大圈,面容苍白,每回杨氏见她,总见她哭得眼泡红肿,杨氏咬牙道:“那桑田欺负你了?”霍茵抹着眼泪,知晓杨氏的脾气,她不敢放任杨氏去开罪桑家,忙劝着拉住母亲,“阿娘,您是知道的,桑二哥心里头有别人,如今我做了他的妾,他的心上人说什么也不肯嫁过来了,他心里恨死我了。成亲到现在,他都不肯来我房里……呜呜呜,阿娘,他恨死我了!要是我早知道,我也不肯的……”桑田心中只有自己月下吹箫的弄玉,旁的娇花一概入不得眼。只是杨氏母女沆瀣一气,那日在桑家磨坊里,硬生生在豆腐里下了迷药,诓得桑田花钿委地之后,霍茵更是恬不知耻迷|jian了桑田。桑田知晓后,自是大为羞愤,他对女流之辈素来温和谦恭,当时亦恨不得一气之下打死霍老大了事。杨氏更是威胁他,定要他纳霍茵为妾,否则便让他在芙蓉镇身败名裂。桑田不敢教此事让父母知晓,咬牙含恨抬了霍茵,纳妾后的这半月里,却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恶心碰。他只恨自己大意失荆州,让霍茵钻了空子,只恨自己轻信女人,毁了终身。听着女儿梨花带哭啼哭不止,杨氏咬牙,用绢子替女儿拭了泪水,忍不住要替她出口气,“他当初答应得好好儿的!这个桑田,怕是真的不想要名声了!明儿个老婆子我便出门吆喝,他桑老二见异思迁忘恩负义!”“阿娘!”霍茵再是不折手段,毕竟是有脸皮的,自己强迫桑田在先,不忍再泼他污水了。杨氏不怕,喝道:“窝囊!我带你去找他!”桑田近日在磨坊里监工,杨氏拽着霍茵的手便往外冲,她手劲儿大,攥得霍茵手腕鲜红,她一面擦泪一面随着母亲,步履匆匆,便要往磨坊去。乌色的大朵浓云,被风碾得均匀,延绵铺开。冬风卷起青石街上枯陨的落叶,卷着行人身上的棉衣,杨氏攥着霍茵的手腕,正要迎着狂风往前赶,那刺骨的风沙刮得脸颊生疼。这时,那悠长的街道后传来了悠悠铃声。诸人一奇,纷纷止步,不约而同地回头。只见那青石铺就的街道上,斜风如织,一对车马缓慢而雍容地驶来。当先是四匹毛色洁白的骏马,跟着是一架华丽地垂着风帘翠幕的车,八角的檐上坠着细碎的铃铛,风一吹,伶仃的清韵便不绝如缕地钻入了耳朵。杨氏看傻了一瞬,芙蓉镇从没来过如此阵仗的人物,她急急忙忙拉着女儿退到人群里,害怕占了大道惹了事端,教那贵人不快了。这时只听见有人的惊叹声,霍茵悄悄抬起头来,只见那轩华的马车之间,风卷起垂着璎珞霞绶的帘,车中隐隐地侧卧着一名美人,姿态窈窕万方,神秘而高贵。单单是那马,那车,霍茵便没见过了,何况是车外,持剑的护卫八名,一色的玄甲,庄严肃穆,侍立的跪于车外的婢女两名,锦绣罗裳,比她这个桑家小妾还要肤白貌美,还要贵气。那车中人是谁?霍茵死死地抿着唇,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她已经一辈子囚居芙蓉镇了,她已经嫁给镇上最有钱的桑家了,她以为自己俨然已是豪阔一方了,可熟料这个女人一来,她便彻彻底底成了不够看的!霍茵骄横,不满地问母亲,“那人是谁?”杨氏仿佛看痴怔了一般,少女时,她也曾幻想着坐上富丽堂皇的马车,他的使君丈夫,带着她离开芙蓉镇。她自幼便不喜欢的故事,倘使真有一日,使君遇上采桑女,她必然抛下一切愿意与他远走高飞。因着,她是如此的渴慕富贵,她过惯了也过怕了穷日子!马车徐徐而近,又从容而过。只留下一串清远的铃声,自悠长古街上,逐渐消失无痕,仿佛从未来过似的,但霍茵从所有路人的脸上看明白,所有人知道,那是真的!霍茵又气又恨,“阿娘,我不去磨坊了,我要看看她是谁!”杨氏也好奇,近来入了冬,芙蓉镇连丝绸生意都冷淡了许多,到底何方神圣,挑在此时来?但母女二人心中越来越不妙,果然,那雍容车骑,最后竟然稳端端停在了一处旧宅大门前。那宅子正是白氏与霍蘩祁母女生前住过的!杨氏母女二人心里有鬼,各自盘算,路人大大方方地要上前,看那神秘女郎是谁,只唯独这母女二人不敢凑上半步。纱帘被侍女素手打起,藕粉绣腰襦、素红牡丹帔的瘦腰美人,莲步款款地走上了台阶,似弱不禁风一般,走路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