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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不明白三太太的意思,”吴伯雄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不解,“这关四姑娘什么事?是三太太说银子不够用,叫余掌柜的每月拿出银子去……”说到这里他忽然住了声。“吴先生到底想说什么?”侯夫人终于忍不住了。这吴伯雄话里话外的意思,听着极为不妙。侯夫人此刻的脸色也有些发青。“老夫人见谅,此事详情在下并不清楚。老夫人若想知道,不如叫余掌柜的来问一问。”吴伯雄说道,“不过,我这里倒有一物可以呈予老夫人。这也是余掌柜的托我转交给长陵的,说是长陵自会交予三太太。”“呈上来。”侯夫人的语声十分严厉。于mama很快便将那样东西呈了上来,却是一个封着火漆的信封。☆、第484章郑氏已知事情不妙,急得眼睛都有些发红了,见了信封就想上手去拿,却被一旁的张氏拦住了。“三弟妹坐稳了,别又摔了杯子。”崔氏柔声笑道。张氏亦笑得温婉:“三弟妹,此物还是给老太太先看过了再说。”她一面说着一面便将信封呈给了侯夫人。侯夫人拆开火漆取出信封中的事物,却见那信中放着一张银票并一张票据,那票据上大红的“三江”二字,就算傅珺坐得远也看得一清二楚。三江商号,金陵城中的另一个地下钱庄。虽不及宝盛那般有名,却也算是京城老字号了。每年被三江商号逼得卖儿鬻女的人家不在少数。自然,京中那些豪门贵胄也有私底下放印子钱的,也都是托给三江、宝盛这样成规模的钱庄进行cao作。一来方便,二来利银给得足,从不拖欠,更不会泄漏顾客隐私,可谓信誉保证、名声卓著。“郑氏,这是怎么回事!”侯夫人的脸沉得能拧出水来,一甩手便将信封扔在了郑氏脚下。郑氏双膝一软,人已经跪在了地上。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方才颤抖着手拾起了落在裙边的票据和银票。那上头清清楚楚地写着她名下铺子广利号的名字,下头还盖着掌柜余佑荣的印鉴。郑氏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杏芳与桃源连忙上前扶住了她。“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郑氏喃喃地道。她好容易才搭上了吴伯雄,着实花了不少银子才说动了他。放印子钱本就是一本万利的事,重金之下,吴伯雄便动了歪心思。只要事情做得巧妙。到时候往傅珺身上一推,郑氏相信,侯夫人一定不会再让傅珺管着那些铺子了。如此之多的田产铺子,如此在丰厚的银两入息,她就不信侯夫人不会动心。届时侯夫人必会将王氏留下的嫁妆尽数归拢,亲自料理。侯夫人的一颗心全在二房身上,郑氏瞧得清楚极了。若是铺子全归了侯夫人。侯夫人必会拿出一部分来贴补给二房。只是。这事情必须做得好看,且还不能完全经由侯夫人之手。到时候,只要郑氏略略表达出一点诚意。想必侯夫人会很愿意将此事交予郑氏这个嫡母来处置的。郑氏要得不多,只要两成就行了。天知道她这个继女有多少家产,便是两成也得有几万两银子呢。可是,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放印子钱的不是傅珺。却成了她郑氏!不仅有吴伯雄的口说,连票据都拿出来了。郑氏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这原应逼得傅珺辩白无力的场景,如今反落到了她的头上。郑氏浑身瘫软无力,只觉得眼前的东西都在转,连同侯夫人那张高高在上的脸。也在她的眼前晃动不息。她阖上了眼睛,面色已是白得发青。从郑氏跪下的那一刻起,傅珺便站了起来。待郑氏瘫软在地之时。傅珺立刻向侯夫人告了罪退了出来。不只是傅珺,傅珈也跟着退了出来。原先不过是张氏为追寻失物才叫了长陵问话。过后虽说到了银票,到底不算什么大事。如今却扯出了放印子钱这种事情,这可不是娇滴滴的姑娘家该看该管的,她们自然只能辞出来了。说起来,今天这整件事情中,傅珈从头到尾都没多说一句话,倒是挺让傅珺意外的。出了荣萱堂之后,傅珺忍不住看了一眼傅珈,却见她这位二jiejie神情颇为平静,扶着丫鬟珊瑚的手款步而行,唯有唇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显示出她此时心情的愉悦。瞧了大半出的好戏,傅珈自然觉得开心。尤其是这好戏还是三房母女合演的,她看得就更欢喜了。在与傅珺分开时,傅珈甚至还含笑道:“四meimei若有空也来我的画笺阁坐坐,我那里凉快着。”“好,小妹一定择日拜访。”傅珺盈盈笑语道。回到秋夕居后,傅珺一切行动如常,写了两篇字,读了几句书,又抚了一小会的琴。窗外蝉声切切,嵌在飘渺的琴韵里,倒似有了几分静中有动、动中含静的禅意。傅庚跨进秋夕居的院门儿时,听到的便是这蝉声与琴声一递一合的奇妙乐韵。他伫足听了一会。金红色的夕阳斜掠过来,将木樨树的树影拉得极长。蝉声已经渐渐息了,晚风微凉,薄青色的天空上,悬着一轮淡淡的月影。他是收到消息赶回来的。原先他还以为,当他进门时,迎接他的会是一片愁云惨雾,会是女儿含泪的眼神,还有充满怨怼的话语。就像当年的傅珂一样。然而,却没有。他的女儿娟静安好,连她抚出的琴韵都是温凉如微月。傅庚听着听着,忽然就听出了几分淡淡的伤感。原来,他的女儿对于这些事情,已经是如此的习以为常了。而对于他这个父亲,他的女儿也从来没有托赖他更多。她总能自己就把事情解决掉,不麻烦任何人。哪怕那个人是她的父亲,她也不会去撒娇求他帮忙。傅庚的眼中,渐渐地便有了一丝潮意。他应该感到欣慰的。因为他确实很忙,要对付的人与事也确实很多,多到他有时候根本顾及不到女儿。可是,当这样一个聪慧懂事的女儿真正出现在眼前时,为什么他的心里却是这样的酸楚?傅庚在夕阳下伫立良久,直到琴韵消散,他才长长地呼了口气,踏着嵌了云母石的台阶,转进了南院之中。丫鬟们见礼的声音传了过来,傅珺放下了手里的琴谱。傅庚来了。也是,他们三房出了这么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