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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副手是史垣的学生、李丞相的侄子、程素素的同学,与二人同来的,还有一位宫中内官,姓李,四十来岁,面白无须,模样也周正。两个御史系出名门,一个内官也是体面人,看这教谕只会磕磕绊绊说些他们在驿馆已经听得十分清楚明白的措施,都有些不耐烦——这鬼样子一看就知道他没参与办实事!不过看在府学成绩不错的份上,二人都给了教谕些面子。由那位李内官道:“我等还是去府衙等候谢使君吧。”三人往府衙去,才跨进大门,后面程素素就知道了。命人整治了茶水、糕点送上去:“要干净,做得精细些!选最好的瓷器装!东西绝不许多!见了他们不许笑!厨下备饭,不许有青叶子!鸡鸭鱼rou尽管有。”自己也除了簪环,穿得干净素雅,放下帘子,与三人说个话,致个歉:“实不凑巧,已派人去叫他回来了。”李御史有心向着她,便说:“不急不急,我等奉命而来,是为百姓。谢使君也是为百姓,岂有苛责之理?”他这话就抢得有点急了,燕御史斜了他一眼。程素素心道,你们家这也太老实了!答道:“不瞒诸位,打去年就有吃不饱的来邬州讨生活啦,今年这个样子,四下受了灾的都往这儿来,咱们也吃了蝗虫的亏,他们都坐不住了。”李内官感兴趣地问:“去年就不好?”程素素道:“但凡能撑得过去,哪个爱说不好听的话呢?”李内官默默点头,这一路上,还没到邬州,他们就见到蝗虫了,已知谢麟所言不虚。燕御史不好与别人家女眷多说话,只说一句:“娘子放心,谢状元公忠体国,朝廷都是知道的。”燕家本来笑话谢麟,做个地方官,惹这许多事。直到今年两麻袋蝗虫送到京里,才晓得厉害——不管之前嘲笑谢麟什么,两麻袋蝗虫送来,就证明了他有远见,早早预见了灾情,而之前不重视他意见的人,都是傻瓜。临来之前,燕丞相告诫他:“多听多看少说话,不要跟谢麟拧着干。谢麟不给你一粒米,你也要回来向着点谢麟说话,邬州以外的人送多么贵重的礼物,都不许收!”再说几句,程素素便退回后宅,等谢麟回来接待他们。谢麟忙了半天,接到消息,也顾不得自己骑术并不高明,策马狂奔,江先生……殿后。到得府衙,彼此打了照面,都说辛苦。李内官代天宣旨,谢麟接了旨意,便明白这次自己稳赢了。面上依旧不显,领了旨,答了话,谢麟道:“三位来意我都知道了,明天请三位看一样东西。包管三位有话与圣上、与朝廷说。”李内官笑道:“岂有不信你的?”叙座入席,李内官就回忆起当年在宫里,他与谢麟经常见面,燕御史与谢麟说几句文章,李御史却是代祖父祖母询问程素素好不好。吃了一回酒,各自安歇下来。第二天一大早,外面敲响了锣鼓,谢麟与王经等也不出城了,亲自来邀了三位去看焚烧蝗虫。巨大的柴堆堆满了城门外的平地,蝗虫一车一车地拉了出来,抖开麻袋投到火堆里。李内官原是贫苦人家出身,见到这许多蝗虫,脸上变色:“我倒想起小时候啦。”就是因为一场大灾,被卖给个宦官给带进了宫。大火烧了半天还没烧完,谢麟再请他们三个回城吃饭,火堆接着烧。燕御史就知道奏本要怎么写了——亏了谢知府扑杀蝗虫这许多,才没有继续给别的州府造成更大的损失啊!谢麟却又拿出一本半寸厚的本子来:“截至今日,灾情都在这里啦。”燕御史双手接了,随手翻开一看,也是佩服,扑杀蝗虫若干石、花费粮食若干、受灾田地若干、人口若干、外来灾民若干、某府来的灾民多少、为赈灾外来灾民花费多少……统统都在里面了。李内官示意李御史先看,自己最后看,燕御史也只好将册子传阅。李内官最后拿到册子便笑道:“咱家必为舍人将这奏本转达!”谢麟给皇帝做中书舍人的时候,他也在御前,这是在讲旧时的人情。燕御史暗骂一句:狡猾的老阉狗,也不好意思与他抢。三位还有旁的地方要跑,不便久留,只想早些办完差使早回家。留了三日,自觉看得差不多了——树都光秃秃的,地上光秃秃的,委实没甚好看——打马顺着驿道北上而去。谢麟送走了他们,当天,再次上书,已送走了来核实灾情的官员,请求朝廷明确今年免租赋,以及赈灾。奏本里,将一些受灾数据大致又写了上去,只是没有那一本册子详尽罢了。做完这些,谢麟也松了一口气,朝廷的态度、皇帝的态度他都明白了,只要等到朝廷派人来就好了。至于教匪,他一点也不盼着来,教匪闹一闹别人家就好了,他可不想cao这份心。怕什么来什么,便在送走三位的第二天,夏偏将一头钻了过来:“状元、祖宗!教匪闹起来了!”谢麟脸色一变:“快!快!快!”燕御史他们仨往北去了!这要落教匪手里……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哎嘿嘿?????????第143章时不我待释空是造过一次反的老手了,从煽动到起事再到失败后的逃脱,他有着全套的经验。起事之地一马平川,与上次的山林丘陵略有不同,当如何调整。起事之后先控制何处,再进攻何处,样样分明。当地正在为闹蝗灾人心惶惶,地方官原就不甚体恤百姓,灾变一起,人心更散,难向官府。释空趁势而起,称得上是势如破竹了。当地并不充盈的府库又不是释空积累起来的,他用起来毫不心疼,很快就聚拢了一大批的人手。又以计诈开了当地的兵营,一番冲撞争夺,当地的偏将虽送出了消息,也未能保住营地,自家也被砍了脑袋挂在旗杆上。夏偏将这里收到的,就是那位同袍传过来的紧急军报。他接了军报不敢耽搁,一面向京城、邻近的营盘报信,一面来找谢麟了。夏偏将头一回独力主持一地防务,如今也在摸索中,才有些头绪,来了这么个急情,他也有些犯晕。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夏偏将虽是个粗人,却不是个狂妄的人。打仗的事他是懂一些的,知道这附近的地形无法对释空行军构成压力。况且如果说到教匪,就容易让人想起释空,与释空交过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