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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遥歌没有想到,踏进这场对垒,面对的竟然会是这场战,而她所站持方,便是昔年白斐,就不知道对面之人,是否乔庆云。多思无益,她着战铠坐在军营中,足足沉思了一日一夜,仔仔细细地回忆了当年衍州三十六城的局势。托白斐之福,她亦对梁关之战记忆深刻,纵过去数百年,也只是蒙尘之物,经这西州风光催发,故人旧事便历历在目。@无限好文,尽在大哥哥网她是白斐之师,在衍州历炼百余年,纵然军事天赋不及白斐,对衍州的了解却无人可及。一日一夜过去,她方落笔布置。这一回,没有她,只有白斐和乔庆云。人间宿敌,最痛快不过酣畅淋漓一战。日沉月出,战峡日与外界时间不同,大军于半月之后出发,先取白鹿。人间百年,季遥歌先后认识白斐与乔庆云等诸多名将,亦曾陪白斐在战场厮杀,耳濡目染下自有见解,是以所定之策,全与昔年白斐不同。号角战鼓齐鸣,大大小小厮杀不分日夜,战过数场,季遥歌渐渐得了兴致,战意催发,只将万华烦事皆抛,犹如痴迷弈棋之人,醉心战场。对方手段高明,犹胜当年乔庆云不知几倍,季遥歌亦非白斐,连吃几场败战后,却是败出经验来,很快便又赢回,这番你来我往的厮杀很快势均力敌,双方都战得痛快。虽说如此,但季遥歌此时方知,为何吕限归来后会是精元尽耗的模样,战峡内的时间不同,观者不过五日,可于对阵者来说,在战峡中却已经历数番寒暑变化,数般惮精竭律的艰难。时间似乎过了很多年,季遥歌觉得皮肤已被西北风沙吹得干裂,才终于打到梁关之下。隔着松原空旷战场,战鼓擂起。历经百余战事,双方已然摸清彼此路数,没了投机取巧的计策,最后这战光明磊落。季遥歌隔着肃杀战场,看到对方阵营中赤甲金盔的男人,与她同执一柄长/枪。她也不知何来一股热血,忽然策马而出,挽枪花无数,凌空遥指那人。似是与她呼应般,那人催马跃来,朝她划下道道银练。铮——一声金戈撞鸣,二人终在战场上相会,长/枪相交,火花四溅。没有任何修为,只有满腔沸火与一身战魂,季遥歌沉眸自马背上飞起,自千军万马中掠过,长/枪银弧,似要破空裂地,与对方疾战。二人实力相当,但见对方枪势灵活如蛇,毫无留情之意,转眼已过百招,一枪刺向她颈部,季遥歌微微后仰,枪尖挑中战盔,只将那乌金战盔挑飞,季遥歌旋身而转,手青缨长/枪脱手,化作白龙,直没对方胸口。轰地一声轻响,战局停下,季遥歌元神一震,人被震回到督战台上,战峡内的景象凝固在她长、枪脱手刺进对方胸膛之刻,片刻之后,所有景象化作齑粉散去,战峡镜谷再现。四野无声,无人喝彩亦无人说话,仿佛沉浸在这场厮杀内。这一战,于观者而言不过十三天时间,于季遥歌来说,却是三年寒暑,便是这一刻归来,她亦是恍惚,开口的声音似都带着为将之时的沙哑。“是赢了,还是输了?”她喘着气问。对面楼阙中的人似也没有回神,久久无声,直到季遥歌一声问出,楼阙内才骤然响起一串放声长笑,直透云霄。季遥歌攥攥手,仿佛长/枪依旧在手,她盯着镜谷阙楼,楼里的白衣人随着笑声站起。“主将战死,你赢了。”大笑过后,是清朗男音传来。衣袖轻舞,他于万华诸修面前结印,打在阙楼前这道无形屏障之上:“半个时辰之后,这道镜屏会消失,恭喜列位。”随这一语落下,伏雷山脉哗声四起,喜声不断。季遥歌却无心多顾,她只盯着楼阙。白衣少年一步一步,从阴影模糊的阙楼间行至悬栏前,遥遥与她对望,季遥歌双眸乍然大睁。“师父就是师父,徒弟甘拜下风。”少年笑着,自那悬栏上飞下,迎自督战台上,单膝落地。“徒弟白斐,拜见师父。”才刚还兴奋不已的群修,转眼又被这两声“师父”给震得说不话来,哗声顿息。正文师徒至情239师徒至情世祖仙国于万华群修而言,是不可妄念的神秘所在,是头等神圣的地方,是穷尽所有都想一窥究竟的福地洞天,这重重天堑层层关卡就是披在仙国之外最好的华袍,便是里面住着人,也该是无以绝伦的存在,世祖座下仙士,这又是多大的光环,哪怕这个人境界不高,着那一身白衣缓步而出时,也代表着万华群修所仰望的过去。所以,夏奚重才会称其“前辈”。所以,诸君在他的声音之下不敢造次,这无关修为,皆因他身后仙国而起。所以,他的出现已是光芒万丈的存在。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风采绰绝的神秘少年,却当着万华无数强修的面,在季遥歌身前单膝而落,长揖行了师徒大礼,这便令人大跌眼镜,且莫说其他山头的修士如何看待,亲手把季遥歌送上督战台的几个人均已是震色满面,尤其先时针对季遥歌的南尊,脸色真真叫一个精彩。无数年之后,万华关于季遥歌传说中,都还浓墨重彩地描绘出今日这场相逢,帝仙白斐自仙国踏云而落,拜在她膝下。毫无疑问,这是出人意料而又充满传奇的一幕。可这样万众瞩目的时刻,季遥歌却无心多顾,她的全副心思都在眼前少年身上。白斐像是从她记忆里走出来般,这个她由小看到大,再由大长到老,最后在她身边寿终气绝的徒弟,她以为此生难再相逢。他去之时,她看淡生死,心中无悲;他归来之刻,她却有失而复得之喜。一声“师父”,唤回人间百年同途而伴的所有记忆。她早过了大喜大悲的岁月,此刻见他却扼制不住泛滥的情绪。他的出现叫她猝不及防,却好像又在她意料之中,毕竟除了他,谁又能摆下这一场又一场的衍州之战,以凡人之身难倒万华一众强修?“白斐……”季遥歌怔怔看了他片刻,才弯腰亲手扶起尚且跪在地上的少年,细细打量他的眉目,“真的是你?”语中犹自怀疑。在她身边咽了气,断了息的人,不再是最后一眼垂暮苍老的模样,犹如涅槃重生,归来仍是那夜风雪里被她抱在怀中,趴在她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