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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几个打架打到头破血流的少年,老大夫却也是第一次看见一中的学生,不免多唠叨几句:“爸爸mama供养你们多不容易......”懒得解释那么多,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贺寻不吭声。他沉默着,稍稍偏头,目光落在一旁垂头安静坐着的时晚身上。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少女鼻尖却依旧带着点儿微微的红。看起来有些脆弱。还没等想好该怎么安慰,她就死命拽着他,硬生生把他拽进路边这家诊所。他从来不知道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力气居然能这么大。觉察到少年灼热的视线,时晚抿了抿唇。“大夫大夫!”她没来得及开口,几个男生半拽半扛着一个满头是血的少年飞奔进诊所,“快给他看看!”“哟。”虽然时晚他们先到,但少年的伤势明显要比贺寻手上的伤严重许多,老大夫眨巴眨巴眼,将手里的纱布和药放下,“要不你自己弄?”早就习惯自己处理伤口,贺寻正想接过。“好的。”身侧却伸来另一双手。方才哭得有些凶,时晚软绵绵的嗓音里带着点儿沙哑:“我们自己来。”老大夫指挥男生们把哀哀叫唤的少年扛去另一间诊室。留下时晚和贺寻待在这间诊室里。垂着头,时晚默不作声,静静地拆开酒精和药膏。“伸手。”她轻声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诊所里消毒水的味道太浓,贺寻觉得眼前的画面虚幻得有些不真实。但还是老老实实把手伸出去。他不想再看见她哭。万幸,小姑娘并没像先前在街上一样啪嗒啪嗒掉眼泪。只是用棉球蘸了酒精,轻轻替他消毒伤口。鼻尖是酒精略显刺激性的气味。贺寻难免恍神。仿佛回到最初他强行把时晚拉进家里那一天。那一天,按在伤口上的力度也像现在一样,软绵绵、小心翼翼的。生怕会弄疼他。然而到底有些不一样。与那日恨不得马上消毒完然后逃离的窘迫紧张截然相反,如今,少女安安静静坐在面前,垂着眼睫。柔软细嫩的小手托住他的手掌,棉球轻轻擦过血痕。酒精渗入伤口,带来轻微的刺痛感。贺寻整个人却蓦然轻飘飘的,如同坐在虚无缥缈的云端。“你心疼了?”尾音不自觉带着笑意。他嘴角微微上扬。时晚眼睫一颤。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继续消毒伤口。“不许,”直到洁白的棉球沾满血色,她才轻声开口,“不许再这么做。”姜琦跟她说过,陆媛媛是因为被蛇吓到,这才会滚下山去。可人流喧嚷的景区内哪里会有那么多蛇?少年双手上的伤口狰狞可怖,比那日在医院更甚,上上下下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略微想深一点,她就能猜到他偷偷去做了什么。疯子。所有的正常人都会这么想。只有疯子才会做出这种事。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不要命的疯子,在寂静的深夜里砸开玻璃门救她,在医院的病床边守了整整一晚,而后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徒手抓蛇去吓陆媛媛。“再这么做,”想到这里,时晚嗓音不禁有些颤抖,“你会......你会被开除的。”这年头学习风气一般,打架斗殴的学生有不少,像贺寻这样肆无忌惮毫不顾忌的却不多见。哪个学校会要一个抓了一堆蛇把人吓到摔断腿的学生。“无所谓。”然而,贺寻似乎一点儿也没听进去。啧了一声,他垂眸,视线匆匆掠过自己的手,“开除就开除。”那晚守在医院时,他的心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刀毫无章法地搅来搅去,血淋淋的疼。一切因他而起,就算被开除,他也认了。总之没有人能再伤害她。敛着眉,少年神情里较先前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语气却还是那副漫不经心却笃定的模样。似乎一点儿也听不进去别人的话。时晚咬了咬唇。停了动作,她把手里的酒精和棉球放下。然后抬头看向贺寻。“不可以。”眼泪早已擦干,眼睛却因为哭得太久依旧有些酸痛,她眼睫轻颤,“你不可以......再受伤了。”少女嗓音很软。贺寻一愣。他偏了偏头,下颌随即拉出一道锋利的线条:“这有什么?”从小摔摔打打长大,更严重的伤势也不是没有过,这点儿小伤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只要没进医院,在病床上半死不活地躺着,那就都是小问题。压根没把手上的伤当回事,贺寻语气轻松。然而。他话音刚落,时晚声音瞬间抬高,语气里陡然带了几分恼怒:“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从来都是温温软软的语调,这是时晚头一次这么恼火,态度更是分外强硬。贺寻不禁怔住。愣了几秒,他偏头去看她。“你不能再受伤了。”十分笃定地说完这一句,时晚抿了抿唇,又不自觉挪开视线,盯着诊所洁白的瓷砖地面,“你要......爱护自己。”这件事她其实已经隐隐约约意识到有一段时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贺寻好像并不怎么在乎自己,甚至也不在乎别人究竟会怎么对待他。最初处理鞭痕只是用快过期的白酒简单地消毒,被钱小宝奶奶当众甩耳光也毫不在意。而如今手上满是狰狞的伤口,却根本不知道包扎处理。仿佛对他来说,只要有一口气,能够在这个世界上最简单地活着就已经足够。为什么会这样呢?时晚想不明白。虽然恼火陆媛媛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麻烦,她却更生气贺寻这样随随便便对待他自己。这个人。抿着唇,少女心里是说不上来的恼怒。怎么就不知道先替自己着想?越想越生气,时晚也不继续处理伤口,向来明媚生动的小脸冷下来,垂着眼睫,一动不动坐在原地。莹白指尖绞在一处。贺寻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隔壁诊室传来少年撕心裂肺的哀嚎,衬得这间无人说话的诊室愈发寂静。嫌他是个只能拖后腿的累赘,恨不得他和那个一年见不到几次面的男人一起死掉,记忆中,沈怡永远都是冷冰冰的表情。只会一边砸东西一边破口大骂。自然不会说这种话。而贺家的人更是同贺子安一样,提防他会图谋贺家的财产,个个希望他赶快从这个世界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