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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时晚盯着那张纸条。还在寻找不知飞到何处去的马蜂,乱作一团,教室里吵闹不堪。只有少女静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微微垂头,凝神端详眼前的飞行器。风吹过,带着些许香味的发梢扬起。已经起身的秦秋就凑了过来:“你在看什么?”2000年,大多数人依旧在使用寻呼机。连手机都尚未全面普及的时代,除了相关工作人员和一小批爱好者之外,根本没人听过民用飞行器的概念。即使在教育资源相对优渥的青城一中,几乎也没有什么人认识这种东西。停在课桌上的小玩意儿怪模怪样,秦秋不禁皱了下眉:“这是刚才......”他伸手想去拿。即将碰到,却被一直安静不吭声的少女抢了先。下意识伸手把飞行器挡住,时晚抬头,对秦秋笑笑:“没什么的。”指尖虚虚拢着,隐约透出一点儿袖珍飞行器的轮廓。黑色涂装深沉,衬得肌肤愈发莹白细嫩。手还停在半空中,几秒后,秦秋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嗯。”没有说话,佯装和其他同学一起继续寻找马蜂。片刻后,余光里的少女不知道看见什么,蓦然攥紧了手。咬着唇,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生气,她小脸蔓上一层清透薄红。眼神有些躲闪。秦秋眸色暗了暗。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时晚站起身。从来不在自习课上做与学习无关的事,这一次,向来遵守课堂纪律的少女居然就这么跑了出去。*时晚独自走在楼道里。还没有找到所谓的马蜂,一班人声喧闹,其他班却还在安安静静学习。没有学生在外走动,楼道中此时看上去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坠到树梢的落日将单薄影子拉得纤细修长。然而时晚知道并不是这样。这年头民用飞行器的技术并不如以后发达,被攥在手里的袖珍飞行器小巧归小巧,接收信号的范围却并不大。想要实时cao控,只能躲在离教室不远的地方。楼道无人,楼梯上也看不见第二个人的踪影。想来想去,最后只剩下一个可以藏匿的地方。站在消防通道前。微微咬紧唇,几秒后。时晚用力推开门。高二的教学楼旁种了株年近百岁的榕树,枝叶常青,不受季节变化影响。即使在秋季也是绿意盎然的繁盛模样。生长旺盛,树顶已经长至几乎与教学楼齐平的高度。落日熔金,薄而温暖的金色光线自窗外茂密叶隙间穿过,给正倚在墙上的少年镀了层同样暖融融的边。听见响动,他抬眼看她。向来总是平静漠然的脸上有几分被抓到的不自然,黑眸眨了眨,抖落一地碎开的光影。而后飞快把手里的遥控器塞进校服口袋。时晚咬了下唇。昨天是他强行把她拉到消防通道里,今天换她来堵他,身份对调,却还是没由来觉得羞恼。飞行器还硌在掌心,她伸手:“这是你画的?”说的是粘在飞行器尾部的那张纸条。少女声音很轻。贺寻又眨了两下眼:“嗯。”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把贺寻的动作都看在眼里,时晚不知道该害羞还是该生气。“丑死了。”她说。软绵绵的嗓音里有几分羞恼,还有几分辨不清的情绪。并不是什么解释缘由的道歉信,也不是什么表白心意的情书。纸条上画着的是只眼里带泪,可怜巴巴蜷在一处的小猫。毕竟是自己救回来又一直养着的猫咪,尽管画功拙劣,时晚还是一眼看出那是豌豆。就是不知道贺寻怎么会莫名其妙想到画它。还在生气,但一想到这只豌豆是对方画出来的,时晚不禁有点儿想笑。大抵是真的不太会画画,纸条上有不少涂涂改改的痕迹,线条磕磕绊绊,画面不太干净,最终成品也远不如豌豆本喵可爱。倒是圆脸上含泪的模样活灵活现,十足一副小可怜的样子。向来恣意任性,想象一下昨天才跟别人动过手的少年仔细描摹,皱着眉头一点一点修改的模样,她唇角弯了弯,随即又很快压下:“你画豌豆干嘛?”画又画不好,硬生生把豌豆画丑那么多。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心思。是质问的语气,少女声音却很软。唇边一点儿没藏住的隐约笑容。贺寻一直揪紧的心放松些许。插在兜里攥紧的手也微微松开。“就,”笑了笑,他嗓音有些沙哑,“求个情呗。”做梦也没想到还有需要托一只猫来求情的一天,光是想想,贺寻自己都觉得十分好笑。然而仔细一琢磨,他和时晚最初那点联系似乎就是从豌豆才正式开始。豌豆受了伤,平日里害怕到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的少女才会怯怯来求他帮忙。豌豆胃口不好去看病,他才会在那个下雨天没由来心情焦灼地冒着雨撑伞去兽医站找人。至于后来莫名其妙挨了豌豆一爪的事不提也罢。有的时候贺寻觉得他和时晚全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小姑娘心软又善良,会为了救一只可能根本活不下去的猫去求他,也会不计前嫌,一次又一次宽容原谅他的任性妄为。而他是个自私贪婪的人。一点儿也不想放她走。“之前我遇到一些事,现在还没办法跟你解释。”唇边噙着些许笑意,贺寻黑眸深邃,“但你相信我,以后不会了。”舍不得看到她难过伤心的表情,不能容忍其他人站在她身侧,他再也不会做出那么荒谬可笑的事。他要紧紧抓住她。不允许她离开。比起昨日在公交车站旁不明所以含糊不清的道歉,少年今日的态度诚恳许多。手里还攥着那个小巧玲珑的袖珍飞行器,时晚顿了下:“......哦。”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姑娘,对于贺寻前几日一反常态的冷淡,她心里其实有几分猜测。唯一失态的那次是遇见贺子安,或许这一次的事情也和贺子安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无意去深究对方的家事,时晚并不想强行逼问什么。向来很有分寸,她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然而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恼。眼下的场景与昨日有些相似,都是在消防通道里,难免教人想起少年说过的话。咬了咬唇,时晚脸颊有些烫。“以后也不许......”稍微闭了下眼,她小声嘟囔,“不许再像昨天一样乱说。”不懂男生的那点心思,并不知晓秦秋偷偷动的手脚,时晚无论如何都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