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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步并两步跑到轿前,压低声音道:“以前的事情我记不得了,但还是要跟你说句对不起,我知道你不会随便相信改过自新的话,可眼下不是争执的时候,我不会回去,你也拦不住我,与其僵持不下白白浪费时间,不如你我同去,我保证不乱来,怎么样?”她的语速飞快,三言两语间就把肖明成准备好的台词全都堵住,令他憋闷非常。“你”肖明成拧着眉头望过去,就见月色下的她换了身灰色绲边箭袖骑射装,头发高高吊起,额上束着素银嵌翠玉滴水坠子发带,猫眼菱嘴儿,灵动张扬干净利落,黑白分明的眼中满是坦荡和诚恳,全然没有往日的执拗和痴迷,竟似判若两人。“你究竟是谁?”他禁不住脱口而出。度蓝桦顿觉一股凉意顺着后脑勺一路狂奔至脚后跟,浑身的汗**都竖起来了,这人好尖锐的直觉!不等度蓝桦回答,肖明成却先一步自嘲一笑。他素来不信鬼神,眼前之人音容不改,又怎会是别人?他下意识捏了捏袖子里藏的笔录文卷,一时竟有些捉摸不透。度蓝桦等了半天也没回应,才要再问时,却见对方又深深地望了自己一眼,直接把轿帘放下了。度蓝桦:“……?”喂,你刚才是不是冲我翻白眼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着令牌从轿帘中伸出,“开门,出城。”等衙门一行人呼啦啦过去,度蓝桦才摸着下巴问阿德,“他没说不许我去,对吧?”阿德点头,“那咱还去吗?”度蓝桦哈哈大笑,扬鞭往马臀上轻轻抽了一下,抢在城门关闭前从门缝中纵马跃出,“走!”夜路难行,一行人紧赶慢赶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已是亥时近半,也就是现代的晚上十点,寻常百姓基本都准备要睡了。深夜外人进村,引得几条狗子狂吠,不少人见外头街上火光隐隐,纷纷探头查看。张勇夫妇引着众人到家,早有张老爹听见动静出来,见状大惊,先跪下磕了头,又骂张勇道:“孽障,你怎么敢为这点小事惊动县太爷!”绝大多数百姓一辈子都不会跟官府打交道,此时却有十多号人呼啦啦涌来,传出去岂不叫人说三道四?度蓝桦:“哈?”这是什么狗屁理论!王娘子被婆婆的眼刀子吓得不敢说话,张勇却道:“妞妞到现在还没找到,不报官还能怎样?”张老爹听不进去,见左邻右舍都出来看热闹,又急又气又羞直跺脚,指着他骂个不停。肖明成不悦道:“都住了。”进门前还警告似的瞥了度蓝桦一眼,后者做乖巧状,顺势留在外面勘察四周。这是很典型的古代北方小村庄的格局:正南正北的大路将村中建筑分割成大小不一的格子,有茅檐草舍,也有青砖大瓦房,皆是类似四合院的格局,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院子,门口栽着几棵树。妞妞家位于村中央偏后,前后左右都是人家,因为规划的不太好,地形稍微有点复杂,大路之余还有不少错杂的小路,杂树、杂草繁茂,夜色下乱糟糟的有点恐怖。“差爷,”妞妞隔壁那家露出个脑袋来,贱兮兮地问道,“咋了?”度蓝桦乐了,心道这可不是我乱跑,人品太好,线索主动找上门来我也没办法!“你是这家的邻居?怎么称呼?”“小人张继业,爷爷辈儿上就在这里住了,”那人点头哈腰地道,“差爷有何吩咐?”娘咧,这位小哥儿生的真是俊俏……“你不用紧张,”度蓝桦朝妞妞家努了努嘴儿,示意他上前说话,“你知道他家的女儿妞妞么?”“知道啊,”张继业见她并不似一般衙役凶神恶煞,果然放松许多,“不是听说人走丢了?这是找着了?”度蓝桦摇头,“我们过来就是想问问,你和家人最后见到妞妞是什么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谁知张继业脱口而出,“啥?差爷们就是为了这事儿?”度蓝桦一愣,“嗯?”张继业不以为意道:“指不定哪儿野去了,村后头有座山,没准儿小丫头上山摘花去了,明儿一早就回来了呢!”说完又满脸谄媚的赔笑,“左不过是个丫头片子,才多早晚不见就这般折腾,还劳烦差爷您巴巴儿跑一趟。”不过是个丫头片子?度蓝桦穿越前见多了家长们因为丢失孩子而撕心裂肺的场面,保护孩子已经成为本能之一,然而今天却被狠狠冲击了三观。别说如今小姑娘生死不明,就算是单纯迷路也不容乐观:现在已经入秋,白天燥热,早晚却已颇有凉意,妞妞走失时衣衫单薄,一个五岁的孩子该如何熬过夜晚?见她不说话,张继业还以为自己说对了,越发眉飞色舞起来,嘴上也更不把门,“说来张勇也是有钱烧的,那丫头片子生的再好也不带把儿啊,来日还不是泼出去的水?偏他疼得什么似的,为这事儿跟二老吵了不止一回,啧啧,真是大大的不孝。”“闭嘴!”度蓝桦忍无可忍地喝道,“回答我的问题!”张继业被她的突然爆发吓了一哆嗦,两股战战,人都结巴了,“小,小人白日里下地干活不在家,不,不知道啊!”“不知道还啰嗦什么!”简直浪费时间,度蓝桦气道,“你家女人可在?”张继业是家中长子,爹娘跟着他过活,此时听见动静,都隔着窗纸颤巍巍问道:“儿啊,出什么事了?”张继业扬声道:“不妨事不妨事,是隔壁的事,差爷找大家问话,你们睡吧!”又低声对度蓝桦哀求道:“差爷,他们年纪大了,老爹白日还与我一道下地干活,老娘腿脚不好,整日不出屋……”倒是有些孝心,度蓝桦也不难为他,“罢了。”张继业连连作揖,小跑着去厢房外,朝内唤道:“杏花,还不快出来,差爷要问你话!”他的语气陡然变得冷硬起来,宛如高高在上的主人使唤奴隶,与方才对待父母时截然不同,也不知是在外人面前刻意抖威风,还是习惯了。度蓝桦狠狠皱了皱眉,刚对他升起的一点好印象瞬间烟消云散。不多时,一个瘦削的女人走出来,身后还亦步亦趋的跟着个更加瘦弱的小女孩儿,看上去猫仔儿一样小的可怜。张继业熟练地冲女儿举起手来,作势要甩巴掌,“光吃饭不干活,一点眼色都没有,瞎看什么,还不去给差爷倒水?”说着,又殷勤地将院中石凳狠狠擦了又擦,对度蓝桦陪笑道:“乡下娘儿们不晓事,您坐,您坐。”度蓝桦心里五味陈杂,她看着那一脸麻木的女人,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坐下说话。”杏花尚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