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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给你。”手心是冰凉的触感,很快坚硬的金属被温度同化。张冰凭靠触感也知道那是两块钱。“奶奶,您算错了。”“不不,我没算错。这个给你,你藏起来,别被人发现了。这可是你的跑腿费,拿着心里舒坦。”奶奶还是慈眉善目地笑。张冰走出服务社感觉刚才那杯水作用太大,自己只是抿一口,衣服棉花里充满暖气。他掏出硬币将其塞入鞋跟。可不能被其他人发现,不然误会会闹大。与来时不同,张冰走得底气十足,快要到寝室。张冰便被迎面走来的某位面熟班长叫住。“你,立正站好,面朝墙壁。”每一声都充满威慑力,语气强硬。张冰来不及思索,身体直接执行命令。面熟班长拍拍他口袋问:“这里是什么?”“什么?我······”“别说你不知道啊。”“我知道,那是······”张冰的心又开始慌乱,像得了心脏病,突发时期呼吸急促。面熟班长将瘪掉的烟盒从口袋中掏出,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张冰像被催眠般,整个世界都显得不真实,脚软得支撑不住体重,意识都开始恍惚。完了!完了!张冰只想着这一个词,反复想,煎熬地等着。“我们说过没有,你们新兵不能抽烟不能喝酒,这是我们部队的规则。你们这些刺头,就要服从。看来我们说过的话,都是放出去的风,你压根就没记在心里是吧。”面熟班长的话一字一句,戳着张冰像往后退,他知道身后有个大坑,只是不知道还有多远才会掉进去。“对不起,不不不,我是说,下次我会再犯了。”张冰声音越来越小。“不会再犯,这次就完了。”面熟班长笑得张狂:“咱么部队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事儿,真稀罕。看来俯卧撑这些都已经没效了是吧。好好好,你给我过来。”他拉着张冰站到墙跟前,然后他打开烟盒,将里面的烟一根根抽出来,全部塞进张冰的嘴中,然后一根根点着。“吸,给我吸个够。这些够你爽一阵子的吧,与其一直破坏规矩,不如一次性,反正总量都一样嘛。来来来,你给我蹲着吸,感受感受侮辱的滋味。我就不信你们这些新兵不能治住。”班长昂着头看着张冰吼道:“吸,给我吸。”张冰的眼泪流下来。他从没吸过烟,以前爸爸在世时是个烟民,只要他在家挠头一准是犯了烟瘾。可爸爸从不会在自己面前吸,甚至吸烟的地方一定要保证通风,不能留下可供吸二手烟的机会。“还哭,你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哭的,我是怎么着你了。”面熟班长恶骂着。“不不不,我被烟呛的。”张冰赶紧擦干眼泪。烟气如火蔓延在嘴巴、嗓间、鼻腔甚至是头顶,撕着全身疼,脑袋神经紧绷绷快要爆炸。张冰的嘴巴裹着一把烟,拼命地抽,希望能快点抽完,结果不熟练呛到,所有的烟和烟灰都飞在空中,撒了一地。“给我捡起来,接着抽,直到抽完为止。”张冰小心翼翼捡起来,塞到嘴巴里,不浪费烟点燃的每一秒,仿佛那可以令面熟班长露出笑容,宽慰自己。终于吸完,张冰蹲在地上不断咳,胃液都要吐出来,强烈的作呕声,每一下都似乎要将内脏吐出来。即使痛苦,张冰还是要忍住,不能真让早餐吐出来,那样没准会遭到一顿暴打。“好了好了,你长记性了吧。回去好好刷牙,难闻。”得到大赦后的张冰,赶忙奔去厕所,像个小偷,唯恐他人闻到自己身上的味。他将全身打湿。冰冷的水从花洒滴落,刺骨的痛感逐渐夺取身体温度。张冰打着哆嗦,抱着双臂等着身上气味被覆盖。要知道从前,夏天张冰也从不洗冷水澡,再热也不洗。因为刚洗时,感觉好刺激皮肤,不舒服。那时候,自己是个娇宝宝,家里基本上都以自己为中心。可现在,张冰连回想都不敢,害怕更冷,更痛苦。他现在只能指望做梦休息休息,不希望梦里还有哭泣。反复漱口,口腔里还是有烟味。张冰急得抓一把树叶嚼在嘴里,苦涩的汁液碾磨着舌头,全身上下都在发抖。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张冰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希望能接着其噪音掩盖哭泣的嚎声。为什么活着这么累,我为什么要这样生活,我真的没做过罪大恶极的事,为什么上天不能放开我,让我最起码做个人活着。即使还在流泪,张冰还是拼命寻找身上的气味。否则,拿钱买烟还自己抽掉的事情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自己很可能还会被毒打一顿,没准真的会死,根本无法排除这样的可能性。张冰没有更好的解释方法,只能尽可能消除自己抽掉的嫌疑。他想过实话实说,可哪有用吗,烟不还是自己抽掉的吗。拖着满身水走回寝室,进水的棉花增加了脚步的重量。回寝室的路太长,就像回忆起初中噩梦般的经历一样的长。他抖索这走进寝室。“烟呢?”贾相梦问他,他摇摇头。高大军似乎烟瘾犯了,抓着张冰问:“这么久才回来,还弄得全身湿透,我的烟呢。”他着急地摸着张冰的身体,连裤腿都摸了一遍,一眼就可望穿的事情,他还在反复确认。而张冰就只是哆嗦着,一问三不知,频频摇头。“你妈······”高大军气得骂不全,因为还有其他战友看着。他气打不一处来。“班副,你别着急,让他赔偿你。这么一闷鳖,您就别生气了。”贾相梦讨好班长,说几句话后,和两个人一同跑到张冰的床铺,将他的被褥掀开,将床板翻出来,将行李从柜子里掏出,将便服和用品一件件抛在地上,愣是没发现一分钱。张冰哆嗦着捡起来,抱在身上,小心怕弄湿了。看到了吧,什么叫穷人。张冰忍不住在心底偷笑,一分钱都没有,靠喝西北风过日子,这么潇洒,可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到的。高大军的脸气得歪掉。“咱班谁还有烟?”贾相梦问着其他人。不过大家都没说话,烟都已经上供了,全给高大军一人吸完了。“那谁还有钱,我这有五块。”贾相梦突然搞起募捐。“唉,我说你,我刚才看见你衣服里有个绿色的,怎么不拿出来,那这个五块,太够意思了。”上铺的人调侃道。“废你他妈的话,做你的大头觉。”贾相梦污言秽语地说着。高大军从床铺上坐起来,走到张冰面前:“我再问你一句我的烟呢,我的钱呢。”张冰只能低下头,然后摇头。脸上的水早已换为汗水。“好,有种。”高大军扭着张冰,将他拖出寝室。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