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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老成员里,生死未卜的俞鹿,是最让大家感到揪心和疑惑的。揪心是因为,大家都认为,如果她还活着,不可能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但凡她放出一点猎隼内部人员才知道的秘密信号,也能让他们知道她还活着。疑惑则是因为,当年俞鹿是和亚瑟一起逃跑的,按照亚瑟那个保护她的劲儿,她理应不会有事。但当大家追问起亚他们逃跑那晚发生了什么事,俞鹿究竟去了哪里,亚瑟的反应,就只有长时间的沉默,他们也就无从求证了。在几乎所有老成员都默认俞鹿已经死去的情况之下,骤然见到了活蹦乱跳的她。而且似乎还干着老本行。别说是现场包厢里的人,就连一向都处变不惊的保罗,也惊愕不已,按着通讯仪,确认了好几遍那个人真的是俞鹿。紧接着,没多久,他就被亚瑟紧急叫回来了。在半路上,保罗便在猜测这一行是否与俞鹿有关,结果是猜中了。饶是有了心理准备,在见到活生生的俞鹿躺在床上后,保罗的震惊依然难以言喻。回过神来以后,保罗摘下眼镜擦了擦,走到床边,放下了医药箱,问:“她怎么了?”亚瑟从他身后走近了床边,蹙眉:“她发烧了,之前喝了酒,还淋了雨。”保罗用手背贴了贴俞鹿的额头:“你给她量过体温没?”“刚才量了,39度。”“发烧还淋雨,可能有点麻烦。”保罗摇头,掏出听诊器,给俞鹿做了一个简单查体。当他掀起被子,看到了俞鹿里头穿的衣服时,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给俞鹿打了针,嘱咐亚瑟半夜如何照顾她,保罗就离开了这里。亚瑟也飞快地冲了个澡,换掉了湿衣服。雾气打湿的镜子里,腰腹的肌rou上一道旧伤口一闪而逝。他今晚也不可能睡着了,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心不在焉地把玩着那枚从她项链上摘下来的戒指,一边看着俞鹿。她打了针后,乖得很,睡脸红扑扑的,躺在了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上一次和她那么近地待在一起,是从联邦母星逃走那一晚。他不是不能为了她去死。虽然他更想为了她努力地活下去,但如果真的有了二选一的时候,他一定会尽全力,让她活到最后。但是,自愿下去,和被她毫不犹豫地抛弃,是两码事。在他受了重伤、最脆弱的时候,俞鹿甚至不给他任何机会去表态,就无情地推了他下去,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选择了生路。讽刺的是,那是他以为自己最幸福的时候。以为梦寐以求的一切都会得到,以为美满的未来在前方等待自己。被她抛弃后,他忍着剧痛,爬了起来,捂着流血的伤口,找地方躲避。可还是失血太多了,没离开那个园区,就几乎晕厥了过去。如果不是在最后关头,恰好遇到了缇亚的堂妹,也就是那位叫做妮蒂娅的小姐和她的下属,他早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了。养伤的日子很漫长,比身体更重的是内心的创伤。在被俞鹿抛弃的前半年里,他整个人的状态几乎都废了,比一个死人还不如。那段日子,他不止一次闪现过这样阴暗的念头——假如早知道结局会这么惨烈,那他宁愿死在被困在坍塌废墟下的时候,起码可以带着被爱的希望,先一步离开。现在想来,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可笑了。没什么值得他为之放弃自己的生命。风雨渐渐停歇了,那些明暗不定的树枝影子,在墙上晃动。亚瑟的神色带了一丝嘲弄,慢慢地收紧了手,手心被戒指硌得生疼。……第二天的清晨,俞鹿醒来时,第一个感觉是口渴,随后就是热。估计是有人给她捂过汗,让她退烧了。睡衣里都是潮湿黏腻的感觉。不过相对地,头终于不疼了,依照经验,这是退烧了。俞鹿动了动酸软的身体,坐了起来,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了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一幕一幕。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质地很好,宽大,但码数和款式都明显是男人的,长度都可以当裙子用了,不会走光。果然,衣服底下是没有裤子的。和这衣服一套的睡裤叠了起来,放在了床头。是亚瑟的衣服吧。俞鹿发了一会儿呆,捏起衣领闻了闻,没发现什么名堂。还记得自己昨晚是怎么跟着亚瑟回来的,靠的就是装可怜。她就乐观地判断他对自己还有兴趣——至少兴趣是大于仇恨的。但被他带回来后,发生的事又让她不确定了。以为自己持着默许一切发生的态度,就能顺理成章地修复裂痕,结果亚瑟根本没有碰过她……印象里是亲吻过她,不过也就是亲吻而已,后面的事被他中断了。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心里蓦地一紧。抬头,她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人影。亚瑟站在门边,手扶着门把,冷淡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不再是少年的模样了。亚瑟长大后,无论是身材和轮廓,都与帕特里克很是相似,矜贵且气势十足。但他的轮廓比帕特里克更加秀美,更加冷淡,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疏离感——或者说,只是对她不近人情。这一次可不能指望他主动了。俞鹿主动开了口,轻声说:“早上好,亚瑟。”亚瑟的眼微微眯了眯,似乎意外她会那么自在地和他打招呼,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这是你的房间吧。我可以借你的浴室用一用吗?”亚瑟冷哼了一声:“随你。”“谢谢。不然身上黏糊糊的,好不舒服。”俞鹿笑了笑,就掀开了被子,有些迟缓地踩下了地。她找不到鞋子,暂时不敢开口提要求,幸好这里铺了地毯,也不脏。毕竟衣服已经能当裙子用了,她就这么下了地,又白又长的腿直晃人眼。有目光袭来,俞鹿仿若没有察觉到,等了一会儿才抬眸,却只看到了亚瑟侧了过去的脸。随后,房门就“砰”地关上了,似乎主人被撩起了莫大的火气。幸好刚才没提身上这件衣服的事,不然感觉亚瑟会恼羞成怒吧……俞鹿心想。浴室里就有干净的洗漱用品和浴袍。她看到自己的衣服挂在了烘干机里,已经能穿了。俞鹿拧开热水,等水蒸气充斥了浴室时,才脱了衣服。却忽然意识到胸口空荡荡的,原来是那枚贴身戴了四年的戒指不见了,让她有点不习惯。俞鹿微微一愣,随即苦笑了一下。既然项链还在,十有八九,戒指是被亚瑟拿走了。虽然摸不准亚瑟目前到底有多少怨气,不过他既然对这个还有反应,至少比一潭死水要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