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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让我们点上蜡烛,拍个视频给沁春看。”丁卓立刻显得很紧张,拉拉衣服,理理头发,才很郑重地说:“行,现在录吧。”蜡烛点上,灯光熄灭,我在氤氲的烛光里,对着镜头声音几乎哽咽。“沁春,你看,丁卓亲手为你做的蛋糕,祝你生日快乐。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很想你。”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我快不快乐,并不要紧,至至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快乐。那天我同丁卓喝了很多酒,从饭店出来,他带我去了他在自己学校附近新置的公寓继续喝。他显得很放松,说难得有人可以陪他说说沁春,一定要多聊一会儿。我一直沉默地听他絮叨,听他说对沁春的欣赏,说他打算毕业后也过去留学。不知不觉,我喝掉了一整瓶的红酒。我开始飘飘然,痴痴地笑,突然听见丁卓说:“你们两个真的长得太像了,染春你还记得吗,那次我还把你当沁春表白了。”我当然记得,就是那天,我开始了长久的暗恋与失恋,从此天空日日是灰色,心情永远浸在江南六月梅雨里。他感慨地看着我的眉眼,叹息一声接一声,杯中的酒喝得更快了。“明月高楼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我苦涩地笑,最起码他还有好梦可以留他入睡,而我却连一片半片的梦境都寻不到。不知道又喝了多久,我的脑袋都已经发木了。我们坐在地板上,靠着沙发互相对望着傻笑。突然,丁卓伸手摸我的脸,笑意盈盈地喊:“沁春,沁春。”沁春?沁春好啊,我要是是沁春该多好啊。我的思绪断断续续,碎得像一滩豆腐,此刻我已经只知道傻笑。不知道是谁先靠向谁,我只感觉到一个暖烘烘的物体入怀,堵住了我胸口往外冒寒风的洞。有热热的嘴唇贴上来,一切稀里糊涂地发生了,日后无论怎么追悔都莫及了。第二日我在地板上醒来,头痛欲裂,手重脚重简直如灌足水泥。我万分艰难推开身上压着的重物,撑着头看过去时,一颗心惊骇到停摆——丁卓一丝不挂地躺在旁边,身上都是斑斑点点干涸的白浊。我浑身颤抖,下意识把手塞进嘴里咬住,才将堪堪出口的惊叫声堵回去。低头看自己,也是同样的一丝不挂,斑斑点点、腥膻色情。我当下即知发生了什么,我与丁卓,做下了不可宽恕的事情。不,他不是,他只是认错了人,我才是那个罪人。我爱我兄弟的爱人,并且与他毫无避讳地饮酒整夜,是我引诱了他,用我那张同沁春一模一样的脸。我有罪,我的心甚至不再是结满蜘蛛网的破旧老屋,它彻底坍塌了下来,沦为荒野中的断壁残垣。心怀妒意,尚可忏悔,行着踏错,无处回头。我颤抖着套上衣服,跌跌撞撞狂奔而去。此时此刻,我体味到了一生中最大的惊惧恐怖:如果沁春知道……如果沁春知道,那我不如死去。时光不能倒回,我只能埋葬我的良心,隐瞒他、欺骗他。我只愿岑沁春一生都不知道我的背叛,为此我可以失去一切。我发誓,那个时候我真的没有想再和丁卓有一丝一毫的瓜葛。可是那天之后,丁卓不停找我,我关了电话,他直接找上门来,把我堵在寝室里。我佝偻着身体,缩在角落里,不知道要怎么应付他。他看了看我几个舍友探究的眼光,一把将我拉了出去。“对不起。”他居然先向我道歉,语气焦急而内疚,“那天我喝多了,把你当沁春了。对不起,对不起。”不是你的错,我才是罪人!我在心里呐喊,愧疚与悔恨压得我几乎流下泪来。丁卓只差打躬作揖了:“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告诉我。”我强忍着泪意摆手:“不不不,我什么都不要,你不要告诉沁春。”他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么说,一下子愣住了,一向聪敏强干的他几乎语无伦次:“你是说,你、你可以不告诉沁春?”“不!不要告诉他,永不!”丁卓的表情且悲且喜,复杂到我看不懂。良久他长叹:“我是个混蛋,酒后乱性,还奢望你为我保存颜面。染春,你太受委屈了。”“不,不是的。”我嚅嗫着说不清,我并没有受什么委屈,他也并非坏人,一切都是意外,几近天灾。自此,丁卓更加照顾我,几次三番同我说,把我当作亲弟弟,要我一定有事倚赖他。我们统统如失忆般,装作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时间久了,我甚至都会有些恍惚,仿佛一切都是我臆想出来的。只是那天拍的庆祝视频,我始终没有发给沁春。我依然在心底恐惧,恐惧他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即使我的内心已经隐匿秘密,阴暗如同原始丛林,布满霉菌病毒藤蔓毒草,但在表面上,我依然还想做个好弟弟。第四章我由此知道了自己虚伪。更虚伪的是,我同丁卓甚至一直保持了表面上的正常关系。他或者为着对沁春的承诺,或者为着不必要的愧疚,每个周末都来带我出去吃饭,尽职尽责地扮演兄长的角色。而我也突然成为了最最出色的演员,卖力并且成功地表演了最自然不过的态度。只是从此我们再也没有喝过酒,谈的也是家乡风物、天气冷暖,我从他口中已经很少能听见沁春的名字。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冷静的旁观者,无论我们的心经历怎样的惊涛骇浪,它都不紧不慢地按照亘古不变的节奏往前流淌。很快就到了毕业的时候,我听从父母的安排回到本市,进入企业工作。沁春则早早通知我们,他将留在国外继续深造。我满以为丁卓会追去大洋彼岸同他汇合,可是非常意外的,他同我一样,也回到了家乡。我是从岑先生的口中才知道,丁卓的父亲健康突然出现了问题,作为独子,他不得不回来继承家业,以及照顾双亲。我一直不知道丁卓的背景,这次才从岑先生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丁家是本市有名的富商。这可真难得,因为单看丁卓这个人,完全看不出他出身有多富裕。他穿很普通的衣服,言行举止之间也没有骄矜之气,是个爽朗大方的年轻人。可也正是因为他年轻,没有经验,突然接手这样的重担,公司的其他派系处处掣肘,令他很不好做。像岑先生这样在外面略有走动的人都有耳闻,可见他的日子多难过。我很伤心,我对这些居然一无所知。由此可见,他并没有真正当我是朋友。既然如此,我本不应该凑上去自讨没趣,可是我非常担心他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