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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李兆堂惊讶万分,忙去搀扶他,“快快请起,祁公子言重了!”他边说着,边弯腰给祁重之拂去膝上灰尘,祁重之匆匆拉住他,两人执手静默半晌,俱是长叹口气。“不提他事,都过去了。公子接下来要去哪?”祁重之说:“我的断剑还在郡公府存放着,打算先去拿回来。”李兆堂一听,惊惶阻拦:“万万不可,孟凡林死得蹊跷,如今城中各处戒严,郡公府上下皆被严加看管着,此时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吗?”祁重之刚要回话,那厢始终沉默的赫戎接口:“我去。”两双眼睛顿时齐刷刷看向他。他一发话,李兆堂便一下子无话可说了:“这个……如果是将军前去,那确实有几分希望。”祁重之却反口驳回:“不行。你不认道,以前在客栈后院喂完鸡,统共一亩三分地,你回来时都能瞎转到别的房去。”还直接推门而入,把人家一对夫妻吓得差点昏过去。赫戎被揭了老底,可竟丝毫没有脸红的样子,反而将眼睛一斜,以看愚痴儿的目光看向他:“你不会画地图吗?”祁重之:“……”有道理。本来打算要好好筹谋一番,把该如何潜入戒严的郡公府,再如何顺利脱身而出的办法都想出来再去的祁重之,就这样因为赫戎的一句话,十分随意地拍桌定板了。身边有个能打的帮手,确实非常省心。三人结了茶钱,在附近的山根下暂时落脚,确信方圆几里内没有危机后,赫戎便打算空身去了,临走前,免不了受祁重之的一通唠叨。“断了的剑也是剑,你真的不带着它?万一碰上个会挽弓的,你打算拿头去接箭矢吗?”“还有这块布,你蒙在脸上,出来的时候记得带几样值钱的珍宝,就算被发现了,你也最多只会被当成是普通的贼,免得让人看见你的模样,把城防军再给调来,那样跑都没得跑。”“不不——还是不要带断剑了,”祁重之蹙着眉,把刚别到赫戎腰间的断剑又解下来,“万一有眼尖的,一看这把剑,就能猜到你是谁了。不成,我去给你磨个石片,你别在袖口上,拿出来也方便。”他边嘀咕着,边一瘸一拐地要去找碎石头,半途被一股力道拽住,接着,一双微凉的大手不容置喙圈揽过来,环住他的腰,将他从后抱进了怀里。祁重之整个愣住了,脚步狠狠一顿,化成了一块刚直的铁板。赫戎微微低头,唇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我去去就回。”低沉的音线混着细微热风渡进他的耳朵,震得他半个身子都在发麻,他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腰间一松,背后的温度便撤开了。有靴子踏上枝叶发出的吱呀响动,几片零碎的落叶被抖落下来,沾在他的头顶。祁重之长长吸进一口凉气,才后知后觉发现,刚刚居然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他抱我了。他们当然已经抱过许多次,祁重之腿伤在身,一路上都是被赫戎抱过来的,但那不一样。他一时半刻也说不出究竟哪里不一样,一个拥抱而已,他却嘴角压制不住地上扬,满心没有缘由的欢喜充实,愈细想愈雀跃,到最后胸膛微震,低低笑出了声。他绕着剑柄上栓的长穗,断剑在他指尖“嗖嗖”旋转起来,他嘿嘿傻笑着转身,一眼瞧见李兆堂站在不远处,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的笑意登时卡在了脸上,断剑从手里唰地飞了出去,“叮”,一头插进了旁边的树干上。——坏了,太得意忘形,忘了这还有个人呢!他仿佛干坏事被发现的孩子,窘迫极了,方才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现下反而一下子烧红了耳根,尴尬万分地摸摸鼻尖:“哈哈,那个…哈哈,番邦人就是矫情,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话一说完,李兆堂的神色更古怪了。祁重之接着反应过来,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臭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净捡不该说的说,人家李先生也是半个番邦人啊!祁重之急忙解释:“对不住,我的意思是……”温温和和的李先生平白无故被归到了矫情范畴里,复杂不已地抬手制止,眼里全是惆怅,语气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不必解释,我都懂。”……你懂什么了?更解释不清了!祁重之钻地缝的心都有了,只得匆匆找个要方便的借口,拔下断剑揣进怀里,灰溜溜地跑了。他沿着山脚线慢吞吞地溜达,脸上的潮红渐渐消散,人便冷静了不少。其实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他和赫戎之间,也该有个决断了。如果没有祁重之的掺和,赫戎此刻或许还在大松山里过着山大王的逍遥日子,虽然死期将近,但他并不在意,能快活一时是一时。可如今被祁重之牵扯进了一桩麻烦事里,别说逍遥快活,命都差点丢了。他作为始作俑者,必然要负责,何况抛去这个不提,他也确实喜欢赫戎。说不清感情在何时而起,明明一开始,他对赫戎的态度还是提防和讨厌的,跟一个在高位待久了的大将军相处很困难,祁重之不喜欢他满身的杀伐气,受不了他桀骜暴躁的性格,看不惯他待人处事的冷漠,唯一能让人称赞的,只有那一张天赐的俊脸而已。可时日一久,才发现赫戎的冷漠和暴躁原来经不起推敲,万幸祁重之是个难得理智的人,才能逐渐探寻到了他的光芒所在,剖开他坚硬的外壳,看见内里同样是柔软一片的脏腑。谁能知道,鬼帅披着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一身利刺,除却保护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己,只是不想扎到任何一个想靠近他的好人。好在,祁重之不怕被刺疼。他想把受尽苦难的小赫戎抱在怀里宠,也想拉住大赫戎的手,与他并肩去对抗凶猛的病痛。等查清了一切,报完了家仇,就算走遍山川四海,他也要找到能医好赫戎的方法,他期待着有一天,能八抬大轿、高头骏马,迎娶大将军回家,从此不问世事,小桥流水,做一户平常人家。第47章第四十五章赫戎出马,一个顶俩。断剑不仅顺利拿回,他还听话地顺回了半麻袋的珍宝。对,半麻袋,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怕是把孟凡林的书房都给搬空了。祁重之从中摸出一方笔洗,抠掉了上头镶的一块白玉,把不值钱的石碗随手扔掉,接着再把手伸进去,又掏出一面锦布。触感柔滑,颜色艳丽,他本来没大在意地撂到了一边,以为是擦嘴布之类的东西,可又隐隐觉得不对,皱着眉重新捞回手里,展开一瞧——竟是条女人穿的鸳鸯肚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