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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在绝壁间奔窜冲刺,及时阻止了粉身碎骨的惨剧。凄厉的嘶吼响彻崇山峻岭,恰似一头濒死的母狼,风声都成呜咽,雪花仓惶漫卷,天空褪色般黑沉了。良久,一声婴儿的啼哭如同闪电割开黑幕,霎时间金蛇狂舞,黑夜亮如白昼,以惊心动魄的仪式迎接新生命的来临。陈抟撕开血迹斑斑的长袍裹住那雪团般的幼小身躯,劫后余生,悲喜交加,而躺在身旁的商怡敏也筋疲力尽望着那刚刚从自己体内分离的孩子,赤红的双眼被暝色染黑,残存的杀气犹如空中爬行的电光,忽明忽灭。三天后,陈抟去玄真派后山洞xue看望商怡敏,她已被十三根巨鲸链锁住,这些鹅卵粗的链条以天外陨矿锻造,比凡铁坚固百倍,端头焊接在同质地的大铁块上,深深嵌入岩壁,根本无法逃脱。用这残酷的方法羁押一名产妇也是迫不得己,师妹武功太强,要困住她必须靠非常手段。“等你回心转意,发誓不再向柴师弟寻仇,愚兄便放你出去。”面对他软语求告,商怡敏唯有冷笑:“你以为你等得到那一天?”她已从生产的狼狈中恢复,洞中的岩壁上到处是她留下的掌印,裂纹交错,彰显反抗的决心,另一方面也在提醒她,此番真的无法脱困了。陈抟无奈出示怀里的襁褓,温情脉脉道:“师妹,来看看你的儿子,他非常可爱,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他唯恐商怡敏暴起伤人,不敢靠得太近,只远远露出孩子的脸,小家伙雪玉可爱,眼睛尚未睁开,柔嫩的嘴唇微微翳合,似在渴望母亲的哺育。商怡敏木然注视孩子,不给人揣摩她心情的机会。陈抟说:“我会替你好好抚养他,但是孩子的名字,理当由你这做娘的亲自起。”死水般的沉寂后,商怡敏生冷吐字:“商荣。”两个冷冰冰的字眼化作暗器射中陈抟心窝,悲苦地说:“孩子随你姓也倒罢了,可你让他犯父讳,是铁了心不想让他父子相认吗?”“正是。”女人冰雕似的脸浮现诡异的微笑,斩钉截铁说:“你若告诉姓柴的这是他儿子,我就咬舌自尽,让你这个掌门也背上逼杀同门的罪孽。”她了解师兄的弱点,也有足够的狠硬实践报复,被困的三日里她千头万绪,最终放弃了原先的计划,想出一个更恶毒更有杀伤力的复仇方式。“有朝一日,我要让这孩子亲手替我杀死仇人,就用你给他的剑。”陈抟默默离开洞xue,师妹的诅咒从此化为他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他俯望茫茫云海,看万丈霞光在云端架起金梁,通往那未可知的将来。这时怀里星芒闪烁,襁褓中的孩子轻轻睁开双眼,正以新奇无邪的目光打量这个世界。陈抟心中五味杂陈,这孩子诞生于血雨腥风,背负着血海深仇,一开始就被命运置于危地,今后的人生势必险象环生,吉凶难卜。师妹、柴师弟,都是他不可或缺的至亲,无论为了哪一方,自己都有义务养育这个孩子,或许上苍垂怜,今后能由他本人化解父母间的冤仇。陈抟举起襁褓,曙光掩映在孩子身后,仿佛代表着崭新的希望,他满怀憧憬与慈爱地对那小家伙道出期许:“孩子,你母亲已给你取名‘商荣’,现在师父再为你取一个表字,叫做‘离恨’,愿你能始终坚守正道,远离嗔怨,成为像你父亲那样为民博天下的英雄豪杰。第2章少小相识之挖心话说自李唐失祚,神州大乱,短短五十余年间,帝位更迭,江山易姓。这时西南两川正处于孟蜀统治下,蜀地物产丰饶水旱不侵,当中原地区战乱无休,这里还偏安一隅,经济持续发展,呈现民殷物阜的繁华景象。广政二十年四月初八这天,花天锦地的益州城内更比往昔热闹,城中的天街广场正举行一场隆重的“祛邪祭典”。蜀地毗邻西南蛮夷,巫蛊盛行,苗疆第一巫蛊教——“诸天教”在当地也拥有众多信徒,百姓们平日遇到灾殃祸疾都习惯请巫师延药驱鬼,今日这场祭典更是集全城百姓的财力人力而办,献祭牲畜数百头,香花瓜果无数,典礼上上百名披头散发的巫师联袂唱祝,如花似玉的巫女们甩着瀑布般的黑发载歌载舞,法式周围人群麇集,将广场附近街巷堵得水泄不通。如此劳师动众的祭典十年不遇,只为今年益州发生了一件毛骨悚然的怪事。从年初起城内外的人家不断丢失幼童,男女都有,大的七八岁,小的未及满月,这些孩子失踪后没几天,尸体便被寻到,无一例外都被剖开胸膛,挖去心脏。官府全力追查,不久还惊动了朝廷,可是一直未找到蛛丝马迹,遇害幼童仍在不断增加,前几日已死了第四十七个。恐慌遍及全城,老百姓们众说纷纭,有说妖怪的,有人说人魔的,最后忍无可忍,街坊乡里联名上报朝廷,要求巫师们社坛做法,惩治凶手。祭典上诚心祷告者居多,也不乏看热闹的,其中包括一个绮罗裹就的小少年。这少年做富贵装扮,背上却攀着一只二尺来长的长尾猕猴,手里拎着锦囊在人群中穿梭,花脚猫似的这边挤一挤,那边蹦一蹦,一会儿踩了这个人的脚,一会儿撞了那个人的腰,好不顽皮,若不是他生得眉清目秀,讨人喜欢,早被狠狠教训了。认识他的人见了摇头叹笑,纷纷知会同伴:“看看,赵都统家的混世魔王又出来了。”,又有说:“他父亲已经死了,还不悔改,长大后定是个坐吃山空的败家子。”嫌恶之情如出一辙。这少年名叫赵霁,年方十岁,其父曾任后蜀绵州节度使,西南行营都统,是手握重兵的名将。去岁绵州民乱,赵父阵亡,赵霁被家人圈在家中守孝,服满刚脱下白孝便偷跑出来闲逛,可见顽劣成性。背上那只猴子名叫“喜糖儿”,是家里一个当过耍猴人的仆人送他的,从小养在身边,极通人性,被赵霁当做第一玩伴,到哪儿都不离身。今日钻在人堆里看稀奇,哪里热闹往哪里去,手中的锦囊装满精致果品,不时摸出来自己吃一块,再给喜糖儿递一块,一人一猴逍遥得很。典礼各处景象大同小异,正当赵霁腻烦时眼前忽然一亮,他在对面的人群里发现两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人,一个穿白衣一个着绿衫。绿衫那个秀美纤柔,姗姗可爱,白衣那个更好看,玉貌朱唇,目如点漆,皮肤似冰雪搓就,晶莹剔透,隐隐散出光彩,十分醒目。小孩子都爱美,赵霁看到这么漂亮的同龄人,就想跟人家玩耍,他又生就不知羞的无赖性格,掏出两块糕饼走过去,笑嘻嘻递给那白衣少年。白衣少年早瞧见这个钻来拱去的捣蛋鬼,起先便没好感,见他前来招惹,冷着脸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