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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势便抵消了九成九,余下的疼痛,却不足以抵他此刻心间的酸楚。“韶华……”他一声声呼唤这人,语声痴缠。“为了你,我愿意倾尽所有,哪怕负尽天下人,我亦不会负你。我又怎会借此机会夺权?你属于南氏皇族,我便甘愿为皇族卖命。我叶慕辰死不足惜,只求你,你信我一次好不好?”“妄言!”南广和脸色雪白,以手捂住叶慕辰的口,眼底酸涩的仿佛要滚下泪来。却终于没有。额间那枝雪色娑婆沙华渐渐卷起叶片,在抽取尽了他体内存储的所有真元后,缓缓灭了神光。南广和这次心疾疼的异常凶猛。他蹙眉咬牙忍耐,口中却仍不忘反驳道:“世人皆晓,大隋长公主韶华,年仅十六,历经三任驸马,三位驸马皆死于非命。叶侯大好年华,何苦为了这世间虚无缥缈的情爱,虚掷了一生……”他语声渐低,说至最后,渐渐染上无尽悲凉。“叶慕辰……孤此生命途已定。孤已经,失去了太多人,孤不想到最后,归于幽冥黄泉时,仍背负着一身的罪孽。这些血啊……太多了,再也洗不干净了!”语声越来越低。最后头一偏,整个人软了下去,无声地滑倒,落入叶慕辰怀抱中。原本游走周身的赤色筋脉缓缓沉寂下去。两排赤金色睫毛纤秾,鸟羽般轻轻颤动,在他绝色眉眼间投下一片阴影。夕阳余晖投在他一袭朱衣,碎芒跳跃其间,带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叶慕辰小心翼翼将人抱在怀中,喃喃道:“韶华,这些罪孽,从此都由我来背负。哪怕背负一世骂名,哪怕……此生孤注一掷不得善终,我也断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走入仙阁大门一步!我叶慕辰之妻,便该由我亲手护着!韶华,我愿意等你,愿意担这一身污名,愿意陪着你一起生一起亡。”大隋昭阳十一年三月三,金乌西沉,长长的夕阳余晖投射于一座荒草丛生的废宫。第一重宫门外,两个人相互依偎,如一对走入绝境的亡命鸳鸯,抵死交颈缠绵。两人披散的青丝缭绕在一处,朱衣与玄袍相映。耳鬓厮磨,无限依恋。不知过了多久,叶慕辰方小心地从怀中摸出一枚戒指,从中取出一枚忘忧丹。他以口哺喂,两人的唇瓣碰触。那人唇柔软而又甜蜜。叶慕辰轻轻地、反复地摩挲,感受那人唇间的微凉。恋恋不舍,却又不得不舍。他是如此深重地爱着怀中这个小少年,一十六年呵!这个他自十六年起便抱过的襁褓中婴儿,如今早已长成风华无双的少年。于这漫长的时光长河中,如一枚guntang的烙印,镌刻于他神魂深处,早已化作他的骨中骨、血中血,事到如今,让他如何割舍的下?恋慕着一个人,无非是织茧,不知何年月,他叶慕辰方有幸可以化蝶。便化作了蝶,湮灭成尘,他亦会护着他的韶华。“韶华,你且等等我……总有一日,我会叫你心甘情愿地做我叶慕辰的妻,生同衾枕,死同xue葬!”叶慕辰吻了又吻,终究忍住没舍得越雷池一步。他将人轻轻打横抱起,穿过无数雪白的帘帷。那人长长的青丝垂落地面,如月华倾泻。三寸高的门槛,他却迈不进去。如今的韶华宫内遍地禁制,门槛内只限南广和一人出入。就连南广和的贴身内侍小三儿都只能止步于此。叶慕辰无奈地叹息一声,驻足第二重宫门朱红色殿柱,随后缓缓地靠柱而坐。他将人抱在怀中,让那人枕着他的膝,不由得苦笑。待忘忧丹服下后,那人便会陷入一场清甜而又美满的梦境。如此,他今夜便可如约举事。也不知道……在那人梦中,会不会有自己的出现。夕阳西下,韶华宫外数百株娑婆沙华神树突然间无风自动。木叶萧萧。山雨欲来风满楼。作者有话要说:【注】1.圣旨部分参考百度;2.“碧玉年华”指的是16岁第3章初遇南广和只觉得眼皮很沉。异常沉。恍恍惚惚间,脚下如同踏在白茫茫的一望无际的云深处,深一脚浅一脚。他只得诧异地停下,扯了扯领口,随即目光落在身上这套玄底绣着金色凤凰的新妇婚服,雪色娑婆花枝浅淡地游走于金凤周身,是大隋长公主出嫁才能穿的制式,凤翔九天。南广和原地转了个圈,心下简直诧异到了极点!这一定是个梦!南广和自嘲地想。虽然除了父皇母妃及几个深宫内侍外,无人知晓他原是大隋皇子,不是什么劳什子公主,但他这公主做的也不甚地道。自七岁那年,他便闯下杀夫的赫赫凶名。是了,他曾陆续有过三位“准驸马”,然后这三位无一例外均在成亲前死于非命。无一人曾与他拜堂。无一人曾与他共祝天地。无一人,曾亲手与他换上这套大隋朝公主制式的婚服。所以眼下这般景象,必然便是在梦中无疑了!南广和闷闷地蜷身卧倒于白云深处,以手支头,沉重的眼皮再也撩不动分毫。入梦前依稀瞧见一座白色帘幕轻扬的宫殿,小轩窗支起,有人隐约凑在他耳边说话。“……殿下,臣此生定不负你。”那话语分明是甜蜜的。不知为何却有裹着蜂蜜的深沉的苦涩,从脑海深处漫出来,海潮一样随月亮起落而起潮汐。潮起,朦胧中似有一人,叹息着用指尖划过他的眉他的眼,一遍又一遍,似有无限眷恋。汐落,那处空空荡荡,一片黑暗。南广和按住心口。苦笑着想,又疼了,约莫是心疾又犯了吧。他如今这身子骨,动不得气,伤不得神,否则从天灵盖到胸腹之间,无一处不撕扯着疼。一时仿佛置身于千年冰窖,周身寒冷,眉毛与发丝都结霜。一时又仿佛置身于浩浩熔炉,烈焰焚身,恨不得能从口中吐出鲜红火舌,七窍生烟。既然伤不得,气不得,不如索性洗洗睡了。一大片白茫茫的云海深处,就连风声亦静止了,静谧的仿若亘古洪荒。南广和卧于其中,不觉做了一个悠长而连绵的梦。梦中他竟然回到了幼时。彼时他还是个孩童,母妃笑的雍容高华,将他搂在怀中。他小小的身子不住地轻微上下起伏。耳边不时传来哒哒的马蹄声。间或一两声清脆的铃铛脆响,叮铃,叮铃……又甜蜜又安详。动听极了!是了,那是昭阳元年。他与母妃坐在四角挂着铜铃的南氏皇族马车中,沿着御道缓缓而行,去给三十六诸侯之首的叶侯爷兼镇国将军贺寿。父皇眉目含笑,在马车外向他们母子伸出一只手。肤白如玉。享尽荣华的一只手。便连广和也不知晓为何,他盯着父皇那只手凝视良久,方才移开目光。叶侯府门楼巍峨,高高挂着那块大隋朝开国始皇帝亲手题字的匾额,历经三百余年,那手龙飞凤舞的字迹仍鲜明如昨。也有人说,那分明是大隋开国元后的亲笔。始皇帝乃一介武夫出身,哪能写的如此好字!南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