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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却沙哑极了,一出声才发现,他已经泪流满面。苏影咬紧牙关,不知道是想逼退这突如其来的眼泪,还是不想承认这瞬间的软弱,他想要别开眼,不让面前这个人看到他的样子,却舍不得不看她,抬着头使劲眨掉模糊眼眶的泪水。不知道是怨恨还是思念,一瞬不瞬地地看着她。“苏苏。”他又叫了一声,混着咽下去的泪,柳叶刀落地,他低下头,沾着鬼魅污血的手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抹到一半意识到,立刻用袖子去擦。怕那人不见,很快抬头面无表情地去看,发红的眼睛失神放空。“哥哥。”被回应了,苏影却摇头,不断摇头,吸着气垂眼不看她:“你不是,苏苏已经死了。”苏苏很少笑,她胆子很小性格温顺,像只小老鼠一样。以前他总是骂她,不敢正眼看人,老是怯懦害怕什么似得,就是笑也小心翼翼地像是讨好。眼前的苏苏,那张脸依旧温顺软弱,却温柔软软的笑着,带着依恋怜惜。“你怎么可能是她……”这么说着,他却不知道自己的眼里有多渴望思念,泪如泉涌到骤然干涸,只在瞬息。苏苏自始至终温柔地看着他,整个人从心口开始腐烂发黑,那张脸也苍白透明。苏影不可置信,睁大眼睛看着,呆立在那。但他很快想起来发生了什么,是他做的,他没有丝毫后悔。“哥哥,”鬼魅的红纱衣被心口涌出源源不断的污血染黑烧灼,那张脸却干净纯澈,越来越像苏苏,“我的脸留给你,哥哥变好看了,开心吗?”苏影浑身一震:“你说什么?”她温柔不舍地看着,清透的眼底有微弱欢喜的光,更多是怜惜:“哥哥好看了,为什么哭起来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开心?”“你说什么?不要装成我meimei的样子……”符火蔓延,像是烧尽那魂魄上承载的所有罪孽污秽,只剩下那张素净清秀的脸,温软笑了,无怨无恨,释然解脱:“我很高兴,哥哥不再需要我了。终于,可以去找那个人了。”她微笑着,像是怀着幸福的憧憬,毫无反抗迎接火焰最后的洗礼。苏影竭尽全力伸手,却连一片余烬也没有留下。他浑身发软,跪倒在地,突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素衣……苏苏……怎么会?不可能?你们要离开我去哪里?”然而,他知道的,都没有了,再也没有了。只剩下他自己。还未意识到,身体就已经嚎啕痛哭出声,就像此前所有压抑的眼泪悲怨终于决堤崩溃。他的全身每一寸都只剩下痛入骨髓的悲伤绝望,哭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的怆然可悲。啪啪啪啪!整个世界都陷入悲伤绝望,却有人轻轻鼓掌,仿佛对一出好看的悲喜剧的完美落幕,不吝报以满足赞叹的观众。苏影的哭声渐渐停歇,恍惚回头,看到一直无声旁观的魔魅。才发现,他把这个魔魅给忘记了,原来他一直都在这里看着。苏影现在只想什么也不想,放逐自己在这一刻的悲痛里,他没有心情和力气去在意其他了。可是,局势却没有留给他这样的时间。他得想办法和这个魔魅周旋脱身,去找一具身体,想办法裁去魂魄,再把自己穿到上面去。苏影摇摇晃晃,失魂落魄站起来,随手擦了擦眼泪。钟磬半敛着眉睫,红润的唇角微扬,眉眼凉薄又愉悦,仿佛进食完后勉强还算满意的大妖,只差说句“多谢款待”。“我见过很多恶人,你这样的也不少,”钟磬似笑非笑,清冷淡漠的声音,不紧不慢说道,“但很少有人像你这样干脆果决有原则,凡是背叛你的,纵使对你再重要,纵使心里多么不舍,你都能毫不犹豫的毁去。”苏影抽出几分心思,去思忖该怎么回话。钟磬却没有给他这个时间,轻轻眨眼,似是好奇:“你真的不信,这只鬼魅就是你meimei,那个叫苏苏的?”听到苏苏的名字,苏影眼神微抬,瞬间锐利就全然消散,好似没有存在过一般,只不安试探,颇为恭顺地看着钟磬。“它一直跟着我,关于我的一切它都知道。我要杀它,它知道怎么让我心软。要装出我meimei的样子,并不难。”苏影微微一丝失神,勉强拉回思绪,“她们根本不像。苏苏就算变成鬼,也不会成为像我和它这样的恶人。她善良又没用,连伤害她的人,也不会记得去恨。”钟磬笑容缓缓加深,眼眸里的笑意却相反,眉眼线条凌厉,桃花眼潋滟生波,如秋水寒凉入骨。他淡淡地说:“看来你的玄门之术确实是半吊子入门,并不清楚鬼魅到底是什么东西所生。她心甘情愿把脸给你,你用无数死魂拼裁为素衣,玄门符阵以固魂,固得可不就是她的心甘情愿。否则,这件素衣可怎么叫你穿在身上?”苏影瞳孔无可抑制慢慢张大,像是看见极为可怕的东西。钟磬缓缓垂眸,似笑非笑:“怎么像见了鬼?”“素衣,她不像……”听到这极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辩解,钟磬轻笑一声,看也不看他:“素衣的确不像苏苏,像你。她既然心甘情愿为你所用,自然就没有自我,你想让她如何,她就如何。就算你不说,她也比你更清楚你心中的欲望,想你所想,急你所急,就像另一个你的化身。”苏影僵立在那,仿佛连呼吸都没有了。是了,他也是鬼魂了,自然不需要呼吸。钟磬真诚地说:“像我们这样的恶人,天然就擅长摧毁那些好人的人生,杀了她不算什么,让她生不如死,不得不染上我们的黑暗邪恶,变成最锋利最趁手的武器,成为截然相反的人。然后,等不需要的时候,随手折断,弃如敝履……”“别说了!”苏影捂着耳朵,惶恐地睁大眼睛,瑟瑟发抖,仿佛冷极了。钟磬静静地看着他,微微笑了,眉眼桀骜邪肆,清冷的声音轻慢地说:“害怕了?怕什么,这是你自己啊,每一步都是你自己亲手做的,至死不悔好气魄!该是品尝最后滋味的时候,怎么惺惺作态起来?失了气量。我还没说,你刚刚那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