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药人(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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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脏污的莫行川躺在偏殿柔软干净的床上,强撑的意识终于散去,陷入沉睡。 仅仅只是在这里睡了一天,便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许久不曾出现的安全感。莫行川苦笑。 林羽没来得及去看他,就被几个大臣架走了,只来得及让大夫先去看一眼。 希望小老头不要被吓到。 小老头确实被吓到了。只是原因和林羽想的不太一样。 …… 莫行川睡得并不安稳,大概是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大夫一扯他的手腕,他就模模糊糊地皱了一下眉,似乎是有些惧怕地缩回手,又乖乖伸出去,弄得大夫还以为他醒了。 大夫再次给莫行川把脉,凝眉沉思,目光逐渐变得复杂。 大夫掀开他的被子,想看一眼他的伤势,莫行川刹时转醒,迷蒙的双眼聚焦了好一会儿,身体已经先行有了动作。他大开双腿,双臂环住腿弯。只披了一件外衣顺着抬起的双腿滑落,下体一览无余。 大夫吓得差点跳了起来。他怀疑这个人要毁了自己行医一辈子的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一点名声。他猛地扬起被子盖回去,手一抖,连着莫行川的脸都盖上了。 莫行川愣在当场,反应了许久,才默默放下腿,拉下被子,撑起身子,就要跪下行礼,被大夫按回去:“咳,不必不必。” 这样一闹腾,他也不敢再验伤了,复杂的眼神看向莫行川,欲言又止。犹豫良久,他郑重地说:”原本你来第二天城主就跟我说要送你走,给你安排一个身份,你想去哪儿都行。“ 莫行川睫毛颤了颤,没有回应。所以林羽是知道的,知道他被人下了毒来害他。新仇旧恨,林羽依然没打算对他做什么,只是想送他离开,重新生活,甚至拖着病体亲自来到死牢,带他出来,还找了大夫来给他治疗。 可他又能去哪儿呢?拖着这副破烂的身子,真的能重新开始吗?八成还是会被那些人找到,然后再一次万劫不复。就像在死牢里一样。无论走到哪里,他都摆脱不了这样的生活。 他不想走,可他更不能害了林羽,那个干净温柔的小城主。 大夫缓缓道:”但是,你的身体很特殊。或许是天生的,也或许是药灌多了,你……是个很好的药引。“ 莫行川抬头,茫然地看向大夫。 大夫看上去很是纠结。他行医多年,有自己的原则,有些事他不愿做。可林羽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林羽两岁起就由他接手了,他跟林羽一起的时间比林羽的父母都长。好不容易有了转机,他不想错过。 见大夫许久不言语,莫行川似乎明白了什么,垂眸道:”您说吧。奴……也想补偿主人。这件事本就是奴的错。只要能帮上忙,怎样都好。“莫行川的声音嘶哑,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压下喉咙的痒意,低低咳嗽起来。 ”你可想好了。城主心善,不会为难你,你若想离开,他会给你安排好。可你若是应下,往后一辈子就摆脱不了这个身份了。而且,药人,是很痛苦的。“ 再痛苦,能有他被那些人逼着他求欢,把他按在身下cao更痛苦吗?莫行川扯了扯嘴角。何况,他从未奢望过摆脱这个身份。他已经烂到骨子里了,如何能够摆脱。是他害得林羽多年流落在外,父母早亡,如今又昏迷不醒。过去他无法选择,但现在,他想为林羽做点什么。当个玩具被林羽用最严酷的手段折磨也好,当个药人给他治病也好,只要林羽能开心。 大夫见状,也明白他所想,叹了口气,说:”你体内的毒不多,只是毒性霸道而已,余毒已经清得差不多了。一会儿我会给你开个方子,每日按时喝药。“ “奴需要做什么?” 大夫额角一跳。需要做什么?需要他想办法把他们的城主大人骗上床。他觉得他要是敢说,城主一定能立刻冲进来砍了他。“先想办法让城主留下你吧。这件事不能告诉城主,城主不会答应的。” 莫行川掐住手心,欲言又止。 “还有问题吗?” 莫行川的冷汗从额角滑落,压低了声音,问:“主人他……是女儿身?” “你……”大夫惊得从床上弹了起来,“你不会真的跟她……”上床了吧?大夫眼前一黑。 “没有,”莫行川慌忙摇头,“奴不敢。奴只是……”在她昏迷抱起她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 大夫摆摆手,表示不想听。要是真上床了,林羽也不会中毒这么轻。再说,城主养几个男宠怎么了,如今女子豢养男宠并不稀奇。何况,若真上了……以后他成为药人岂不是更方便。 想到这里,大夫赶紧摇摇头。不敢想不敢想,再想城主大人该砍了他了。 前城主老来得子,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谁知生下来是个女儿。并非不爱女儿,只是他不希望女儿承担额外的压力,便对外宣称是男儿,是自己唯一的继承人,并且从小当男儿养,只有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才知道事实。所以晏燕看到莫行川抱着林羽才会那么慌张,坚决不让他靠近,大夫最初看到赤身裸体的他差点给林羽劈头盖脸一顿骂。 所以林羽根本不是什么不举,而是因为她根本就是女孩子。莫行川抿唇。那些人辱骂她的话尚在耳畔。而他,还无数次在那个干净单纯的女孩面前,露出自己最不堪的模样,求着她cao自己。 他都觉得自己恶心透了。 …… 林羽端着托盘进来的时候,眉眼间满是纠结。 大夫说什么也不肯给他上药,非逼着她亲自动手。她堂堂城主,居然要伺候一个奴隶上药? 听到动静,斜倚在床头的莫行川转过头,看见林羽,挣扎着下床给她行礼。 林羽瞧着莫行川满身脏污,狠狠蹙眉。上药?这药得上到哪儿去,和皮肤中间还隔着好几层呢。 见林羽久久不语,莫行川也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脏,不由自主地扯了扯领口,想掩盖身上的痕迹。 林羽回过神,认命地放下托盘,朝他伸出手:“去洗洗干净。” 莫行川愣愣地看着那只白净的手,没敢去接,垂眸道:“奴身子脏……” “别矫情了。”林羽一把拉起他,结果因为身子还未好利索,差点把自己带倒在地上。 莫行川连忙撑住她。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扶着谁,反正两个人就那么搀着到了浴池。 林羽试了试水温,就让莫行川下去了,说:“你先泡着,我去找林老头要点活血化瘀的药。” 林老头便是大夫。林羽向来不太在意礼节,需要的时候她能端得住,平时也能说放就放,和身边相处都很轻松。 莫行川温顺地把身体放入浴池,掩去眉间的痛楚。水温正好,可落在他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就只剩下灼热的刺痛。 林羽回来的时候,莫行川正在处理打结的头发。精块已经软化,莫行川正努力把它们抠下来。 林羽把药材哗啦倒进池水里,草药浓郁的清香扑鼻而来。 莫行川虽认不清药材,却也知道,这是他这辈子都用不起的上好药材。 林羽扣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继续摧残自己的头发,把他的手塞回浴池,按着他的头往下压,直到池水几乎没过下颌,说:“林老头说这是好东西,让你多泡一会儿。” 莫行川身体一僵,很快放松下来,任由她把自己按进水里。 林羽蹲在浴池边,百无聊赖地戳着他漂浮在水面的长发,指尖拨开他纠缠在一起的头发,说:“伤养好了就走吧。我给你安排一个新身份,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莫行川被池中的蒸汽熏得不大清醒,闻言一个激灵,转过身跪下,惊惶道:“奴不走,求您,主人……不要让奴走……” 林羽嗤笑:“你还想当一辈子的奴隶不成?” “奴愿意的……”莫行川嗫嚅。抬头看见林羽冰冷又带着嘲讽的眼神,他陡然明白,林羽终究是恨他的。十年前一战,清林城没有人不恨他。就连死牢里那些死囚都恨他入骨,何况是身为城主的林羽。她对他好,只是因为心底存留的那一份善良。他没有特殊,换成任何一个这种处境下的人,她都会对他好。 可是,他见过太多的恶,也正因为这一份难得的善良,才更让他不愿放手。 他轻轻握住林羽垂下的右手,额头虔诚地抵住她的手背,嘶哑的声音说道:“奴这辈子都是您的人。只要您愿意,想让奴做什么都可以。玩具也好,宠物也好,或者当个物件,奴什么都会的。奴也可以服侍您的,奴接过女客,知道……” “莫行川!”林羽猛然站起身,怒喝。因为起得太急,林羽一阵头晕目眩,剩下的话卡在了嗓子眼,跪坐下来,一手撑着地面,捂着嘴咳嗽。 “主人……”莫行川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时手足无措。 “你是怎么知道的?”林羽咳得眼尾泛红,目光凶狠地盯着他。除了她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没有人知道她是女孩,莫行川究竟从何得知,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都是大问题。这下她还真不能放他走了。 林羽怒极反笑,不等莫行川解释,压着他的头死死按进水里:“不愧是莫大将军,捏住把柄就开始威胁人了。这么能耐,怎么还能被人拿捏了这么久。让你走你都不走,难不成大将军真的就喜欢被人按在身下cao不成?我看你在死牢里爽得很啊,让你做什么你就做,是个人就能让你张开腿求cao?可惜我这个主人cao不了你啊,你还喊我主人做什么呢?去求别人来cao你啊。” 林羽也是气极,口不择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如果他死了,这个威胁就不复存在了吧。他是白岳城的大将军,是血洗清林城边关的罪魁祸首,间接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如今又来威胁她,他不该死吗?他七年前就该死了,为什么还要活到现在,要出现在她面前。 莫行川猝不及防被按入水中,池水呛入气管,本能地挣扎起来,扑腾中水花四溅,打湿了林羽的衣服。林羽的声音穿过池水,被水花拍到耳边,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他挣扎着想解释,嘴里又灌入一大口苦涩的池水。 他无数次在死亡的边缘徘徊,只有这一次,如此不甘。以往他巴不得早点死去,可那些人不让他死,吊着他的命。这一次,他不想死。他也不知道为何,就是不想让林羽误会他。林羽骂得并没有那些人难听,却比哪一次都更让他难受,一刀一刀割在他心口。 可林羽误会了吗?他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只要是个人……不,甚至不需要人,就连畜生都cao过他。大夫只是给他看病,他不也张开了腿吗? 莫行川心如死灰,逐渐放弃了挣扎。 林羽发狠似的手往下一压,又扯着莫行川的头发把他拽出水面,看莫行川狼狈地趴在池边,胸膛剧烈起伏,咳出的水里混杂着血沫和草药的残渣,一言不发转身出了门。 莫行川艰难地睁开通红的双眼,池水从额前的碎发滑过眼角,刺得他眼睛生疼。他想开口挽留,嘴一张就咳出一口血,只能无助地看着她离开。 他知道,那一瞬间,林羽是真的想杀了他,真的动了杀意。可是林羽始终心存善意,才在最后关头把他拉出了水面。 莫行川突然很想笑。为何命运如此待他?这就是报应吗?他杀人无数,最后落到如此境地,唯一待他好的竟然是和自己有着血海深仇的人。他活该不得善终,只是苦了温柔善良的小城主,父母早亡,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他把头重新埋入水中。小城主不愿脏了自己的手,便让他来吧。这样,她就不必再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