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老橡树
第十六章：老橡树
没有沐沐，更没有大白。 有得，只是自己…… 浓雾弥漫，湿润的空气里一片肃穆。 殷红的血液从创口涌出，顺着纤细白嫩的胳膊流向晓央手心，最后汇聚在指尖。 滴答，滴答…… 如同没有关紧的水龙头，一滴滴猩红的鲜血连成断断续续的红线，淅沥地落在土地上，转瞬便被黑褐色的土壤所吸收…… 伤口微微翻开了嘴，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尖锐疼痛！仿佛钻心入骨。 晓央咬紧牙关，光洁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她看着对面神色淡漠的芙蕾雅，胸膛因痛苦而不断起伏。 很好。 穆晓央，现在貌似只能靠自己了…… 她喘着粗气，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不怕，要冷静……一定不能慌。 疼痛确实带来了极大痛苦，但也让晓央的思维更加清醒，更加敏锐。她把目光投在了芙蕾雅手里的长棍上，眼神若有所思。 那个棍子……芙蕾雅似乎能靠它cao控植物，如果能将它拿到手，自己是不是也能做到同样的事？ 不，不一定…… 晓央在心里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也许不靠棍子，她本身也能cao控植物呢。 那么……问题来了。 自己要怎样在一个疑似木元素法师的攻击中存活下来？ 这个问题如果放在昨天，晓央一定会满头问号。 可现在，这荒诞的问题却直接关乎她的性命——感谢从小就喜欢看各种小说，晓央心里还真有一番自己的判断，再次证明了，任何知识都可能在任何时间派上用场。 首先，从对方的能力看，她应该是一名自然系法师——当然，也有可能是一名德鲁伊——虽然她还没有变成巨熊，或是召唤动物伙伴攻击自己。 如果她单纯的只会木系魔法，那么火焰是个极为克制对方的属性，可问题是，对方是一名自然系法师…… 所以……自己也要小心对方还有可能使用其它魔法了？ 水，火，土，风，电…… 该死！这些算自然系魔法还是算塑能系魔法来着？ 话说，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的魔法能力是基于什么世界观来设定的啊！ “你注定丧命于此！” 颦紧眉头，晓央正在脑海里愁得一把一把揪头发，芙蕾雅却冷哼一声，用力将手里的棍子朝地面一戳。 “噗。” 木棍微微陷进泥土，发出一声微响，随后，无事发生…… “？” 晓央原本吓得浑身戒备，做好了闪避的动作，但安静到有些诡异的气氛，让她的脸蛋上浮现出了一抹狐疑。 她……没蓝了？ “轰——！” 仿佛要反驳晓央的想法，念头才刚刚闪过，下一秒，两条蛰伏于地下，粗壮异常的黑褐色树根，已经宛如两条活过来的触手，从土地下高高扬起！带起了大量落叶与纷扬的泥土。 “我——去——！” 无数细碎的泥块顿时如下雨般“哗啦啦”地落下，晓央抬头看着两条长度足有三四米，最粗直径超过一米，体态好似大蟒蛇的树根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地扭动，忍不住后退一步，骇然叫出了声！ 真的饶了我吧！ 这座破岛究竟是什么鬼？怎么会有这种鬼东西？ 被这树根拍上一下，自己一定会变成rou饼吧？ 芙蕾雅则显得很淡漠，她缓缓抬手，将木棍指向晓央，随后向下轻轻一挥。 “去死。” “呼！” 霎那间，两条高高扬起的树根收到了信号，已经带着沉重的破空声，朝晓央奋力砸下！ “呀啊——！” 阴影笼罩了晓央，她只感到一阵劲风从头顶袭来！尖叫一声，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美观，赶紧抱着头朝一侧快速翻滚！ “砰——！” 树根狠狠砸在晓央原本站立的位置，巨响顿时传来，连大地都在颤动！原本浮在地表的落叶，已经被深深地砸进泥土中！在地上形成了两道十分显眼的沟壑，证明了树根强悍的拍击力。 一个狼狈的懒驴打滚让晓央的身上沾上了不少落叶，还没站稳脚步，树根已经沿着沟壑缓缓后退，再次高高扬了起来。 “又来？！” 眼见芙蕾雅挥舞着木棍，cao控两条树根朝自己横扫而来！晓央心头一跳，脚尖下意识向后用力！ 强大的爆发力将晓央托起，少女的娇躯顿时向后空翻，轻盈的犹如蝴蝶，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半圆…… 身姿舒展，体态曼妙，天空与大地在晓央眼中颠倒过来，她身处半空，甚至还能看到树根在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扫过，将一颗碗口粗的树被拦腰拍断！ “砰！” 大树应声倒地，扬起无数落叶与尘土！ 同时，晓央也稳稳落地，并为了卸力而微微压低身体，姿势说不出的潇洒。 但我们美丽的当事人感觉可不怎么好——她的心在胸膛里狂跳！贪婪地索取着氧气和能量，视线里都出现了好多五颜六色的小点点！似乎下一秒就会原地晕倒。 晓央剧烈喘息着，害怕地看向那颗断树。 上一秒还完好的大树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木桩子，新鲜的木茬直接暴露在空气里——晓央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没能躲开，那么暴露在空气里的就不会是木茬，而是自己的骨头…… 话说……自己刚才好帅！ 努力平复气息，晓央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自己刚才起码原地跳了一米多高吧？真厉害……能在瞬间反应过来，并带动整个身体向后空翻，这需要持久的锻炼，加上优秀的身体协调性才行！而自己……从来没练过空翻啊？ 顿了下，晓央有些恍然。 啊~虽然自己脑子反应莫名其妙变快了，肢体协调性也变好了，但身体仍然是原来那个羸弱的身体吗？因为自己强行使用了超出这具柔弱身体运动量的高难度动作，所以现在才会眼冒金星，气喘如牛？ 好吧，这还真是标准的魔法师体质…… 心情有些复杂，晓央一方面很开心自己的能有这种超乎寻常反应能力，另一方面，晓央又有些担忧——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不知道这种变化会不会伤害到自己…… 另一边，芙蕾雅再次举起木棍，木棍的前段逐渐变得尖锐，变成了一柄长枪的样子，两条树根也跟着示威般张牙舞爪地扭动起来。 唉，这下可糟了…… 晓央后退一步，正好靠在之前有诡异枝条缠住自己胳膊的古朴大树上，她抬头看着缓缓走向自己的芙蕾雅，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已经……彻底没力气了……身体好沉重……感觉怎么呼吸都喘不上气……抱歉，真的抱歉！大家……自己这下可能真的要死掉了…… 啊……心里有点难过……感觉好舍不得，希望这根长枪能直接刺死自己，千万不要把自己戳成半死不活的样子，那样会很丑，也会很疼的。 捏紧臂弯，晓央默默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颤动着，沾上了眼角泌出的些许晶莹…… 在少女忧伤的心思下，她所认知里的世界，在此刻产生了一丝变化…… 最直观的，是一道奇怪的意识，从被拦腰拍断的大树上传来。 这道意识非常非常微弱，而且能传达的讯息相当有限！晓央只能模糊感应到“好疼！不舒服！要死了！”这种最直白的想法。 “？” 诧异地抬起头，晓央下意识向断树望去：什么……情况？自己感觉……树在说话？ 不……不是说话，更像是自己感觉到了树的想法！ 老天啊，自己压力太大，终于疯了么？ 微微仰首望天，晓央一脸茫然。 “请使用我。” 冷不防的，晓央背后传来了一道更为清晰，也更为坚定的意识——如果对方有声音的话，晓央觉得那会是一个相当低沉的长者声音吧…… “！” 心中一凛，这一次，晓央没有回头——是之前的用枝条缠住自己胳膊的大树！ 活着的……大树吗？ 晓央长长出了口气：奇怪的事，不理解的事，超乎寻常，难以置信的事……现在就算困扰也是没有意义的，毕竟，不管疯狂还是清醒，无论现实还是荒诞！面对眼前的一切，努力活下来，才是现在该做的事！不是吗？ 手掌轻轻抚在身后粗糙的树皮上，穆晓央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不再惊讶，不再疑惑，她努力放平呼吸，盯紧愈发逼近的芙蕾雅，在心底默念：要怎样获得你的帮助？ “请使用我。” 很可惜，虽然身后古朴大树的意识比断树清晰了很多，但它所能表达的意思仍然极为有限——那种散发着淡淡敬意，希望自己能够使用它脱离险境的意识，自己确实感受到了！ 恍惚中，晓央的意识仿佛穿越了浩瀚的时间，来到了600多年前的荒岛。 她看到自己正处于蔚蓝的高空上，一只鸟儿衔着一枚橡实，正在自由地飞翔。 忽然，橡实不慎掉落，鸟儿低头看了看，并未停留，而是径直飞向了远方。 小橡实落在了一处大型荒岛上，它利用自然母亲所给予的养分，拼命扎根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中。 一年，一年，又一年…… 小橡实已经变成了一株年轻的橡树，它的树干挺拔，枝干呈伞状，树叶翠绿而鲜嫩。 它长啊长，根系在地下伸得好远好远！在年复一年的日子中，狂风再也无法吹弯它笔直的脊梁，海啸亦无法淹没它愈发坚实的身躯！ 它不再是小橡实了，也不再是年幼的橡树。 沧桑的古老橡树默默看着周围的一切——昆虫在自己脚下捕猎其它更弱小的昆虫，鸟儿在自己的身体上筑了巢，偶尔会有动物在自己的身躯下避雨打盹，自己有时也会为路过的松鼠献上一份小惊喜——一颗来自身上的橡实。 日夜往复，轮回不止。 终于，在身体里的年轮达到六百多圈时，几名少女来到了这座岛屿上。 她们就像精灵一样美丽，而其中一名少女，让老橡树觉得好亲切！她身上所散发的气息，纯净而自然！光是看着她，就觉得自己回到了还是小橡实时，被温柔的大自然所宠爱的感觉…… 这一刻，老橡树知道，自然的掌控者来了。 她仍未成熟，还会和其他少女嬉闹，她遇到了点小麻烦，但最终还是解决掉了。 而现在，她真正的麻烦来了。 邪恶的施法者在这座岛屿上凝聚成型，控制了年轻的树木们，妄图对少女不利，老橡树不知道这个白衣施法者是怎样诞生的，但它知道，还未成熟的少女不是她的对手。 为了保护少女，老橡树用枝条缠住她的胳膊，不断尝试与少女沟通…… …… 感觉像是过了好久好久……像是几百年，又像是一瞬间。 晓央背靠老橡树，慢慢睁开了眼眸。 回过神，她的眼前，静静漂浮着一柄修长的木质权杖。 木质权杖长约1.2米，上粗下细，色泽古朴，质地圆润，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绿色光华…… 这就是……树龄600多年橡树的树芯啊，整颗橡树最精华的部分…… 没有诧异权杖为什么会飘在空中，晓央若有所思，她伸出受伤的胳膊，将权杖轻轻握在手里，一股柔和的力量，立刻顺着权杖，传递到自己身上。 “唔……” rou身的疲劳在瞬间得到了滋润，让晓央发出了一声惬意的低吟。 她抬起胳膊，发现上面的伤口正在以rou眼可见的的速度愈合！没过多久便光洁如初，连一点疤痕都未曾留下…… 其实，人体本来就有自愈的功能，而橡树权杖的力量，则让这一过程加速了无数倍！ 不仅如此，晓央的五感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周围森林的一切都逃不过她的感知！而且，奔腾的体力在rou身中流淌！仿佛大海般用之不竭！弥补了晓央体质不足的缺点。 她觉得，现在哪怕是沐沐和大白加在一起，也不一定能打得过自己！ 下意识回首，晓央看到，老橡树的大部分叶子已经枯萎，发蔫，就连树皮都更加沧桑了，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几百岁。 微微叹息，晓央转过头，静静看着已经举起长枪的芙蕾雅，心中默念：谢谢您，橡树先生…… 晨风划过，老橡树的枝叶在风中作响，一道愈发模糊的意识，在风中飘荡。 “向您致敬，女士……” “铛！” 一声脆响，用木权杖精准地招架住芙蕾雅刺来的长枪，晓央顺势后退，和她拉开一小段距离。 不太合身的宽大风衣在轻轻舞动，握紧权杖，晓央看着对方冷漠的眸子，两只小拳头用力碰了碰，露出一抹充满自信的微笑。 “你的动作慢了好多啊——我们来好好打一场吧，芙蕾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