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邀请

    尹寄言亲自来接的。

    从一辆黑色玛莎拉蒂下来，黑色西装，连件大衣都没披，萧瑟冷穆，仿佛跟夜色融为一体。

    他接过软趴趴的尹笠，眉目带着惯有的严肃，“喝这么多？”

    话才刚落，就察觉到侧方一道视线，抬头看过去，一个高瘦的男生站在几米外。

    五官出众，神色冷淡，大概因为他刚才话重了点，看他的眼神没有善意。

    小孩子过家家…

    刚想笑，席姚开口，“她的酒量您不清楚吗？”

    软软的嗓音，无害的脸蛋，还说着敬语，姿态和语气找不出一点错处。

    但尹寄言就是被噎得说不出话。

    不愧是她朋友，跟刺猬似的，顺着摸滑溜溜的，稍有不慎就竖起浑身的刺。

    偏偏还是小孩儿，只能吃个哑巴亏。

    他抱起尹笠准备上车，“住哪？送你们？”

    表情语气敷衍，不是真想送，席姚也不想坐。

    “不用了，谢谢尹叔叔…   ”

    ……

    /

    回家路上，彼此都觉得对方有话要说，但又谁都没开口。

    粘粘乎乎在楼下站了会儿，席姚犹豫半晌，终于伸手揽住他腰，“回去注意安全，到家跟我说…   ”

    周呈决身体僵住，忘了该有什么动作，眼看着她转身，消失在视线里。

    一开门，席祝国从沙发上起身，“姚姚回啦！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赶紧洗漱完睡觉吧，我先睡了。”

    “好，爸爸晚安。”

    洗完澡出来，关了客厅留着的灯回卧室，拿起手机确认信息。

    周呈决五分钟前发来的，“睡了？”

    “没有，刚刚在洗澡。你到家了？”

    过了会儿他才回，“没有。”

    “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

    席姚梳头发的手顿住——没去哪儿？

    那是在哪儿？

    他没走？还在楼下？

    心脏砰砰跳，忙趴上窗户往下看，可白色路灯下的巷道幽深清净，没有人影。

    刚刚才挂起来的心又沉沉落下去，看着手机界面，思索着要回什么，忽然想到什么，起身拉开门溜进厨房。

    她的房间对着楼栋正面，厨房这边窗户外却是侧方的通道。

    轻轻推开窗，视线往下，转角处靠着墙面有道人影，拿着手机，其间有点腥红的火光。

    隔得太远，席姚看不清他五官表情，但莫名的，好像接收到某种矛盾的孤独和依赖。

    她回屋套了件羽绒服，蹑手蹑脚出了门，门一合上，就两阶并作一步往下跑。

    气喘吁吁停在他面前，一眼扫去地上烟蒂不少，刺鼻的味道呛得她咳了两声。

    周呈决明显愣了几秒，然后直起身，掐掉烟，直直看着她。

    头发半湿，刚洗完澡脸蛋红扑扑的，呼吸的热气飘散开来。

    像只精灵，忽然出现，也会忽然消失。

    他忽地上前一步，揽住她腰转了个身压在墙面，低头吻住她唇。

    来得凶猛急切，但落下却轻缓柔和，极富耐心和温柔，一下一下啄。

    席姚头一次体验到这样细腻绵长的吻，呼吸自在，没有威压，但身体里的悸动却一点不少。

    好像终于攀上一座山顶，接收到了胜利的信号。

    所有细胞都雀跃地迎接他，回应他。

    “回去吧。”

    他俯身把脸埋在她肩上，贪婪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说要她走，但肢体却没有推开的动作。

    席姚也不动，任他靠着，享受此刻宁静的默契。

    她头发没干，怕她着凉，周呈决强制自己直起来。

    “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说着就拉着她手往身下带，隆起的一大团烫得她手微缩。

    什么时候变这么大？

    席姚以为他会想要纾解，但周呈决转瞬移开她手，揣进温暖的兜里。

    他转移话题，

    “粤语歌唱得不错…”

    席姚酒早醒了，想起刚才的事，一下子红了脸，不管不顾地躲进他怀里，

    “我mama是广东人…”

    算是解释了还算纯正的口音。但周呈决说的是她天生的好嗓音。

    他没解释，“哦…”

    冬夜的风又冷又干，好半天头发还是湿的。两人又静静抱住很久，周呈决始终用手捂着她头。

    “考试完，跟我去看看外婆？   ”

    ……

    席姚沉默。

    因为来得太突然，不知怎样回应才是最佳。

    她抬头愣愣看着他，玻璃珠子一样的眼眸，所有情绪都清澈见底。

    她愉悦，又惶恐，害怕接不住他如此诚挚的邀请。

    邀请她去见他‘唯一’的家人，邀请她进入他的世界。

    ————

    晚点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