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过往（二）

    举案齐眉二十多年，先后生下一女一子，虽然女儿从小身体比较弱，但日子也算过得平淡和睦。

    可命运从来不仁慈。

    周敏因为身体原因很少接触外界，没什么朋友，导致她内敛封闭的同时，又深藏一颗反叛的心。

    长在规矩森严的大家庭，她很擅长伪装成大人放心的样子。

    所以当她悄无声息离家出走时，一家人都如热锅上的蚂蚁，乱成一团毫无头绪。

    余少华束手无策，翻遍她房间，找到一张显示妊娠的妇科检查单。

    如惊雷落下。

    多米诺骨牌依次倒地，把一切都推向万劫不复。

    弟弟周锐先于jiejie结婚生子，这时候周学文已经两岁。

    收到消息他和妻子第一时间开车去找。

    车站、机场、曾经的轨迹……所有可能的地方。

    半程忽然下起暴雨，雨刮器以最大速度运作，但如柱水流仍然模糊视线。

    经过一座低山，道路蜿蜒曲折，刚立好不久的路桩滚落四处，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经过急弯，刹车不及。

    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撞向岩壁，吞噬了生死边缘的惊叫。

    一夜之间支离破碎。

    周敏于凌晨在火车站附近找到，相约离开的人并没有来，她等了很久，淋了大雨，昏倒在路边。

    在医院醒来，只有护工在旁，被告知弟弟与弟妹一同死在车祸里，而她这个“罪魁祸首”和肚子里的生命还安然无恙。

    悲痛与自责交相攻击内心防线，原本就虚弱的身体仿佛一下子又被抽走大半生气。

    葬礼结束，父母先后来看她。

    周明德只说‘那个男人不会再来找你’。

    余少华则只言不提，陪在身边。

    家里的气氛也变得奇怪阴沉。

    他们从不说怪她，但每个躲避的眼神，每声叹息，每次相对而坐却毫无交谈的餐桌，都往她心里扎着刀子。

    不知道怎么回事，周围忽然传起流言，是关于周敏的身世。

    家里佣人、偶尔前来的亲戚朋友，看她的眼神或多或少掺着审视意味。

    她身在漩涡之中，却是最后一个看到谣言真面目的人。

    那天是周明德五十大寿。

    以她身体不适为由，没有让她下楼见客。

    深夜，客人都已经离开，她悄悄出门，却听见走廊尽头主卧的声音。

    许是矛盾来得匆匆，房门虚掩，露出点微光和男人低沉压抑的质问。

    “那段时间你究竟去了哪里？   ”

    经过短暂空白，才响起余少华轻柔平静的回答，“我说过，跟朋友出去玩了。”

    又过了很久，好像所有空洞的气息都随着走廊灌进房间，沉默至死寂。

    是暴风雨前虚伪的平静。

    “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然你不会示意他们把小敏关在房间。”

    她轻轻叹气，像是不舍又像是解脱。

    “明德，我们离婚吧，我带着小敏离开。”

    家长里短，总是那些事。

    席姚从前刚进法院时在民庭，遇到太多婚姻家庭纠纷，形形色色各式各样。

    她或多或少猜到一些原委。

    周呈决讲得没有那么细致，多余的靠她自己润色完整。

    漫长、断续的描述里，两人从相拥的姿势分开，各自靠在墙上。

    “其实那段时间周明德在做一项秘密危险的任务，很久才回来一次。外婆她担心，隔几天就出门一趟，去寺庙烧香祈福。”

    “人就是这样，别无他法的时候就会祈求神意降临……”他轻笑。

    “这么多年她没跟任何人提过，这些都是我在她日记里看到。那中间她也的确见过青梅竹马的哥哥，但也仅仅只是见过。

    “可传谣的人就是抓住这样的信息差，让她难以辩驳。更何况，她也没想过辩驳……”

    这里不是倾诉聆听的好场景，似乎也不是合适的时间。

    但这里有他足以信任，足以说爱的两个人，一个来不及见最后一面，另一个不知道能否抓住。

    他身世复杂，成长曲折，心理扭曲到自己都厌恶。

    而她家庭简单，父母相爱，从里到外都精致漂亮，拥有坦荡光明的未来。

    她完全可以做别的选择。

    若她要做别的选择，他好像连挽回的立场和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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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当作那年代还没有DNA鉴定

    或者以余女士的气性根本不会去做那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