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心易变 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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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虎习惯性服从沈庭玉,应下这桩莫名其妙的差事,“好。我去查一查。” 她小心的瞧着沈庭玉,“那南小姐的事情?” 沈庭玉微微摇头,他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轻声说道:“她应该有自己的名字,不论姓南,还是姓卫。她不应该变成没有名字的人。” 他的表情是空白的,“做错事情的人是我,应该受到惩罚的人是我。” “殿下既然不想将人抢走,那就换个思路吧。错事已经做成了,只有尽量弥补,才有可能让姑娘有那么一丝原谅的可能。我看南姑娘是个心肠很软的人,说不准时间长了会回心转意。” 沈庭玉机械的点头。 赵小虎总觉得他此时的神色很奇怪,奇怪的安静,好像心神都不在这里,而飘荡在另一个地方。 此时的沈庭玉让赵小虎产生了一种极为不安的感觉。 但沈庭玉已经转身离开,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第四十八章 将军庙内灯火通明, 一行人进进出出将马车停好,带来的东西一并送进庙后准备好的房间。另有人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新的轮班布防。 不过到了地方, 今晚大部分人总算是能够休息一下了。 南乐认出庙前寻着自己的是小时候连着好几年八关斋会时总上船给自己带糖的爷爷。 她看到故人, 便想起过往爷爷在时的记忆。 那时祖孙两个人就一条船在江上生活,祖父每年的夏时都会带她回到延水,冬天则顺着江流南下, 一路走走停停。 若是遇到风景秀丽的山谷美景,便多留两日。若是人多就快些过。 有时候他们在路上,到了陌生的地方, 会遇到一些早早等在岸边的爷爷的朋友。 他们会给带她一些礼物,漂亮花布包裹着的糕点,一大把刚从枝头摘下来的新鲜果子, 几块糖, 一个小泥人,几朵新鲜的夜合花之类的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因为这些小小的惊喜,南乐一直很喜欢这些叔叔伯伯。 现在想起那样的日子,南乐还是十分怀念。 跟着爷爷的时候, 她从不用担心明日的路该如何走, 只要跟着爷爷就是了。每日都快快乐乐的,遇着事只管喊爷爷。 日子如同水一样平缓的流过去, 简单而幸福。 独自一个人生活, 她要开始记路, 自己谋划前路。有时路走错了,要走出很远才会发觉自己迷了路,受了委屈也没有爷爷可唤, 只能自己忍着, 将所有委屈吞下。 她要学会自己认路, 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若是她有爷爷那么好的记性,或许一早便该撑船南下,而非留在这里。 若是爷爷还在…… 南乐压下心头的委屈与钝痛,快步上前,“霍爷爷。” 没想刚走出两步膝盖酸软,腰也酸涩的像是被人碾过似的,特别是双腿之间更是怪异得发痛,竟身子一歪差点摔在地上。 还是辰隐眼疾手快将人揽进了怀里。 少女脸色苍白,眼角湿红,无力的靠在他肩上,眉心微蹙,细细的喘了几口气。 此时的南乐好像比平日多出许多的柔弱,浑身也多出许多的风情,只是一眼都让人脸红。 辰隐扶着她的腰,小心翼翼的问道:“小乐meimei,你没事吧?” 这一幕落在了周围众人的眼中。 光曜顿住脚步。 一个男人则用胳膊肘戳了戳身边的潜渊,使了个眼色。 潜渊坏笑着,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济流身上。 辰隐关切道:“小乐meimei,要不要让大夫过来看看?” 南乐连忙摇头,一时面上又晕开浅浅的粉,轻轻皱着眉头。 别人不清楚她这是怎么了,但南乐自己清楚,她身上恐怕还留了不少痕迹。 若是大夫真看出些什么,想到那种可能她都羞耻得难受。 旁人意味深长的目光落过来,南乐意识到二人的姿势太过亲密。 她急急忙忙放开辰隐,低着头拉开距离,小步走开。 这场景便好似少年说了什么话,逗弄得怀中的心上人羞窘。 辰隐担心的几步追上来,跟在她的身后。 南乐走到霍林南面前,一双眸子水润明亮,小声喊了一声,“霍爷爷。” 霍林南喜悦的看了一眼南乐,“小乐都长得这么高了?变成大姑娘了。真漂亮啊,漂亮得跟凤凰似的。” “之前听说你成婚了。”他的目光又落在辰隐身上,摸了摸胡子,“这小子就是你相公吧?” 林夫人听得发笑,扭过头对林晏说道:“真是可笑,乡下人哪里知道什么是凤凰。” 不见林晏回话,她转过头只见林晏看着少年少女站在一起的身影,原本和缓的神色微沉。 这么几日了,到这会儿林晏才第一次见到南乐。 看着南乐身侧果真有了另一个男人,林晏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称不上痛苦,也没什么失望。 自出了城,南乐就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他,倒是她身边的那个小姑娘时不时来看看他。 林晏本就伤的很重,伤口那一日又裂了一次,才包扎过后没有长好,大夫连动一动都不让,更不让见风,不能下车。 他剪了一缕头发,亲手缠了一朵绢花让那小姑娘去送给南乐。 青丝缠花,就算南乐不识字,收到那朵花也应当是懂得他的缱绻情意。 过往他没给她送过什么东西,眼下手边也没有什么可以相送的,只这一朵绢花,也算是他用了心哄她。 他不求南乐能立刻就原谅他,但她未免也太过于绝情,竟然将那朵花剪碎了让小姑娘送来还给他。 什么时候南乐对他都是百依百顺,得到他的一点柔情蜜意都受宠若惊。 她甚至给他一切她能给的东西,用以交换一点微不足道的甜蜜谎言。 曾经她那么迫切的想要他的爱,需要他的陪伴,尽心尽力的想要做好一个妻子。 现在被对方如此对待。 林晏隐约生出不虞,但仍耐着性子让沈庭玉代为传话。 可不论他怎样说,南乐那边再没有半点回应。 尽管小姑娘跟他讲,说这几日南乐困乏难以起身,但林晏又怎会看不出,那只是姑娘心肠软怕他伤心给南乐找的托词。 这姑娘尚且会顾忌他的心情,怕他伤心。为什么南乐就半点都不顾忌呢? 南乐听到后半句话,神色一沉,摇头否认,“不是。” 辰隐看了一眼林晏,笑容灿烂的说道:“现在不是,以后说不定就是了。” 南乐说,“你不要乱说。” 她抬头认真地对霍林南说道:“爷爷,你不要信他,他瞎讲的。” 霍林南神色揶揄,“哈哈哈,我懂我懂。” 林晏压不住心头的烦躁,控制不住的抬起脚,不顾林夫人在他身后变了脸色跺着脚。 对着老者,林晏风姿翩翩的走上前,拱手道:“小婿拜见世伯。” 火光映在林晏的身上,厚厚的黑狐裘裹在他身上,显得人挺拔又华贵。 一双眼含着浮光一般的笑意,满身的散漫风流。 林晏总有这样一种能力,当他想的时候。他一出现,就能将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比下去,让周围所有的男人都黯然失色,所有女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一个人身上。 但今天出意外,南乐一眼都没有看他。 她心事重重的垂着眼,好像他根本不存在。 霍林南的态度变得疏离,“阁下想必就是宁安候府丢的那位公子。这声世伯我实在当不得。” 林晏的眼睛盯着南乐,他弯了弯眼角,眼中便化开片片温柔。 他缓声道:“我是南乐的夫婿。您是与她相亲的长辈,便没有什么当不起的。” 这倒是霍林南没有听说的事情了。 他惊讶道:“你是她的夫婿?” 他其实这两年都不在金平城,回到这将军庙也不过月余。 只是隐约听闻南乐成婚,却不知成婚的对象究竟是何人。 若他们是夫妻,为什么这人方才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对着自己的妻子没有一声招呼,好似根本不认识的陌路人一般。 南乐从烦杂的思绪中抽出精神,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林公子,你怕是记错了。我与你没有半分干系。” 林晏漫不经心得笑了笑,“我记忆可能出错,但我们已拜过天地,摆过酒,那么多人见证过。这总归是错不了的。你是我林晏的妻子。这一点也错不了。” 南乐漠然的看着他,像是在看痴人说梦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曾经性情软和得像是面团似的姑娘,开始有了一身冰冷的尖刺。 林晏面上笑着,却不自觉攥紧了拳,感觉到一种刺痛从心底蔓延开。 忽然,旁边传来一声惊叫。 众人一时安静下来,都向着那个方向看去。 黑暗的角落里立着一道人影,他站在那里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还是林夫人的声音才让众人注意到那里原来站着一个人。 “沈姑娘,谁这么狠心,居然把你打成这样!” 她拖拽着高出她许多的人影,将那道很容易被忽略的人影从黑暗中拽到了灯火下。 众人看清那张脸都倒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