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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番外)舞至天明

    苣屋骏太郎实在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文件需要处理。

    陨石事件之后过了几年?一年?三年?时间过得飞快,城市重新建起,东京在大破坏后重生。

    各种病院是最先建好的,苣屋也是第一批伤后回归的医生,没有时间思考太多,病患源源不断,而他也对自己承诺过要开启不一样的人生。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值白班的助理后藤近助面带笑容走了进来,他已经换下了白大褂,预备结束一日繁忙工作:“我以为只有主任才会工作到这么晚。”

    “这正是他该处理的东西,”苣屋看了一眼时间,想不通对方为何下班后仍西装革履,“为期两周的国外研讨会,我要帮他完成一些文书工作。”

    “今天可是情人节,这种过节方式真令人同情啊,”后藤看着白发青年猛地放下笔,神情暧昧地说,“别在意,我也忘了,科里的单身汉们组织了联谊,苣屋医生不如也来试试?有好女孩哦。”

    “……谁给你了我是单身的错觉?”苣屋骏太郎不自觉地触碰了一下左耳垂,接着以飞快的速度收拾好桌面的资料,“不妙,完全把这事忘了。”

    “诶?原来不是单身吗?”后藤张大嘴,向来精明的年轻助理看起来傻乎乎的,“天天恨不得住在病院的超·毒舌·强迫症·严格过头的苣屋医生,居然是有女朋友的?”

    苣屋停下手,神情充满危险:“后藤——”

    “抱歉抱歉,我只是太惊讶啦!”年轻男生嘻嘻一笑,转身便溜,“竟然把情人节忘了,苣屋医生小心别被女朋友甩掉喽——”

    苣屋把包甩上肩膀,深吸一口气,走出办公室。几辆轮椅恰好堵在电梯口,背着包的青年眯着眼睛等了片刻,终于忍耐不住,匆匆顺着楼梯跑下五楼。

    病院后门的停车场内,短发少女正弯着身子坐在摩托车上摆弄手机,蓬乱的黑色鬈发逆着灯光,厚底马丁靴踩在车头上,随着他的靠近,轮廓和细节都变得清晰。

    苣屋擦掉额头上面的汗,望着藤原爱美的背影,让心跳平稳下来。

    Amy就在那里。明黄色紧身背心,外面穿着机车夹克,搭配工装长裤。有时她提早结束女子防身术的课程后会顺道来接他,通常不在意多等一会。但今天不一样,他究竟让Amy等了多久?她有生气吗?

    就在苣屋非常罕见地胡思乱想时,少女扭头,百无聊赖的面色在看见青年时一下明亮起来:“骏太郎!这里这里!”

    最好的情况是她也把情人节忘了。苣屋心想。轻车熟路地接过少女递来的头盔。

    “今天也很忙吗?”Amy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语气带有一种漫不经心的笑意。她看着苣屋,青年神情多少有些疲惫,刮干净的下巴已冒出青色,亚麻条纹休闲西装袖口多了些褶皱,与早晨分别时的神清气爽大相径庭。

    “什么?”苣屋脑里飞快想着哪家餐厅足够上档次又有订到位置的可能,闻声抬起头,“嘛,就是那些事,超无聊的。”

    停车场昏暗的光线把Amy深邃的五官变得柔和,她打量人的眼神通常像鹰一样敏锐而内含冰冷,注视着苣屋时却会不易察觉地转换色调,温暖,舒缓。

    “走吧,希望别堵车。”Amy微微一笑,和往常一样,双手撑起车把,轻松跨上座椅。

    苣屋悄悄舒了一口气,对着她点了一下头。他一边等少女发动机车,一边在大脑中斟酌词句。

    “话说,给你带了饼干哦,”Amy下巴点点粗布夹克的内袋,提醒道,“下班这么晚,够饿了吧。”

    “啊,谢谢。”苣屋从后抱住少女的腰,一只手向前摸索过去。

    这是一个美妙的情人节夜晚,和往常的早春东京不一样,湿度很低,微暖的空气夹杂着不知名的花香,围绕在两人身旁。

    Amy的夹克里并没有饼干。苣屋骏太郎的手指触到个稍硬的细长物体,那是一朵包裹在玻璃纸内的红玫瑰。

    “……糟了。”

    苣屋垂下肩膀,自暴自弃地将额头抵向少女肩膀,鼻尖弥漫着她发丝里的无花果芳香。

    “真是,败给你了。”

    Amy哈哈大笑,像个十几岁的孩子,摩托车行进时迎面而来的晚风也吹不散那清脆的笑声:“哎呀——要是能看到骏太郎的表情就好了!”

    这打了苣屋一个措手不及。有一个德语词可以描述这种感觉,一个来自国际象棋界的术语。意思是:该你走了,但不管你怎么走,都是没有优势的。

    或许在弥留之国被她盯上的那刻开始,这种感觉就产生了。

    “Zugwang。”苣屋不自觉地说出声。

    “被迫移动?有那么颓废吗?”Amy笑得停不下来,“发音真准,你什么时候开始学德语了?”

    知道某个前职业杀手居然掌握六国语言后。苣屋在心里默默回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忘记……”他说,然后意识到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低程度的焦虑。

    “没关系哦,我知道的。”少女向后仰了仰头,明黄的头盔碰向深灰,“骏太郎上个月把‘顺序调换’捅到记者那边了吧?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你,但我想,堆给你的超额工作应该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

    “不过,完全没问题的,对吧?因为是骏太郎啊。”

    苣屋沉默片刻,靠近少女耳畔:“去咖啡厅可以吗?”

    “行哟,”她笑起来,“说实话,我的浪漫也仅限送玫瑰了。”

    “那就往左拐。”

    *

    摩托车停在私人画廊的咖啡厅门口。画廊已处于关门时间,但苣屋知道主人会在特定夜晚将时间延长到午夜,咖啡厅变成沙龙,请来不同国家的大厨,供神经质的艺术家和职业作家消磨时光。

    咖啡厅外的卷帘门已经拉上了,里面却灯火通明。心脏外科医生的名片很好用,侍从彬彬有礼地招呼二人进门。餐厅的装潢澄净,餐桌隔得开开的,只占了一半,吧台倒是坐满了微醺的客人,半数以上是穿着阿玛尼或路易斯威登的外国人。

    对东京来说,这餐厅的里子也够硬了。

    Amy习惯性地、用前职业杀手的目光不带感情地扫过客厅里的人,看准离消防通道不远、且背靠墙壁的座位,询问侍应生:“我们可以坐那里吗?”

    “当然。”

    菜单由主厨决定,入座后等着就行。

    她坐在他对面,看侍者送来烤面包和黄油,摆好高脚杯,倒入剔透的灰皮诺白葡萄酒。Amy端起酒杯在鼻尖下晃了晃,露出一个笑容:“这餐该不会吃掉你半个月的工资吧?”

    “不,但很接近了。”白发青年不动声色地回答,小心地把手里的玫瑰花放在餐桌一侧。

    Amy大笑起来,绕过餐桌,蹭到他身旁,手指插进他的头发,将垂在后脑的马尾解开:“骏太郎你啊,动摇得太厉害了吧。”

    苣屋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紧绷绷的发根:“我知道。你还在笑。”

    他的音调低沉,但仍暗藏锋芒。这种声音就是最初吸引Amy的原因之一。整日工作为其增添的暗哑让他听起来更加性感。

    “抱歉嘛,”Amy没什么诚意地说,“前菜来了,我坐回……”

    “别动,”苣屋往旁边挪了挪,示意侍者重新摆放餐具,“没人规定必须面对面用餐吧。”

    “天哪,”少女夸张地感叹一声,“看来这种事该多来几次。”

    Amy贴着苣屋而坐,捏起盘子里的海鲜塔塔,品尝鱼子酱在嘴里爆出的咸鲜香味。画廊咖啡厅里的灯光很柔和,播放的室内乐是不会打扰对话的优美轻柔。主菜是罗西尼菲力牛排,五分熟牛rou搭配切成薄片的新鲜鹅肝,口感细腻如奶油,旁边点缀着黑松露片和特调酱汁。

    苣屋骏太郎脱下外套放到一旁,里面只有一件贴身棉质长袖T恤。Amy瞟了一眼贴在锁骨下方的纯黑领口,她能清晰记起手指拂过那里的感觉。

    手里的酒杯空了,她看了看,然后放下。苣屋挑起眉,缓慢地抬眼,示意侍者过来。

    “这支是2009年的波亚克红酒,已提前醒酒完毕。”面带讨喜微笑的男侍者弯腰斟倒出宝石红的酒液,“我个人觉得,可以品尝到森林里植物的生机。”

    Amy默默往嘴里塞了一叉子牛rou,接着啜了一口红酒。深红的酒液带着紫色的边晕,她嗅到经典的波亚克香气,混合的深色水果的芳香。

    “摩托车怎么办。”她忽然想起来,问。

    苣屋歪着头思索。他看起来已然微醺,不然不会表现出那种兴高采烈的样子,让平日颇具深度的聪明面孔显露出几分有趣的傻气。

    让人喜欢得不得了。她心想。

    “放画廊这里好了,我认识老板,”他慢吞吞地说,半眯着眼睛,眼尾无可挑剔的曲线微微上扬,“嘛……虽然这点酒大概对你没有影响。”

    Amy点了点头,接着清晰地感觉到他凝视的目光。目光的焦点在她身上打转。

    “哎呀,”少女后知后觉地晃晃头,“骏太郎,你根本没醉吧。”

    “你说什么?”苣屋说着,用手指轻抚她的手背,等着她的下文。

    这可真稀奇。他在主动撩她。不是吗?Amy端起高脚杯,喝了一大口,几乎没尝出什么味道。

    少女嘟囔了一句什么,苣屋凑到她身边,轻微的消毒水气息与无花果混合在一起。他脸上挂着慵懒的、会有点惹人发火的笑容,沙哑地问:“不吃了吗?明明还有甜点和阿芙佳朵。”

    “找辆出租车回家吧,”Amy承认,无论是职业杀手还是防身术教练,都没办法抵抗散发魅力的男友,“我喝醉了。”

    *

    在玄关位置脱掉鞋袜的两人甚至没有开灯,黑暗中,衣物和饰品悄然落于通往卧室的地面。青年的吻落在少女的唇上,接着深入,交换不同口味的巧克力的芳香。手指在彼此的发丝间穿插,追逐着身体律动的速度,仿佛有越来越激昂的旋律在幽暗处回荡。

    音乐越快,心要越慢。

    持续的、无声的交流看似亲切不费力,但其实有些暗藏在黑暗处的、危险的深度,像小步舞曲,想要跳好必须贴紧彼此,又像拉丁探戈,一领一随、分合之间,所有的缠绕和拥抱都如同两只野兽在互相撕咬。

    沉默的时候,苣屋与Amy指尖纠缠,嘴唇轻柔地吻过那些陈旧的伤痕,直到每一处都感到一阵甜如草莓的刺痛为止。

    前一晚也很好,但Amy很清楚两者的差别。不是那种玩够了就鸣金收兵,而是挟着胜利余威,在皮肤出汗后依然全力挺进。她当然欣然接受,随后便一发而不可收,在仿佛穿透身心的自由中迎来了清晨。接近尾声时,Amy躺在床上,猫一样呈大字摊着四肢。苣屋紧握着她的手。

    “情人节真了不起呀。”她双手合十,毕恭毕敬地对着那支不知何时被揉碎了撒在床上的玫瑰花感慨。

    苣屋飞快地扬了一下嘴角。“好吗?”

    “好得不得了。下一个节日是什么?也这样过好不好?”

    “好啊。”

    少女攀上他的肩膀:“其实我不介意情人节,没有那个脑回路。花是路上看到才想起来买的。”

    “我知道啊。”苣屋说。

    “嗳,为什么这么清楚我喜欢什么。”她意有所指地眨眨眼。

    “因为我头脑聪明,对宝石有特殊的鉴赏力。”苣屋骏太郎摸了摸耳垂的祖母绿耳钉,洋洋得意。